第52章 寶相寺大火,金使昏迷

王鈺心情略顯沉重,他重重地靠在枕頭上。

“三起命案,牽連的無辜之人越來越多。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麽?”

楚丞舟略作思量,看到事情眉目顯露,反而有些輕鬆。

想到朝堂之事,他道:“這幾日蔡京童貫一心撲在金使那兒,看來女真與我大宋再通友好,收複燕雲有望了。”

這段曆史,王鈺記得最清楚。

大宋在契丹遼和女真金國之間,搖擺不定。

違背澶淵之盟,實施遠交近攻之策,對金國百般討好。

不料籌謀幾年後,遼國被滅,金國調轉槍頭南下,直取汴梁。

哼,後朝南宋直到畫上句號,都沒有收複燕雲,這個時候謀劃取燕大計,簡直就是大言不慚,癡人說夢!

王鈺撇嘴不屑,“宋遼結下澶淵之盟百十餘年,雖有摩擦,但終究天下大安至今。

女真人地處苦寒東北,缺衣少食,物資尚不能自足。

今天能忌憚遼地,怎知他日不忌憚我遼闊富饒的大宋?

隻怕金使還未啟程,遼國已經割地與金國,向女真人示好了。”

楚丞舟隻是閑聊陪他解悶,被這麽一噎,登時皺眉,說不出話來。

見他神色突變,王鈺意識到自己照本宣科,已有妄議朝政,鄙夷當朝能力之嫌,便乖乖閉了嘴。

“讓錢懷義撤回吧!東宮和燕王府,我自會找人盯著!”

楚丞舟邁動長腿來到門邊,補充道,“既然身子大好,寶相寺那邊還是你去盯著。

親自送金使出了城,你或許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大國風範。”

又睡了半日,王鈺起床填飽肚子,便匆匆出了門。

臨走前,他告訴懷英,待錢懷義回來,讓他在家裏等著,哪兒都別去。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當一天狗,就要看一天門。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傍晚,王鈺暗中鬆了一口氣。

看著寶相寺前門庭若市,十幾輛馬車被裝得滿滿當當,他感覺十分肉疼。

因為大宋的恥辱,正是金國造成的。

如今你好我也好,他日便奪你城池,殺你百姓,虜你皇室,搶你金銀財寶,最後把地盤也都占了!

哼哼,還要奪回燕雲十六州!

但凡你守得住黃河流域,大宋就不會滅的人神共憤!

他瞪向金使李慶善的幽恨寒涼的目光,沒有逃過蔡攸的眼睛。

那中年富態男子毫無預兆地擋在他身前。

冷笑道:“王司域,恨他也是徒勞,讓皇城司做看門狗,是我向官家提議的。

不管來的是金使,遼使,還是西夏使臣,你們呐,也隻配蹲在門外,吐舌頭。

對了,我聽說王小郎改邪歸正了!

真是孺子可教,我對你可是喜歡得緊!哈哈哈!”

王鈺本以為他炫耀什麽,沒想到聽到最後,竟是這般惡心。

轉念想到,在這汴梁,一股男子賣俏的風尚早已悄然興起。

為嚴懲這種風氣,趙佶還曾在幾年前嚴令官府張貼“禁男**文”的公告。

拒不服從者,不僅麵臨杖責一百的嚴懲。

還可能承受“斷其鑽刺之根,兼塞其迎送之路”的處置。

顧名思義,就是該切掉的切掉,該賭上的堵上,看你怎麽玩。

一時間,以男色聚集的煙月作坊“蜂窠”被取締,記錄在案的戶頭竟多達一萬家。

恐怖如斯!

王鈺嘴角一陣陣抽搐。

突然想起之前在大理寺獄審理刺客時,看到的那位“貌美如花”清俊男子。

他像吃了蒼蠅一樣。

堂堂男子漢,怎能屈居於男人**?

蔡攸這個家夥,三番五次故意找茬為難,打的竟是這個注意。

王鈺簡直給跪了。

好不容易挨到酉時,蔡攸不知為何大發善心,讓禁軍全麵接管。

王鈺像逃離“姥姥”掌控一樣,飛也似的出了寶相寺。

錢懷義聽說不要他繼續追查,沒問緣由便應了下來。

白日被蔡攸那麽一惡心,他本來已毫無胃口,無奈鼻血還流個不停。

小腹處也如同被螞蟻啃噬般難耐。

想起長姐好心熬製的大補湯藥,王鈺捏著鼻子,麻了!

“大哥,如果你不是很介意,我去趟鬼樊樓不麻煩,那裏的女子我熟。”

錢懷義扯過一塊幹淨布條,卷了卷,遞到王鈺的手裏。

“不,我介意,十分介意!”

塞住鼻孔,總算是解放了雙手,按在小腹上使勁揉搓,又匆匆泡了冰水澡,渾身的燥熱才解了。

宿在永秦門的家裏,王鈺覺得十分踏實。

這裏沒有養父王崇明裏暗裏的敲打,也沒有長姐的管教。

他可以隨便穿衣,肆意走動,言行無狀,徹底放飛自我。

夜裏還偷偷買了酒回來,與錢懷義喝的酩酊大醉。

就在他昏昏欲睡時,院門乒乓作響,差點被人踹破。

他沒好氣地開門罵道:“哪個混球,吵老子睡覺,給我滾!”

楚丞舟黑臉一拉,擰著他的耳朵,“王司域,你個烏鴉嘴,是不是開過光的啊!”

醉意下,王鈺看什麽都像霧裏看花。

還沒反應過來,隻聽楚丞舟繼續道:“昨夜寶相寺突發大火,金使至今還在昏迷中。”

王鈺捂著耳朵,像隻無辜的羔羊,“火又不是我放的,我有不在場證明。”

楚丞舟一把攥起他的衣領,聞著他渾身的酒氣,把他推到牆壁上。

“你知不知道,諜報連夜遞進延福宮,契丹耶律延禧封女真為東懷王,還割遼東之地歸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麽?”

王鈺望著那冷峻如雕刻般的臉龐,和仿佛要吃掉他一樣瞪大的眸子,酒立刻醒了一大半。

這都是曆史書上白紙黑字記著的內容,讓他如何解釋?

他絞盡腦汁也沒找到個借口,隻好先服軟,“你放我下來,我們進屋細聊。”

錢懷義站在院中,認出是楚丞舟後,手中的匕首悄悄塞回了衣袖。

看著兩人前後腳進門,他把門關上,自己繼續留在了院中。

楚丞舟四下環顧,掃了眼倒地的酒壇和桌上的一片狼藉,恨恨地歎了口氣。

“說吧,我倒要聽聽,你這會有什麽理由。”

王鈺一個頭有兩個大,沒想到一時之氣說的豪言壯語,竟釀成今天的局麵。

他擺出一副慫樣,“在來到王侍郎家之前,我遇到過一個神人……”

楚丞舟聞言,突然笑意大盛,“隱居終南山的師尊,是嗎?”

眨眼功夫,他雷霆震怒,“好你個王司域,誆騙旁人的那套說辭,竟然也想拿來誆我!

說,今天不說清楚,我就隻好把你關進戒律房,進行審問了!

當然,你若喜歡大理寺昭獄,監舍隨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