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肝膽相照好兄弟

“線索已斷,秘密調查就不容易了!”楚丞舟關上門,沉聲道。

王鈺卻不這麽覺得。

他認為,放張庚回去,才是好戲的開始。

於是,口氣輕鬆道:“目前線索還有三個,張庚是紮進內部的鉤子,輕易扯不的。”

“哦?還有三個?”楚丞舟斜睨他。

“第一個,便是張庚要的姑娘。

雖然不確定是是不是長樂坊的人。

但隻要留意接下來,各個勾欄瓦舍被贖身的姑娘,應該不難。”

楚丞舟對這個似乎不感興趣。

男人不好色,魅力增三分,王鈺暗誇長姐眼光不錯。

見他皺眉,王鈺繼續道:“第二個,運送鐵砂的船隻,必經水道。

張庚說過,他們在一段時間內,無鐵可用。

此時打通水道,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抓緊時間將鐵砂運進來。

韓夢南那邊,我可以多跟他溝通。”

“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的時候,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

楚丞舟對這個方法不是很滿意。

漕司受三司度支副史管轄。

皇城司一旦插手漕運,三司一定會緊張。

背後的人“手眼通天”,說不準就在這汴梁城內。

這樣的莽撞行為,目前來看,的確考慮欠周。

王鈺沒有想到這些細節,他的視角還隻停留在案件的層麵。

權勢層次,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就如同仰頭望天。

雲霧美輪美奐,但站在上麵騰雲駕霧的是妖是魔,他現在是參不透的。

王鈺兩手一攤,“那麽,接下來,就隻有盯著戶部尚書侯蒙了!”

……

侯蒙剛從偏室回到書房,便看到花瓶上的梅枝少了一根。

進入暗室,卻發現梅花扳散落了一地。

老者赤腳在白絨毯上走來走去,捋著胡須歎氣。

“恩師,你這是做什麽?”

侯蒙走向牆角的暖爐,往裏麵添了幾塊木炭。

老者用樹枝指著地上用梅花擺成的三個卦象,正色道:

“元功,七日內,千萬不要出汴梁城!”

侯蒙心頭一驚,因為剛才小六和張庚秘密前來,三人已商定,二更時分一同秘密出城的。

老者這話,無異於一桶冷水當頭潑下。

他聽下手中動作,看向老者,“恩師,可否告知危險在何方?”

“東南。”

二更將到,侯蒙突然捧腹哀嚎,整個尚書府的燭火都亮了起來。

唯有東側偏殿內窸窸窣窣,一片漆黑。

小廝在管家的吩咐下,急匆匆趕往“趙太丞家”請藥。

張庚和小六從窗紙的破洞處向外張望,看到一位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進了院中,才放下心來。

“候尚書為人慷慨仗義,不會坑害我們的。”

張庚收拾著包裹,清點著裏麵的銀兩,與先前萎靡不振的樣子有些不同。

小六沒有搭話,在他看來,這病來的實在是太巧了。

轉念一想,自己是侯蒙的親信。

與那幫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堂堂尚書應該犯不著耍什麽詭計。

半個時辰已過,小六如坐針氈。

院中嘈雜聲減小,燈燭熄滅後,侯蒙才一臉豬肝色地趕了過來。

“侯尚書,你這是?”

兩人齊聲發問,都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

“趙太丞說,還需明日再作診斷,我是不能與你們同去了!”

他拿出一個錢袋子,塞到小六手裏,“路上多加小心,有消息盡快傳與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弓著身子,麵部扭曲到了一起。

小六心驚道:“大人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這城內還都指望您呢!”

侯蒙額頭冒汗,看上去虛弱至極,“放心吧,趙太丞說了,死不了!”

城門落鎖前,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窄巷中緩緩駛出。

出了南熏門,以極快的速度往東南方向奔去。

……

聽到匯報,楚丞舟的臉上平靜如水。

按照王鈺的推斷,侯蒙已經深陷此案,但是沒想到,證據來得如此之快。

王鈺早已換上黑衣黑褲,蒙上黑麵巾,潛入了開封府。

錢懷義抱著包袱,窩在臭烘烘的幹草堆上,噴嚏連連。

自從他被抓進來,獄卒除了按時送餐,對他的詢問一概充耳不聞。

起初他還踹牆砸門,罵罵咧咧抗議。

後來習慣了,想到任務沒有完成,出去也是個死,倒不如在這裏安逸些。

獄卒拍了拍門,“起來了,加餐!”

錢懷義無肉不歡,開封府這鳥地方,清湯寡水,連塊葷腥都看不見。

這幾天他口服空虛,時常坐立難安。

聞到肉香,他一骨碌爬起來,小眼珠子滴溜溜轉。

那獄吏看了看兩側長廊,勾了勾手指頭,小聲道:“吃吧,是你的一位故人安排的。”

錢懷義皺眉,“故人?”

獄卒正要再說些什麽,聽到巡查的獄丞問話,趕忙跑了過去。

等他回來時,錢懷義已經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看到錢懷義悠悠轉醒,王鈺扯下麵巾,“義弟,你終於醒了?”

錢懷義腦子有點懵,但他很快就回過味來,“大哥,你怎麽在這裏,是你救的我?”

王鈺把玩著匕首,嚴肅道:“是我弄死了你!”

錢懷義一怔,不一會兒竟熱淚盈眶。

自己先前還對他多番試探,沒想到,自己落難時,還是大哥仗義相救。

王鈺在他麵前蹲下身來,笑道:“我聽同僚說開封府還抓了個刺客,起初還不信!”

錢懷義還沒有想清楚怎麽回事,狐疑道:“那證人呢?”

“化成灰了!”王鈺聳聳肩。

見他一臉茫然,王鈺撫摸著他手臂上的那道劍傷,道:“看來那夜是我錯怪了你!

你我兄弟,當肝膽相照才是。

你已被開封府處決,不日你的名字便會出現在一份名單上。

從今天起,我的兄弟錢懷義,你自由了。”

錢懷義不敢置信,“那命案呢?”

“證人的命案?還是?”王鈺定定地看著他。

“當然是那個張家的獒犬殺人案。”

錢懷義思路有些打結,還沒有從剛才的話中聽出結果。

王鈺拍著他的肩膀,“義弟,你不是也知道結果了嗎,那是一起獒犬殺人案,與旁人無關。”

聽到這裏,錢懷義終於鬆了一口氣。

王鈺暗笑,你人都死了,還關心命案?

真是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