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白疊子

當今年的第一場雪落下時,雲煜也收到了官糧沉入河底的消息。

陸銘氣得差點將飯桌都給掀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件事背後必然有貓膩。

若是說沉一兩艘船,那可能還是意外事件。

可是數艘官船同時沉沒,而且還無人生還,這種情況就值得讓人回味了。

在聯想到第一時間糧價上漲,背後之人立馬就有了懷疑對象。

可是,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沒有證據你就不能動這些人。

表麵上他們隻是普通的糧商,可是這背後,卻是有無數權貴的影子在其中。

這個年代能當糧商的,必然都是大地主。

而往往這種人,都是一些權貴的遠親之流,以各自的名義行商賈之事。

他們隻不過是貴人們的打工仔,甚至在裏麵占到的股份,還不如張老三等人。

京城之中的皇帝收到消息後同樣是暴怒,如此明目張膽的行為,這與直接挑釁他這個皇帝有何區別?

齊王隨即被傳入宮中。

“通知銘兒,讓他查,給我一查到底,到底哪些糧商在這次的事情裏大發其財,把它們背後的名單給朕列出來!”

“現在朕動不了他們,但是等事情過去,朕要一家家的清算。”

齊王木然的坐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不用查,不管有沒有參與此事的,都會趁機發財,你這樣根本就沒用,找不出幕後凶手。”

皇帝被他一句話給噎住,頓時有些下不來台,漲紅著一張臉。

這位兄長什麽都好,就是在麵對自己這個皇帝時,太過不給麵子。

“那你說怎麽辦?就這麽放過他們?”

齊王沉吟片刻,然後說道:

“我聽說刑部有個查案厲害的小子,派他秘密前往出事地點查探,然後在去通州和銘兒匯合,一起暗中調查,或許能有些收獲。”

皇帝皺眉,“你說的是徐百曉?那個提刑司?”

齊王點頭,“沒錯,此人擅斷案查案,由他出馬,此事或可發現些蛛絲馬跡。”

皇帝思忖片刻說道:

“可是他一動,那些人必然就知道朕要查此事,他們既然敢沉官船,就不在乎再多沉一個提刑司。”

齊王一翻白眼,自己這個弟弟怎麽就這麽蠢,沒好氣的說道:

“一明一暗啊!讓徐百曉走暗線,自己單獨去查,我再配些將士護衛,想來安全方麵不用擔心。”

連續被自己兄長給頂了兩下,皇帝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擺手道:

“此事就如此吧,徐百曉那邊由你暗中通知,我這裏立即讓刑部、三司省會同大理寺聯合派人前去探查。”

明麵上讓三司會審此事,結果最終隻會是抓一個小嘍囉來交代,又或者無疾而終。

這是一定的,皇帝甚至都知道他們會走那些流程,多久能程交文案上來。

不過,有了陸銘和徐百曉的暗線,他多少能安心一點,起碼那邊應該能有所獲才對。

隨即他又想到陸銘,便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內說道:

“齊王世子那邊,可還在齊縣與那姓雲的潑皮廝混?”

暗中一道聲音傳出:“回陛下,探子傳來消息說最近世子與那雲煜在弄白疊子,說是要弄什麽棉被棉衣。”

皇帝冷哼一聲,“不務正業!”

隨即又問道:“許大年的那些動作,當真是這雲煜所教?”

“是的,消息已經確鑿,此乃許大年親口承認之事。”

隨即,房間內再次沉寂。

良久之後,才傳來皇帝幽幽的話語聲。

“有些本事,但卻不思進取,混賬至極!”

雲煜做夢也想不到,他在齊縣的所有動作全被皇帝看在眼裏,甚至知之甚詳。

他此刻可不管通州少不少糧,隻要自己身邊的人不餓肚子,齊縣不發生意外情況就好。

前幾日他無意間見到有人拿棉花填塞在衣物裏取暖,盡管那些是沒有去籽的棉花,但能發現這玩意,已經是繳天之幸了。

在高價收了那件塞滿棉花的破衣後,他全縣城的高價收起了白疊子。

有了這玩意,這個冬天可就好過多了。

陸銘不知道他要這種花幹嘛,待問明了原因後才說道:

“此物京城附近甚多,不過隻是用於欣賞之用,就如你所說,它裏麵的那些籽太難去掉,費時費力不說,還不耐髒。”

雲煜看傻子般的看向他,朝一旁呸了口口水道:

“你懂個屁,等著,看爺們給你表演什麽叫彈棉花。”

當陸銘見到雲煜拿著一根鐵杖在一塊大木板上趕搓棉花,然後那些棉花籽被一一去除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這麽簡單?這麽快就能去籽了?

他不明白為何之前沒人會想到這一點,而且看雲煜的樣子,顯然這棉花還有大用。

“這棉花,也就是白疊子之所以還沒被人想到辦法脫籽,是因為他的利用價值沒被挖掘出來。”

“相信我,一旦這玩意的真正價值被發現,他將取代絲線,絲綢,成為最強的經濟作物。”

“種桑養蠶?嗬嗬,以後搞不好就能成為奢侈品。”

雲煜欣喜的看著被他弄出來的淨棉,吆喝著趙皓去找趙二家的媳婦來,他要做棉被,今晚就給朵朵蓋上。

一連數日,雲煜都在家中為收集來的棉花脫籽,自家的東西就得自己動手。

而且他還不想這麽早就將棉花給放出去,先自家享用了再說。

不說衣物,起碼**鋪的蓋得,都給全部換了才行。

當然,他還多送了些給辛苦幫他將棉花縫製成棉被的趙二家。

陸銘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一朵朵的白疊子,在雲煜的手中被脫籽,被長弓彈,然後又被趙二家媳婦用絲線捆綁一圈,再被壓了那麽幾下,就成了一床床的被子。

然後外麵做一個被套,往裏麵這麽一兜,雲煜所說的棉被就出來了。

好不容易央求雲煜幫他做了一鋪一蓋,付出了隨身攜帶的那塊玉佩的代價後。

第二日,一封帶著加急信件便從齊縣出發趕往京城。

信件是送給齊王的,內容也很簡單,隻有寥寥數字。

‘父親,京城附近的白疊子,有多少收多少,趕緊的!’

就這麽一封沒頭沒尾的信件,卻讓京城附近的白疊子一度險些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