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斷糧

“你咋又出來了?”

雲煜看著風塵仆仆的陸銘,有些錯愕的問道。

“麻溜的,趕緊弄些吃食來,自從吃了你做的飯菜,回去之後就沒吃過一頓好的。”

陸銘自從離開之後,最為想念的,不是與雲煜的之間的友誼,也不是瓦舍的改變。

而是與他老爹齊王一樣,就想著那幾口美味的吃食。

齊王還好,也就是吃過陸銘做的兩道鹵菜。

可是他這個吃過出自雲煜之手的無數美食的人,對那些京城裏所謂的美食,再無任何想法。

味同嚼蠟,食不下咽,是他這數月期間最大的感受。

見到這個可能是未來帝國繼承人的世子,雲煜很是主動的給他下了一碗麵。

美其名曰我下麵給你吃。

至於什麽好酒好菜端上來,誰特麽願意做誰做去,我可不慣著你。

伺候人這種活計,除了雲朵朵能享受之外,餘者在雲煜的眼中不過爾爾。

就是皇帝來了,一句身體不適,亦或者狀態不佳就給打發了。

能下碗麵,還是看在陸銘算是朋友的情麵上。

便是一碗簡簡單單的蔥油麵,蓋上個雞蛋,也把這位錦衣玉食慣了的世子給饞壞了。

端起碗就是一通呼嚕,連湯都給喝得幹幹淨淨。

讓一旁看著的雲煜嘴角直抽抽,這特麽是餓了多久?才會這個鬼樣子。

“說說,你又跑來幹嘛?不怕暴露身份被人給暗害了?”

雲煜很好奇,這才半年時間,這位有可能身懷乾朝氣運於一身的奇男子,居然又跑出京城。

陸銘抬頭看了他一眼,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

“都知道了?”

“恩,許大年非追著告訴我,可不是我自己主動打聽的。”

雲煜趕緊解釋,自己可不是那種主動打聽八卦的人,能說就說,不能說就別告訴我。

“奉旨來通州盯著,明麵上會有官員來主持賑災,暗地裏恐怕會有人有動作,我是來監督的。發現一個揪一個,將那群鼠輩都給挖出來。”

雲煜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皺,拔高聲調問道:

“奉旨?皇帝同意你來幹這事?”

他可不信乾朝皇帝會這麽糊塗,讓陸銘來幹此事。

除非朝廷的官員死絕了,即便是死絕了,派個宦官內侍也能幹這事,為啥非得是陸銘?

陸銘想不到雲煜這麽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訕訕的笑了一聲。

“我是先出京,然後讓家父去跟陛下討旨。”

我尼瑪,這特娘的不就是先斬後奏。

而且這齊王怎麽聽怎麽有些感覺不靠譜,夥同兒子玩這麽一出,皇帝不得被氣死。

雲煜無語的看著他,身為唯一繼承人就是能任性。

哪怕這樣做了,皇帝還隻能為其擦屁股,不能怪罪,否則此事要是傳到群臣耳朵裏,還不得一大堆彈劾的奏折進宮。

即便是不理會,可煩也得被煩死。

“你去查鼠輩,跑齊縣來做什麽,這裏可沒有鼠輩,許大年早就屯了滿倉的糧食,朝廷即便是不支援這裏,也能平安度過。”

陸銘好奇的看著他,問道:

“許大年早就做好準備了?他居然能未雨綢繆至此?”

雲煜笑著點頭,也不說是自己的原因,自己要這功勞屁用沒有,還不如送給許大年。

稍後,當許大年接到通知來到雲煜家時,陸銘問起此事。

許大年很實誠的指著雲煜說道:

“都是這小子出的主意,而且即便沒有旱災,他也擔保了能把那些糧食給消化,有了這層兜底,臣才如此做的。”

雲煜:“……”

你特麽的怎麽就這麽實誠?這樣你當個屁的官啊!

隨後,許大年又將雲煜是如何發現有可能出現的問題,然後如何應對,一一詳細說給了陸銘聽。

直把一旁的雲煜氣得直翻白眼,就特麽沒見過這種官員。

陸銘聽完之後,這才恍然,原來曹可薪那廝還是得了許大年,又或者說是雲煜的提醒,這才在第一時間上書朝廷。

論起來,這份功勞應該落在雲煜或者許大年的身上。

想到這,他就有些憤憤。

該死的曹可薪,當初逼得他提前跑路回京,現在又玩起了冒功,奏疏裏體也不提許大年的名字。

當真是可惡!

他已經想好,待到此次賑災一事完畢,回京之後就狠狠的參這老貨一本。

此時已是初秋時節,朝廷將派賑災使前來通州救濟的消息已經傳遍四方。

本該是農人最為喜悅的豐收時節,但在此時卻顯得多少有些寂寥。

田地裏往年的金色麥浪沒有出現,而是幹涸的土地與枯敗的稻杆。

所有人都在盼望著朝廷的賑災物資趕緊到來,不少人因為糧價瘋漲而買不起糧食。

家中的米缸已然見底,眼看著就要無以為繼。

就在這時,以梁季為首的賑災隊伍到達了通州府城。

所有得了消息之人無不歡欣鼓舞,而那些糧商們則是大罵,好不容易等來了天災能大發一筆,可卻被朝廷給阻攔。

各處的糧價因為有了朝廷的糧草注入立馬回落了起來,同時陸銘也動了起來,齊王給他的人手立馬化為探子,入駐各個縣城鄉村。

不斷的觀察著各處的情況,稍有異動便會立馬傳消息道齊縣,送至陸銘的手中。

梁季還是有些手段的,皇帝能選這位戶部侍郎作為賑災主官,可見是對其能力的一種肯定。

官倉大開,以平價出售,為了防止糧商的收購,每人每日限量購買,而且必須持戶籍在登記處登記。

一旦發現有重複購買,亦或者故意囤積居奇者,立馬以謀逆罪名論處。

此招一出,那些本來打著收購官糧的糧商果然被唬住,不敢輕易動手。

可是不收購糧倉的糧食便能阻止他們了嗎?

時間來到初冬,本在安心過冬的通州官民們忽然收到一則消息。

從京城運往通州的一批糧食在渡過通州河時,官船忽然下沉,而且是十數艘官船同時下沉,船上的官兵小吏無一人幸存。

而船上的那些糧食,也隨著船隻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河底。

這可是戶部好不容易從其餘地方省吃儉用,調度而來的糧食。

想要再湊齊這麽一批糧,不到開春之前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也就意味著,通州百姓過冬的糧食,沒有了。

糧價,再一次的瘋漲了起來。

而官倉之中,所餘糧食也不過三成,根本撐不了多少時日。

這一刻,通州上空被一片黑暗所圍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