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捉妖人

良久過後,南嘉魚才回過神來,看著麵前那小小的寺廟,少女眼睛裏分明多出了些許恐懼,剛剛的無力感讓少女留下了心理陰影。

如果按照這位小姑奶奶以前在醫家藥穀時的風格,誰敢這麽對她,起碼要在人家門口罵上三天三夜,還冷不丁給你來點陰的,對方還屁都不能放一個。

你要問為什麽?就憑她醫家老祖嫡傳的身份擺在那裏,就憑山上的老東西都寵著她。

不過這次南嘉魚顯然吃癟了,而且還不能找回場子。

少女憤憤不平地對著寺廟門口揮了揮拳頭,反觀曹沫,因為察覺出那人沒有惡意,所以沒放在心上。

“咱們走著瞧!”

大概是不想在曹沫麵前太丟臉的緣故,南嘉魚小聲地放出了一句狠話,臨了,小姑娘馬上又後悔了,心裏可能是怕寺廟裏那位帶發修行的高手聽到,馬上捂住了嘴。

曹沫看到南嘉魚這個樣子,無奈搖了搖頭,帶著她離開了。

等到離那寺廟夠遠了,南嘉魚才長舒一口氣,

“小沫子,我覺得那人起碼七品往上的境界,你覺得呢。”

“我一個才堪堪一品的人怎麽看得出來。”

曹沫大約是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怕被剛剛丟了麵子的南嘉魚拿來出氣,話鋒一轉

“如果要我說啊,連你這五品高手都在他手上吃了小虧,隻能往高了說,肯定不止七品。”

南嘉魚聽到曹沫前半句的語氣本來就要摩拳擦掌敲打敲打他了,不過在聽到曹沫後麵那句後又鬆開了拳頭。

看到南嘉魚暗暗鬆開的拳頭,曹沫長呼了一口氣。

吃一塹長一智,我曹沫果然天才也,少年如是想到。

出了這檔子事,兩人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欲望,於是就打算就近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兩人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在街尾找到一家客棧,沒想到竟然人滿了。

沒辦法,最後兩人愣是在走出兩三裏後才終於安頓下來,等上了床鋪,已經是半夜三更,曹沫倒頭便睡著了,隔壁的南嘉魚也是一樣的情況。

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將曹沫從睡夢中拽出,接著是那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小沫子,被子纏人不是,這都什麽時辰了!”

客房的門應聲而開,大概南嘉魚也沒想到曹沫竟然忘了關門,在做了一個簡短的停頓思想掙紮後,走了進來。

南嘉魚不管不顧地走到曹沫床前,這次南嘉魚沒有對曹沫冷嘲熱諷,而是聲音急切地說道

“你快看看外麵,我總覺得今天不同尋常。”

聽到南嘉魚的話,曹沫這才發覺今天房間裏異常的昏暗,一開始曹沫還以為是天還沒亮,不過在聽到少女的話後,曹沫這才推開窗戶,外麵繁雜的聲音傳了進來。

曹沫探出頭去,外麵同樣是不同尋常的昏暗,之所以曹沫確定不是夜晚的黑,是因為在天空中赫然有一輪大日。

不過日頭的顏色是血紅色,在其周圍,布滿了濃密的烏雲,整個修緣縣籠罩在異樣的昏暗中。

密密麻麻的人湧上街頭,人群嘈雜而躁動,像一群困獸,人們嘴裏念念有詞,有一位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人從人群中走出,站到了顯眼位置,接著,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幾個看起來比較沉不住氣的漢子衝出人群掙紮到老者麵前,接著又被人拉回人群中,老人輕輕咳嗽了一聲,人群變得更安靜了

“各位,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今天這天是怎麽回事吧,一個月前,我就做出了預言,在血日淩空之際,有一個魔頭將會轉世在你們修緣縣,而到今天,正好是一個月。”

老者攤開手,指了指天,

“妖邪降生,將會把出生地的所有氣運一並毀壞,對整個修緣縣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老者停頓了一下,人群躁動起來,

“不過,今天我將幫助修緣縣斬除妖邪,來啊,把今天出生的妖邪帶上來。”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頭上纏著紗巾緊抱繈褓的虛弱婦女被壓了上來,人群驚恐的繞開了那個婦人,不敢看那婦人手中的嬰兒一眼,怕看到傳說中的妖邪,有帶孩子的婦人用手將手覆住自家孩子的臉,深怕孩子看到什麽受妖邪影響。

總之人群對那個懷抱孩子的婦人又懼又怒,懼的是,婦人手中的妖邪,怒的是為什麽要把妖邪生在修緣縣讓全縣人受這災禍。

終於,那位懷抱嬰兒的婦人拖著沉重的步伐,麵露絕望地來的那位為首的老人麵前。

這位剛臨盆的婦人終於看清楚了要害死她孩子的人。

隻見老者幹瘦身材,麵頰無肉,身著玄衣,拿著一件銅鍾樣式的法器,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

人群中,一個精壯的漢子在人群中掙紮,並且大聲呼喊道:

“我們離開這裏,我們離開這裏再不會回來,求你們,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他既是對那一個月前來到這裏的老者說,也是對那些和他朝夕相處一起生活在這裏的同鄉人說。

聽到漢子的話人群裏議論紛紛,有人讚同,也有人表示有別的顧慮。

“事已至此,再無斡旋的餘地,妖邪是吃修緣縣的氣運而降生,如果你們把他帶走的話,不僅是帶走了修緣縣的氣運,也是給別處帶來災禍。”

老者話一出口,再沒人說讓這一家子走的話了,之前表示讚同的人閉了口,表示顧慮的人則得意洋洋向周圍人展示自己考慮周到。

還有人見老者似乎並不急斬除妖邪,全然不顧及哪一家子的感受,開始催促起來,叫老人動手快點,要不然有損整個修緣縣的氣運。

其實他也不懂老人遲遲不動手會不會影響整個修緣縣的氣運,但是他就是有顧慮,所以他提出來了。

這一帶頭,人群也馬上產生了這樣的顧慮,紛紛開始勸說老人動手。

聽到身後人的話,抱嬰兒的婦人早已經滿臉淚痕,她看著懷裏剛出生的孩子,低聲呢喃道“我苦命的娃啊,苦命的娃啊,你就不該投胎投到我家來啊,都怪爹娘沒用,護不住你啊。”

那位人群中掙紮的漢子被周圍人按在地上,目眥欲裂,開始大聲謾罵,罵同鄉人狼心狗肺,罵那老人不是東西,難成大道。

但是周圍人依舊緊緊地把他按在地上,玄衣老者也不理會他。

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位老者走向自己的孩子,突然他不再大聲謾罵,也不再掙紮,而是開始苦苦哀求身邊人,懇求那位老人

“求求你們,就看在同鄉人的身份放過我們一家吧,李老拐,你之前不是說要讓孩子認你做幹爹的嗎,你去,你去把孩子帶回來。”

“王竹杠,你不是說等孩子長大要教孩子認字的嗎,孩子就在那,你去你去!”

“哥,你是我親哥,那是你親侄子啊,快快,把孩子要回來,快啊!”

……

人群無動於衷

“仙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動我的孩子,你隻要不動我的孩子,我保證帶孩子離得遠遠的,去大山裏,不帶出來禍害人,把你的神像供奉在家裏天天給你上香!”

說到最後,漢子的聲音已經沙啞,他無助的像一個被孤立的孩子。

終於,那位老者將手中的銅鍾慢慢伸向繈褓裏的嬰兒,剛一靠近那熟睡的嬰兒,老者手裏的銅鍾竟然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接著那枚小銅鍾發出沉悶的響聲,還隱隱帶有哀嚎。

銅鍾剛一靠近那名婦女手中的繈褓,那繈褓中的嬰兒便開始啼哭起來,剛一降生的孩子,啼聲不同尋常地嘹亮,連那人群中雙手接生過無數嬰孩的穩婆都在心底暗暗感歎孩子哭聲的不同尋常。

隨著孩子發出啼哭,人們驚奇的發現那遮天蔽日的烏雲似乎有潰散的現象,那血日旁邊似乎有一張大口再吞食著血色的大日。

看到這個景象,那位手拿銅鍾的老者不由心中一驚,麵露猙獰,暗暗發力,毫無之前得道高人的樣子。

那兩位按住婦女的漢子看到老者的樣子也不由心中一凜,恰是這個時候,被兩人按住的婦人竟是猛地生出一股力氣,從兩人手中掙脫。

婦人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從兩位人高馬大的漢子手中掙脫,她也來不及想什麽,迅速地朝人群外衝去,人們本來正被天空中的異象吸引注意力,而婦人竟是衝著這個空檔,奇跡般衝出了人群。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本來老者是正在發功的關鍵時刻,婦人就已經衝出人群,回過神來的老人顧不得衝行事不力的兩個漢子發火,以極快的速度撲向還沒跑多遠的婦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者趕上那位衝出去的婦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可就在這時,突生變故。

兩個人擋在了老者和婦人中間,一白衫一青衣,一劍兩短刃。

來人正是將一切看在眼裏的曹沫和南嘉魚,本來兩人還隻是把這一切當做尋常正派修士的斬妖除魔,也沒看出事情的端倪。

可就在老者出手時,婦人手中嬰孩被吸走的濃鬱文運讓兩人立馬認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兩人根本就沒顧及那位手執銅鍾的老者的修為,直接從客棧窗戶就翻了出來擋在老人麵前。

“住手,你這妖人”

開口的是手執金色長劍的曹沫。

“哪裏來的小毛孩,一個一品一個五品,也敢蹦出來,我看你們還是不要阻攔我降妖除魔的好,不然連你們一快當做妖魔除掉!”

玄衣老者生性謹慎,沒有馬上對兩人出手,作為在腥風血雨裏行走多年的老江湖,他沒有冒冒失失做事的習慣,這從他今天仗著七品極致的修為還要用裝神弄鬼的手段來抽取修緣縣文運就能看出來。

他怕一不小心就陰溝裏翻了船,在江湖上驕傲自大以至於陰溝裏翻船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況這小小的修緣縣還是有一位能傷到他的人,當然僅限於傷到他。

“我看你還是少裝神弄鬼的好,趁早收手,回頭是岸。”

南嘉魚怒斥道,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雙刃。

因為對麵老者那有意散發出的氣勢實在是深不可測,就像是麵對閑雲寺中那位帶發修行的高手一樣,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