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跡

夕陽半展,有些昏黃,還沒完全落下。雁鴻牽著姑娘的小手,繞著麵前的聖樹轉起圈來。夕月正疑惑著,一道彎轉的階梯出現,打消了這份疑慮。

走上階梯,又是一段很長的路。倆人齊頭並進,很快,一個偌大的洞口彰顯在倆人眼前。

洞裏很黑,僅有的幾個火把顫巍巍地給予著一些毫無作用的微光,甚至不足以將腳下的路看個分明。

雁鴻打了一個響指,四周陡然亮堂了。

這回夕月看到了全程:一個小小的光源從雁鴻的脖頸裏**般地冒了個泡,飄飄呼呼地飛到了半空。

“感覺,你是不是還有奧術師的天賦啊?”走到半途,雁鴻張口問了句,“奧術本源就在於靈魂,而我們環民還是對這個挺敏感的。”

“真的嗎?我父親曾經也是奧術師來著。”夕月應了一句,不再出聲。

“嗯。是真的。”

沒什麽話說,倆人便繼續默默趕路。洞窟很大,又黑得很,便顯得路也長得過分。直到一個發著幽光的巨大晶石唐突地出現在倆人的視野後雁鴻停了下來,夕月的腳掌已然酸痛地有些蜷曲不回來了。

“將手放到這個傳送水晶上來吧。”雁鴻率先做了個示範。

“嗯。”夕月見貓畫虎地也一把按了上去。

嗯?

眼前突然一片蒼白,麵前的晶石,洞窟的地麵全都沒了影蹤,隻有她和雁鴻在純白的空間中懸浮著,相互對視。

這是?

一眨眼的功夫,白色一掃而空。

日月換新天。

夕月滿是好奇地打量了下四周,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神跡裏可是很危險的,一定要聽我指揮,千萬不能亂跑。”雁鴻四下張望了下,安頓著這位神跡上的新人。

“這裏就是神跡嗎?”

夕月沒太聽到雁鴻的言語,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來:放眼望去盡是些灰白色的樹幹,紫色綠色的葉子點綴之上。一些張著翅膀的齧齒類動物在樹枝藤蔓間閃轉騰挪,倏得一下便沒了身形。一切都是那麽新奇而神秘。

左顧右盼著,令夕月怎麽都沒有想到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那麽意外且明晃晃地出現在夕月的眼中。

不是吧——夕月擦了擦幹澀的雙眼,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金色的短發,挺著筆直的脊背,和父親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稍稍矮了些的身形——不會錯,那是弟弟!

“晨星!”夕月忙著就要起身。

她的“弟弟”回過頭來,隻對看了一眼,便拔腿跑向著林子深處跑了去。

“晨星!”夕月慌了神,忙追了過去。

“什麽?”雁鴻滿是疑惑地轉過頭來,夕月已經沒了人影。

難不成?

“別去!”

雁鴻猜到了這想必是中了神跡的陷阱。他忙喊出聲來時,但顯然易見,已經遲了。

“大事不妙啊……夕月小姐,你可不能出事……我還指望著你呢……”

心頭感慨萬千,雁鴻腳上卻大大地邁開了步子,循著方向奔進了林中。

在哪呢?正著急著,一雙白長的腿不斷撲騰著在雁鴻的眼中向下陷落。

不得不說,雖然現在才注意到,但夕月的腿確實夠白啊……

不對!雁鴻啪地一拍腦門。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

“【黑晶】。”黑色的晶體在手中凝成。

正要下意識地扔出,雁鴻突然意識到不行——金主的安危可不能不考慮啊。

有些麻煩了,雁鴻歎了一口氣,一轉手腕,黑晶便改變了凝結方向,化為了一把彎刀。

“來吧,我來看看,是什麽東西敢對我的金主下手。”

雁鴻一眼望去,那雙腿還在不斷地撲騰——看來現在還不算太危險。這樣想著,雁鴻便彎著腰踱步過去,盡可能地不想引起那東西的注意。

但可惜的是,雁鴻的算盤落了空。在他看到那奇怪東西的時候,那玩意也同時停下了將夕月向下吞入腹中的動作,沉默的當下,隻有倆條白腿還在不斷地撲騰。

“這姑且算是個……植物?”

眼見到那東西時,雁鴻這樣平時大大咧咧的人此刻也有些直犯惡心。紫紅色的殘缺葉片裏包裹著一個像是捕蠅草一般的巨大口器,其上滿是不規則的孔洞和從中露出的粘液,幾根同樣紫紅色的根須從中冒出,死死地纏著夕月大腿的根部。

“發現我了嗎?”見那東西停了動作,雁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東西,還蠻難對付的啊這樣看來……”

正想著計劃,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晃出現了個人影,正是夕月。

“這玩意,還打算再騙我嗎?”雁鴻都有些被這東西蠢笑了。他破碎的環閃爍著微光,眼前的人影便在風中消散了許多。

對於幻術,環民是有著來源於靈魂的獨一檔抵抗力。

刷!

紫色的藤蔓隨著幻像的消失攻擊而來。

手起刀落,這些藤蔓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困擾。

不過於此同時的另一件事讓他有些失落——他並沒有想到什麽合適的計劃。

既然如此……雁鴻用力一踏,箭步上前——那不如先行動了再說。

倏!

又是倆道藤蔓。雁鴻在空中華麗轉身,將其斬斷。

落地,刀鋒已然臨近目標。

“結束了!”正要耍帥大喊一聲時,雁鴻腳下呼得一空,手中的武器也就此脫了手,“乒當”一聲被甩到了遠處。

大意了——

可對手可不會給雁鴻一個機會。數條藤蔓蜂擁而上,將雁鴻緊縛在了半空之中。

雁鴻定眼向下瞟去,那東西已然張開了它口器上的蓋子,意圖昭然若揭。

危險之中,一個大膽的計劃這才湧上心頭。

那東西也是鬼精,並沒有冒失地第一時間便將雁鴻塞入嘴裏。在緊縛住雁鴻後,它便將他在半空中隨意地胡亂甩來甩去,企圖讓雁鴻失去最後一點反抗的餘力。

很快,這東西便察覺到了自己的獵物沒了動靜。

可以了?

顯然,這東西還有著些許顧慮。那藤蔓並不像方才那般有力而迅猛,慢吞吞地將雁鴻送向嘴邊。

它並不知道的是,雁鴻此刻正眯著眼,等待著他要的那個時機的到來。

看的到夕月了——她仍舊掙紮著。

“姑奶奶,不要亂動啊……”雁鴻迷瞪著眼,瞄準著那雙腿的一個有效握點。

正是時候!

雁鴻上半身突然發力,強悍的身體素質讓他瞬間擺脫了上半身的束縛。

意識到情況有變,那藤蔓即刻便要將雁鴻向外丟出。

但已經遲了,雁鴻握住了夕月的腳腕。

“出!”藤蔓的力量反倒是幫了雁鴻一把,將夕月一把從那粘稠的口腔中拖拽了出來。

而此時,雁鴻的另一隻手也並沒有閑著——一條黑晶早已蓄勢待發。

“轟!”黑色的漣漪將二人順勢推出了老遠。

“呼,作戰大成功!”鯉魚打挺,雁鴻揉著緊急製動後冒著黑煙的後腦勺,擦著鼻尖憨憨笑道。

“咳咳咳,”夕月撐起半身,猛烈地咳嗽著,“這是個什麽東西啊……咳咳咳……”

“你還——好——吧?”雁鴻轉過頭去,一下子傻眼了——粘液將夕月的衣服星星點點地腐蝕了許多,白嫩的膚質光澤細膩。

“啊——”雁鴻一下子漲紅了臉,轉過頭去,“你等我一會,不要亂跑啊。”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向著方才激鬥過的那東西的方向跑了過去。

“怎麽了嗎?”夕月一臉疑惑,撓了撓後腦勺。

說起來,怎麽感覺,涼颼颼的。

尖銳至極的女聲在森林中回**,經久不絕。

等雁鴻抱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再回來時,夕月滿是驚慌地背靠著一棵大樹,羞紅了臉。

“我……你……你看到了?”夕月捂著身子,眼神躲閃著瞟向雁鴻。

“你就不怕,那棵樹也是什麽怪物?”雁鴻突然壞笑著指了指夕月背靠著的大樹。

“啊!”少女驚呼,隨後便發覺被戲弄了,本就漲紅的臉現在更是紅得徹底,“你你你,好討厭啊。”說罷便有些委屈地半轉過身去。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嘛,不要生氣。”

“這些大葉子是那個東西留下的,”雁鴻小碎步靠近了夕月,將手中的所有雜物輕柔地放在了夕月的身邊,

“還有它遺留下的這個神賜,我試了一下,防身是夠用的了,這樣我也就不用太擔心你的安危了……也算是個不錯的收獲不是?”

“對了,一定要小心使用……它們也是有自己的意識的,要是意識到自己受到威脅的話,可是很有可能會神賜暴走的……”

“要是神賜暴走了,那可不是幾發城防炮彈能比擬的力量……毀天滅地啊那可是……我可沒什麽信心可以攔下。所以,一定要小心使用。”

神賜?

夕月轉過頭來——一大片葉子上擺放著一個紫色的長藤條。夕月伸手摸去,那東西仿佛是有生命似的,一下子纏在了夕月的胳膊上。

記得爹爹曾經說過,各大冒險團冒著極大風險前往神跡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些能力稀奇古怪的寶物——【神賜】。

夕月一甩手,那藤條迅速生長,鞭子似的抽到了雁鴻的腳下。

“啊,嚇死我了!”雁鴻隨即便戲精附體,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行了行了,太浮誇了……”夕月倒是笑著,眼睛卻又不敢正視著雁鴻,“轉過身去吧,我弄一下衣服。”

雁鴻聽話地轉過身去。

紳士的環民是不會偷看的!

或許可以偷偷……嘿嘿……

“不要偷看啊……”少女的有些嚴厲地提醒到,即刻便打消了雁鴻略微邪惡的念頭。

夕陽的餘暉透過了樹叢的遮蔽將一個個光斑投映在了雁鴻的周身,暖洋洋的。

別說,還找到個神賜呢……

這委托之初,運氣也不算太差嘛。

之後隻要一鼓作氣,借著也這股子運氣,第三塊碎片似乎也就唾手可得了。

“雁鴻?”夕月的聲音突然又在耳邊響起,有些支支吾吾的,打斷了他對夕陽的遐想。

“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