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章 命運如屁

賀大江聽的滿臉漲紅,要不是想著姚師遠答應留在賀府繼續為教的份上,早就忍不住發作了。

而一旁的賀朝則聽的是喜笑顏開。

對嘛,照著這個節奏就對了。

本來江氏和姚師遠的說辭,已經讓賀大江很下不來台了,若是賀權繼續添油加醋,想讓姚師遠教大兒子下棋就沒指望了。

任誰也沒想到,賀權接下來一反常態的j竟替賀朝說起了好話。

“姚老,我大哥雖然乖張了些,但也是性情所致,還請看在學生麵子上,允許一道求學。”

“權兒你……”江氏一臉不可思議,這正是極力打壓賀朝的最好時機,很可能借助這次機會,逼迫老爺重新立嫡長子,卻又為何如此啊?

“娘,父親常常教導兒子為人要忠厚,何況賀朝還是我親大哥,此時做弟弟的不幫他一把,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自甘墮落?”

賀朝笑了,要不說他這個三弟心思活泛,小聰明就跟不要錢似的,出奇的多。

賀權之所以能得到姚老的格外看重,無外乎還是那下半闋詩詞。

別人不清楚,賀權當然知道那下半闋詞,就是出自賀朝之手。

自己搶了賀朝的便宜,要是把他給逼急了,站出來自證,那自己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既然已經假戲真做,上趕著了,少不了往後還得指望賀朝繼續配合他演戲。

這就跟做買賣是一個道理,占了人家便宜,好歹得給點說法。

賀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賀朝,後者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吧,小聰明終究隻是小聰明,且就走著瞧吧。

“既然三公子開口了,那老朽隻能勉為其難了。”

江氏不爽:“賀朝你還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謝謝你三弟!”

“哦。”賀朝轉身:“那就多謝三弟成全了?”

“你我乃親兄弟,自當相互扶持,大哥何須客氣。”

“該客氣還是得客氣,你說呢三弟?”

“吾兒,你三弟難得做一回人,你也莫要太過客套。”

賀大江欣慰道:“往後還得多勞姚老費心了。”

眾人又客套了一番,時候不早了便相繼退去,賀大江則單獨叫下了賀朝。

“朝兒,你老實跟為父講,那半闕詞當真和你沒關係?”

“爹你這是何意?”賀朝裝作無辜道:“不是三弟作的嗎?”

“你三弟什麽德行別人不知,爹豈能不曉,往常他讀書寫字哪一次不是做給他人看的,去年臨安詩會這小子倒是賣弄了一回,結果呢是靠收買他人的詩句作弊,如此德行,如何做得那般佳句?”

“這我就不清楚了,爹,你應該去問問三弟才是,我可是連族譜都識不全的廢物,哪會兒寫什麽詩句。”

“你小子!”

賀朝離開後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賀大江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像個粗人,沒想到心思居然這麽細膩,差點露餡了。

雖然他並不是有意要瞞著這個待他真心不錯的爹,但顯然現在並不是攤牌的好時機。

賀權以為撿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早已落入了賀朝設計的圈套中。

江氏母子處處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自己已經忍他們夠久了,而這一次,隻要計劃一切順利,便是到了該向這對母子一次性收回利息的時候了。

賀朝剛左轉,就被一旁守著的賀權給拉到了角落。

“大哥,這事你得幫我!”

“三弟,你我親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須幫,還得幫到底!”

賀權狐疑道:“大哥,你答應的這麽痛快,不會是想害我吧?”

“胡說八道,我要想害你,當場就該揭穿你,讓你顏麵掃地才是。”

“可是你為什麽沒這麽做呢?”

“因為你大哥我低調啊,三弟想要的,大哥都讓給你。”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二人各懷鬼胎,相視一笑。

“說正經的,大哥,那下半闕詞你究竟是從那位高人手裏買來的,介紹一下唄,我可以出兩倍的價錢。”

“我寫的。”

賀權撇了撇嘴:“就你那水平,騙鬼呢!”

“真是我寫的,原創。”

“賀朝你什麽意思!隻要你告訴我,我的月錢可以分你一半!”

一半的月錢**說實話挺大的,賀大江對外出了名的摳門,但對自家兒子那是極其大方。

二人的月錢一樣,每個月可領三十大貫,比尋常人家一整年的開銷還要多。

但賀朝心裏明白的很,賀權要遠比他更有錢,因為他還有個親娘當了一半的家。

“一半太少,我要全部。”

“賀朝你別太過分!”

“過分嗎?”賀朝聳了聳肩:“就剛剛那下半闋詞,我要是隨便拿出去賣錢,你以為值多少?”

“行,全部就全部!”賀權一咬牙。

“大哥我說的是,你往後所有的月錢,可不單是這個月。”賀朝笑了笑:“當然也不能讓我三弟吃虧不是,你隻需每個月按時把全部月錢交給我,我保證時常會給你提供那高人所寫的詩詞,隨便你怎麽賣弄去,如何?”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把你背後的高人介紹於我?”

“你想什麽呢,直接介紹給你了,往後我還怎麽賺你的月錢?”

賀朝直接伸手:“行了,別囉嗦了,先把這個月的三十貫交出來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告訴我,此亦緣來緣去,此亦無根無據這句究竟是何意,姚老還等著考我呢!”

賀朝毫不客氣搶過錢袋,掂了掂,頓時喜笑顏開。

“你問這句啊,你就告訴姚老,命運這東西你不能太較真,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就當他是一陣風,一個屁。”

“我怎麽聽的這麽玄乎,大哥你沒騙我吧。”

“玄乎?玄乎就對了,我還教你,對付姚老那種老學究,你就得使了勁的玄乎,聽我的準沒錯,回見了您勒。”

說著拍了拍屁股瀟灑離去。

此亦緣來緣去,此亦無根無據這句,忽然出現在詞中的確顯得有些突兀,卻正是作為穿越者的賀朝剛剛來到陌生的世界時,極其不適應的心裏寫照。

當然了,真要這麽解釋,就算賀權那大傻子再傻,也不能真信啊。

再次掂了掂滿滿的錢袋,真好。

一下多了這麽多錢,又可以多去趕幾次花船了。

夜已深,姚師遠未得到解惑,始終輾轉難眠糾結在三,也顧不上為師者尊,披上外套就敲響了賀權的房門。

“先生來的正好,學生正想去找先生,但又怕叨擾了先生睡眠。”

“不叨擾不叨擾。”姚師遠攤開字卷:“還請公子解惑,此半闋唯獨這兩句,老朽才疏學淺,實在想不出究竟。”

“這個嘛……”賀權故作高深:“學生之意,命運這東西你不能太較真,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就當他是一陣風,一個屁。”

“一個……什麽?!”姚師遠驚訝極了。

悵然間,如臨頓悟般,撐大了雙目:“老朽活了七十,卻從未聽聞,把人之命運比作屁!妙!妙到極致!”

說著還起身,恭恭敬敬對著一臉懵圈的賀超,行雙手彎腰禮拜:“公子不僅大才,其心境之豁達開朗,令老朽受益匪淺,公子當受得起老朽這一拜!”

賀權也很激動。

賀朝誠不欺我,三十貫錢,值!花的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