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絕境封鎖
許天薇徑直走了過去,單膝跪地,伸出右手遮住了“金蟬”的雙眼。
緊接著,她的眼神茫然地盯向前方,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別人看不到的畫麵。
許天薇的腦海中,現實世界的景象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陌生的畫麵——
金蟬趁著夜色進入小鎮,在槍殺了入口守衛後,忽然轉身麵對天空,對著不知說了什麽。
接下來,天空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一隻透明的、虛幻的巨手悄然出現,表麵隱隱流動著火光,穿透雲層,緩緩降落。
那隻手幾乎有整個鎮子那麽大,手腕上的部位逐漸虛化,隱入天空中。
巨手的食指懸在鎮子上空,開始像寫字一樣滑動。
隨著它的筆畫,小鎮地麵突然亮起火光。
火光繞成圓形,中間圖案扭曲,儼然就是之前任逸在高空俯視的那個燕子圖標。
圖案越來越亮,整個地麵都開始隱約透出火光。
圖案範圍之內,人們還在熟睡著。但他們的身體表麵開始發出亮光,忽明忽滅,就像呼應著整個陣法。
突然,人們身體裏的光芒開始向外流淌,像一條條小溪一樣,漫過床鋪被褥,流到地麵,跨過門檻,一點點向著陣法匯聚。
光芒湧入其中,立刻消失不見。
不多時,整個陣法熄滅,留下一地灰燼。但陣法之內的百姓,再也無法醒來。
“金蟬”捏著瓶子舀起其中的光波,轉身離去。
許天薇眼前的畫麵消失。
“他隻是個雇傭殺手。這次的事件他知道的信息極少,隻有一部手機可以跟雇主聯係,但是在他入城之後,已經銷毀。”許天薇皺著眉頭,斷斷續續道。
“雇主是誰,我看不到。”
“那麽這個‘厄難寶函’怎麽解除?”白恒磊追問。
許天薇遺憾搖頭:“這東西也是對方交給他的,就像你猜的那樣,他隻負責運輸,其他一概不知。”
“還有一件我很在意的事……”猶豫了半晌,她終於開口,“進城之前,‘金蟬’曾途經陵州城外四個流民據點,殺掉入口處守衛。”
“他轉身麵對天空,默念了一句我無法理解的話,我甚至無法將它複述出來。”
“緊接著,天空出現一隻虛幻的巨手。他走了出來,多了個水光**漾的玻璃瓶。”
“在進入陵州城門之前,他拿出了那個瓶子,將它摔碎。”
許天薇疑惑地描述著看到的畫麵,“這也是雇主的吩咐。”
白恒磊疑問:“為什麽要這麽做?也是激活寶函的必要條件嗎?”
“更加奇怪的是,我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了巡城衛出動的畫麵。”
“但那天晚上,我沒有相關的記憶。”
許天薇說著,冷汗流了下來。
“我也是,”說到這裏,白恒磊突然撓了撓頭,“我也記不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遠處警笛響起,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匆匆跳下車,將人群中衰竭急劇的人抬上了擔架。
“這些先擱置不說,”另外一頭的任逸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打開駕駛座車門,跨下來抬頭看向逐漸亮起的天幕道,“先解決封鎖吧。不然,全城百姓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金蟬’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就該打破封鎖了!先告訴我邊界在哪裏?”任逸道。
“好的。到城門來。”忙碌的人群後,白恒磊微不可察地點頭,趁著沒人注意,他迅速跨上一輛警用摩托,悄悄向著遠離人群的城邊駛去。
城外,任逸的吉普車飛馳,兩人隔著一座高聳的大門,逐漸靠近。
摩托跨過重重減速帶,黃黑相間的橫杆越來越近。白恒磊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摸出腰間的遙控器,橫杆紛紛豎起,為任逸讓路。
與壁壘一樣高的金屬大門就敞開在減速帶的盡頭,那裏還停著任氏鏢局的兩輛卡車,車頭像是融化的麵團那樣,深深地凹陷了進去。
任逸的車已經出現在眼前了,白恒磊緩緩刹了車,抬手一指:“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兩樣,但是就是出不去。你最好嚐試從外麵打破,不要輕易進來。”
任逸點點頭,“那是當然了,對付‘金蟬’我都沒上鉤,不會在這兒翻了船。”
“我先給你演示看看。”
白恒磊說罷,向著敞開的城門走去,將兩手輕輕放在通往城外的虛空中,輕輕向前一推——
明明那裏什麽都沒有,外麵的藍天朝陽看得一清二楚,手上卻清晰傳來柔軟而厚實的觸感。
咕咚、咕咚,像是巨大的胃壁正在跳動,無形的蠕動感真真切切地貼在任逸皮膚上。
城外的任逸也開始試探,隨手見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打水漂一樣扔了進來。
咚!
石頭一瞬間穿破網膜,穩穩當當落在了白恒磊的軍靴前,沒有任何變化。
白恒磊彎腰撿起,發力向著任逸的方向扔回去,卻隻聽噗的一聲,石頭在城門前撞到無形網膜,猝然落地。
任逸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是這麽個構造,隻能單向通過。”
他抬頭順著高牆向上看去,在目光到達頂點的地方,絲絲白光閃動,透明的網裂開一條縫隙,一隻巨大的眼球眨了一下,又迅速合上,那裏再次變得透明,跟空氣沒什麽兩樣。
“先用‘鬼佛’試試吧。”
任逸合十雙手,咯啦咯啦,他的關節迅速變硬,白色石質紋路從手臂內側花紋蔓延出來,像是風化脫落一般,一層一層將他的雙手包裹,直至完全變成佛手的模樣。
他十指虛握,迅速分開,左右輕輕錯位扭轉,腦中意念完全集中至指尖,就像握著一個無形的魔方。
隨著他的轉動,城牆兩邊泥土變得柔軟如水波,靈活地翻滾出波浪。
突然,泥浪迅速向一起集中,水柱般旋轉而起,攀著看不見的巨網衝上高空!
四周泥土不斷衝起,地麵開始露出白色的嶙峋山岩,像是地獄般淒涼恐怖。
泥漿像是一堵堵高牆,眨眼之間拔地而起,剛剛放亮的清晨像是再次遭遇了黑夜,變得一片混沌!
白恒磊在門內看著如此震撼的場景,瞪大了雙眼,說不出一句話。
任逸張開雙手拚命支撐著,背後汗水淋漓。
趁著運勁的空隙,任逸轉頭大喊道:“快去看看角落有沒有縫隙!”
“……沒有!”沒過多久白恒磊喊回來,“‘厄難寶函’繼續往下鑽了,還是推不動!”
“好吧……”任逸雙手突然鬆了勁兒,一條條土龍反向倒流,唰唰回到原先的位置,將光禿禿的恐怖山岩覆蓋。
陵州城牆外的土地又變回原先的樣子。
任逸不死心,坐在地上歇息半晌,又跳起來道:“再試試,能不能將它戳破。”
說罷他摘下背上劍袋,抽出重劍“象王”。
紅日之下,純白的劍身熠熠生輝。
閉了閉眼,任逸默默切換了“蚩尤旗”的暴擊能力,緩緩後退三步,兩手一正一反握住劍柄,整個人彎成一把蓄勢待發的弓。
下一個瞬間,殘影一閃,任逸如飛鳥般衝天而起!
唰!
騰到最高處,任逸盡力向後舒張,然後灌注全身力量,雙手直直從頭頂劈下!
嗤——
白色平滑的劍刃當空落下,所過之處白光細細密密如蠶繭般閃動,光芒肉眼可見地被牽拉著向城門內扯去,仿佛巨網上鼓出一個極薄的泡泡。
任逸雙臂用盡全力,咬牙切齒地維持著力量的輸出,但是劍身傳來的反彈感越來越重,細密閃爍的光絲開始回彈。
阻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任逸像是撞上了彈簧,猛然被彈了回去,在地上翻滾幾周,狠狠撞在了吉普車上!
“咳咳咳!”任逸兩眼一黑躺在地上,嘴角噴出一口鮮血。
“我看你還是別試了……”白恒磊齜牙咧嘴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任逸,“老實等龍符城來支援吧。”
“恐怕是等不及了,”任逸喘了幾口粗氣,仰頭看天道,“你看……”
或許是受到攻擊的刺激,“厄難寶函”本能地感到了危險,白光閃爍更加密集。
正值早晨,整個陵州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人們剛要出門工作,走上大街就看到了天空中白光閃爍的奇景。
“哎,那是什麽,雲嗎?”很多人停下來,掏出手機拍照。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眼珠驟然睜開,緊接著天空像是開了無數破洞一樣,巨大的黑色圓形瞳孔接連出現。
“啊!”
地上圍觀的人群失控尖叫,開始胡亂逃竄。
咚。
眼珠正下方,一個人毫無征兆地倒下。一縷白光從他的頭頂冒出,化作一根細線,搖擺著匯入籠罩天空的巨網。
混亂的人群中,沒人注意到他,幾十隻腳印踩在倒下的軀體上。
“那邊已經亂起來了……”白恒磊站起了身子,望向遠方道。
“巡城司應該忙不過來了,你去幫忙吧。”
“那你別輕舉妄動!等救兵啊!”白恒磊跨上警用摩托,千叮嚀萬囑咐地離開。
“救兵還不知道啥時候來呢,說不定那時候陵州早覆滅了,人家順手撿漏……”
白恒磊的摩托車遠去,任逸站了起來,拍拍身上黃土。
“這東西,是個活的……”他看著天穹中不斷轉動的眼珠,捏著下巴專心思考起來,“活的,就必然有弱點……”
“單向通過,隻是因為它的習性如此。”
“它像是一個隻能消化、不能嘔吐的動物器官……”
“明白了!”
任逸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哈這題我會!幸虧我有‘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