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剃發黑斤人

九槍八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徑直走出這間陰冷的屋子,我們四人緊隨其後,他掩好房門,帶領我們重新回到他的屋內。沿路上我偷眼觀瞧,隻見他眉頭緊鎖,像是在拚命回憶某些不尋常的事情。

待我們各自落座,九槍八才緩緩敘述起來:“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於幾年前我們得到的一份情報。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不然我也不會隱姓埋名逃到小西天山寨落草為寇,而我的臉也不會終日蒙著麵巾。”

秦隊長說:“請二當家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說不定咱們可以從中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九槍八說:“幾年前上峰指派我和葉西嶺去執行一項任務。上峰稱,駐守鬆花江附近的日本關東軍正秘密押運一批物資由水路南下朝鮮,而我們的任務是查清這批物資的根底,必要的時候進行破壞。情報裏還說,押運這批物資的人除了鬼子之外,還有一部分鬼子在三姓地區抓差來的剃發黑斤人。當時我和葉西嶺沿水路跟蹤,發現這些剃發黑斤人都穿著漢人老百姓的衣服,行事非常神秘。隻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鬼子的蹤影,這讓我和葉西嶺感到非常詫異。更加奇怪的是,他們乘坐的船也非常可疑,篷子兩端用帆布捂得嚴嚴實實,不僅如此,在大船的前後左右還有葳瓠護送……”

我不禁問道:“葳瓠是什麽東西?”

黃三咧著嘴說:“那玩意兒就是用樺樹皮做的小船。俺不是跟你念叨過嘛,那幫剃發黑斤人就是站在那上麵手持漁叉子,那玩意兒尥得比魚都快,水上飛哩!”

黃三沾沾自喜起來,還想繼續胡謅,秦隊長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九槍八繼續說:“起初,我和葉西嶺懷疑船篷裏必定是情報裏說的物資,不然他們也不會用葳瓠護送。隻是他們護送的東西很奇怪,時不時就要從船篷裏抬出來,放在水中一陣子。由於那東西是用黑布蒙住的,我們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不過那東西看起來非常沉重,長度有五米左右,每次都得由護送的剃發黑斤人合力才能把它從水中撈出來。”

秦隊長說:“二當家是說那東西離不開水?”

九槍八說:“不僅如此,那東西入水之後,江麵就會翻起大團洶湧的浪花,它在水裏似乎有種強大的勁道。我和葉西嶺尾隨了剃發黑斤人整整一天,可惜最終也沒有弄清楚那東西是何物。我們也曾分析過,離不開水的東西隻有魚,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秦隊長你想想,就算是魚,怎麽會有五六米長?而且,日本人也沒理由費盡周折護送一條魚呀?所以我們斷定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就這樣到了夜晚,我們準備趁黑探探究竟,但是那些剃發黑斤人根本沒有給我們機會,他們居然不歇息,而是警覺地把靠岸的船圍得嚴嚴實實。我和葉西嶺回到落腳的大車店以後,偶遇了我大哥震江龍,當時他還帶著五個人:二當家滾地雷、三當家王老疙瘩、大膘子和二膘子,以及山寨的‘通信柱’花舌子。起初我們雙方都在相互試探,畢竟我是搞情報出身,從他們的言語中,我判斷出他們也是衝著這批物資來的。於是我和葉西嶺商量後決定利用他們完成這項任務—要知道我們兩人實在有些勢單力薄。隻是聽我大哥震江龍講,他們得到的消息稱,剃發黑斤人押運的東西根本不是物資,而是一批實實在在的紅貨……”

秦隊長說:“紅貨?二當家是說剃發黑斤人押運了一批黃金?可是大當家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九槍八點頭道:“對,我大哥是這麽說的。至於他們是如何得到的這個消息,大哥後來曾經跟我念叨過,他說是花舌子安插在外的眼線提供的。後來我們在決定聯手的時候達成了一份協議:事成之後平分這批紅貨。說句老實話,那時候我聽說是紅貨確實動了私心。”

秦隊長擺擺手:“二當家不必介懷,這是人之常情。那後來你們得手了嗎?”

九槍八忽閃的雙眼有些黯然:“得手了。可是事實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這是迄今為止,我這輩子幹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我想其餘七人應該跟我的心情完全一樣。秦隊長,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受過,你殺的人臨死之前望著你的眼神……那裏邊寫滿了不可饒恕。”

九槍八停止了他的敘述,我看到他渾身上下都在微微地顫抖。

秦隊長從兜裏掏出煙來安靜地抽著,我們都在九槍八的沉默中沉默了,而這時九槍八卻出其不意地把手伸了出來:“秦隊長,給我來一支吧!”

秦隊長扯出一支煙,但是遞給九槍八的時候卻顯得猶豫不決。他指著九槍八臉上的麵巾,意思是問隔著麵巾怎麽把煙叼在嘴裏抽?九槍八伸出顫巍巍的手指緩緩拉下麵巾—那是一張帶著血痂膿包的臉—正如裘四當家所言。

九槍八這張慘不忍睹的臉此後時常讓我在睡夢中冷汗連連,那是我除去對他左手持槍這件事之外記憶最深刻的地方。

扯下麵巾的九槍八顯得如釋重負,他把煙點燃之後接著說道:“我們八人事先偵察了伏擊點周遭的地形,待一切準備停當,我們藏進了江岸的密林之中。聽我大哥說,剃發黑斤人常年在深山江河間獵獸捕魚,個個身懷絕技。尤其是他們精準的叉魚術,那是萬萬不可小覷的。”

秦隊長說:“這個我倒是聽黃三嘮叨過,他說二當家你的槍法跟他們的漁叉一樣彈無虛發。”

九槍八說:“秦隊長過獎啦。說起來慚愧,當初如果不是剃發黑斤人手下留情,恐怕小弟早就葬身江底喂了魚蝦!當時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八人商議後決定先撂倒一個以示威懾。這第一槍是葉西嶺打的,他的槍法精準,被射中的剃發黑斤人直接從葳瓠栽入水中。但非常奇怪的是,其餘的剃發黑斤人不但沒有去救落水的人,反而全部向大船靠攏,身子挨著身子組成了一道人牆,似乎生怕船篷裏的東西有什麽閃失,這就讓我們更疑心重重了。由於我們之間語言不通,他們聲嘶力竭的呼喊,我們根本聽不懂,而我們說什麽他們也全然不理會,於是,槍聲就響起了一片……”

秦隊長說:“二當家的意思是那幫剃發黑斤人並沒有襲擊你們?”

九槍八說:“秦隊長你先聽我把話講完。在我們開槍射殺他們期間,剃發黑斤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向我們拋出一隻漁叉。奇怪的是,其中幾人中彈落水之後,根本不顧及我們的槍火,仍舊拚命地爬上大船用身體去堵飛向船篷的子彈。就這樣江水漸漸變成了一片血紅,這群剃發黑斤人在我們的亂槍之中幾乎全部身亡。我們跳上大船之後,看到僅剩的最後一個剃發黑斤人滿身是血,他手持漁叉,雙眼布滿著如江水一般的血紅。花舌子抬手就向船篷裏開了一槍,接著船篷裏傳出一聲慘烈的鳴叫,那聲音響極了,震得我耳朵嗡嗡了好一陣子……這時候我看到最後一個剃發黑斤人雙膝軟了下來,然後他縱起身來‘咕咚’一聲躍入江裏,就這眨眼的工夫,花舌子手中的槍便被漁叉戳飛出去沉入江中。剃發黑斤人在江麵鳧水而立,他手持著一葉鋼刀,聲嘶力竭地對著我們吼叫了兩聲,然後把雪亮的鋼刀插入了自己的喉嚨,他歪倒身子時看我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秦隊長說:“那麽船篷裏究竟是什麽東西?”

九槍八說:“因為此前那聲慘烈的鳴叫,起初我們八人誰都沒敢輕易打開黑布,而是又舉起手中的槍接連補了十幾發子彈,直到船篷裏不再有聲息傳出,我們這才戰戰兢兢地把黑布打開—那是一頭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怪物!它的頭部狀如牤牛,頭頂長有一個拳頭大的粗孔,背上生著大塊大塊的斑紋,腹部青花花的,但是並不像一般的魚類生有鱗鰭。當時我們全傻眼了,誰都不知道這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後來我們懷疑日本人為了掩人耳目,或許會把紅貨放入這怪物的肚子裏—當時我們真是被錢財蒙瞎了眼,現在想來簡直是自欺欺人。於是我們抽出隨身攜帶的腰刀,費了半天力氣才將它開了膛破了肚,結果連半塊兒真金白銀都沒見到。為了這件見不得光的事兒不至於敗露,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合力把這頭怪物連著大船一起弄上岸來燒得精光。後來,我和葉西嶺便與大哥等六人分道揚鑣了。”

秦隊長滿口詫異:“這樣說來事情到這裏應該結束了,怎麽二當家又會來到了小西天山寨落草當了土匪?”

九槍八說:“我們八人分開之後,我和葉西嶺在回去複命的路上,越想這件事越覺得蹊蹺。按說上峰的情報不該南轅北轍才對,況且就算是我們弄差劈了,我大哥的消息怎麽也會弄錯?難道這真的是巧合?”

秦隊長說:“你在懷疑有人故意搬弄是非?”

九槍八點頭道:“所以我和葉西嶺商議後決定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我們千裏迢迢北上鬆花江,終於來到了剃發黑斤人居住的三姓地區。由於相互間語言不通,我們隻得在他們的營地停留上一段時間。這期間剃發黑斤人待我們如同上賓,同時也教會了我們許多稀奇古怪的本領。這便更讓我時常想起那個把鋼刀插進喉嚨裏的剃發黑斤人,因此我常常徹夜無法入睡……”

秦隊長插話道:“二當家,如果我沒猜錯,你每次開槍之後吹槍口這個習慣,就是在剃發黑斤人營地這段時間學來的?”

九槍八說:“沒錯。在剃發黑斤人營地附近的鬆花江畔,我見他們踩著葳瓠在江中馳騁,每次叉到魚後都喜歡立即吹一吹叉子上的魚,我覺得那是對自身技能的一種炫耀,不知不覺便染上了這個習慣。”

這時候黃三咧嘴對郝班長說:“咋樣?這回知道俺說的那些都不是胡咧咧的了吧?”

郝班長沒有搭理黃三,他向九槍八問道:“二當家,那你們後來弄清楚事情的緣由了嗎?”

九槍八說:“後來我們找來了居住在剃發黑斤人營地周邊的漢人,通過他們的解釋,我們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而這個誤會卻讓我的後半生急轉直下。原來被我們開膛破肚的怪物名叫牛魚—剃發黑斤人稱它們為麻特哈巨魚,它生長於鬆花江下遊的海口處,每年江麵升起花蛾之時,牛魚便會由海內逆行護送群魚入江。剃發黑斤人世代靠漁獵為生,他們認為牛魚是奉海神之命相助以保他們衣食無憂,所以他們對牛魚從來都是心生敬畏,多年來不曾捕獲一頭,更不用說屠殺了。而被我們開膛破肚的這頭牛魚,是因為誤闖了剃發黑斤人在江內設置的捕魚袋網才無法返回。為了能讓這隻受傷的牛魚重返海內,他們這才特地秘密驅船護送,不想中途卻被我們……”

秦隊長連連歎息:“真是沒有想到,一份假情報卻害死了這麽多無辜的性命。”

九槍八說:“正是因為得知了真相,我才對情報工作心灰意冷。還有就是,我實在無法忘記那名剃發黑斤人臨死時看我的眼神。而更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通過漢人的解釋,我還弄清了剃發黑斤人臨死前那兩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的含義—那是剃發黑斤人最殘酷的詛咒,意思是讓我們永世不得超生!”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現在我這副鬼模樣,跟永世不得超生還有什麽分別?”

秦隊長沉默了片刻才對九槍八說:“你和葉西嶺離開剃發黑斤人營地之後還去了哪裏?”

九槍八說:“我知道做情報工作的人如果想金盆洗手,那跟自尋死路沒什麽分別。我思前想後便決定隱姓埋名,而小西天山寨正是一塊絕佳的安身立命之地,既能打鬼子又不至於暴露身份,所以我就投靠了大哥。那時候山寨已經開始人丁興旺,為了掩人耳目,我要求大哥讓我從崽子做起。至於葉西嶺,我也曾跟他說過,讓他回去複命時就說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身亡。”

秦隊長說:“二當家,現在你同葉西嶺與小西天山寨之間的關係已經明朗,雖然葉西嶺送食盒給你的真正意圖還沒有眉目,不過這沒關係,我們暫時存疑。現在我要弄清第二個疑點,那就是為什麽裘四當家明明已經拔香下山,你卻要在背後暗算他,結果又在下手的時候饒了他的性命?”

九槍八說:“其實當初如果不是我打了老四一槍,我根本不會告訴你們他的行蹤。你們來到山寨的時候,我剛剛從通往雞爪頂子的路上回來,我就是擔心老四中槍之後的安危才借你們之行替我去看看他。我料定你們見完老四必定還會回到山寨,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不動聲色地獲知他是死是活。關於我暗算老四這件事,確實是大哥臨死之前吩咐的,那是他除去讓我盡快帶著弟兄們下山之外,說的最後一句話—殺掉老四!秦隊長你也應該知道‘死者為大’這句話,所以他的遺言無論如何我都要遵從照做。但是我又怎麽忍心對親如兄弟的老四下手?不得已我隻好選擇了折中的辦法:既打了老四一槍,又留下了他的性命。”

秦隊長問:“難道大當家真是記恨方老把頭的割趾之仇,才會命你去殺裘四當家?”

九槍八搖頭道:“起初我的確是這麽想的,但在沿路追蹤老四的時候,我把所有的事情聯係起來就覺得不大對勁。大哥向來待老四不錯,關於方老把頭割他腳趾這件事,他也跟我提起過。他說他當時並沒有去向鬼子告密,至於鬼子為何突然剿滅了彭麻地的小刀會,他毫不知情。相反,正是由於彭麻地小刀會全軍覆沒,大哥才痛下決心在小西天拉起綹子對抗起了鬼子。而關於方老把頭懷疑他當漢奸這件事,他是這麽說的,當時他受命進城偵察,碰巧在飯館跟一名鬼子同桌,他不過是跟鬼子寒暄了兩句—要知道這是人之常情,那時候誰見到鬼子不卑躬屈膝?大哥猜想或許是被隨後盯梢的小刀會兄弟誤會了,才會出了這檔子事兒。”

秦隊長說:“如果這是事實,那麽大當家就更沒有理由殺掉裘四當家,我真的想不通。對了,在雞爪頂子我們見到裘四當家後,他特地提到了他的媳婦金枝兒,他說金枝兒死得不明不白,他懷疑是大當家為了報割趾之仇才下的手,這件事情二當家怎麽看?”

九槍八說:“這件事情在小西天山寨已經不是秘密,隻有老四一直被蒙在鼓裏。當初大哥在砸窯的時候見老四真是喜歡金枝兒,所以不顧眾兄弟反對把她帶上了山。沒想到這個婊子吃裏爬外,背著老四跟三當家王老疙瘩打情罵俏,她肚子裏的種兒壓根兒就不是老四的。後來大哥權衡左右,為了不讓山寨徒生內訌,所以便在老四去雞爪頂子探望方老把頭的時候把金枝兒毒死了。秦隊長你想想,這種事情我能跟老四說嗎?隻是他一廂情願地認為,是大哥為了報複方老把頭才弄死了金枝兒。”

秦隊長“嘶”了一聲:“拋開這兩個因素,我實在想不出大當家這麽做的意圖。所以我認為,大當家讓你殺掉裘四當家還是跟食盒有關。二當家你仔細琢磨琢磨,那隻食盒好像很詭異,葉西嶺看到裏邊裝的東西口吐鮮血,過手食盒的大膘子也被曹老九誤殺,而大當家又無端身亡,好像凡是跟它扯上關係的人非傷即死。總之,現在我們必須解決第三個疑點—那就是食盒的下落。”

九槍八點頭應承:“這也是我為何找秦隊長幫忙的理由。你知道起初我一直懷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襲擊剃發黑斤人遭受的報應。我分析給秦隊長看:原來的二當家滾地雷在鬼子攻山的時候被亂槍打成了篩子;葉西嶺因為此事凍傷了肺,以至於如今隻剩下半條命;大膘子被曹老九不明不白地開槍射殺;大哥震江龍更是在回寨的途中無端喪命;而我的臉又被搞得慘不忍睹……如果換作秦隊長,我想你也會順理成章地聯係到那些剃發黑斤人的冤魂。但是,大哥臨死之前說的那句話讓我推翻了此前的想法,他和大膘子都不約而同地囑托我帶著弟兄們盡快下山,而他們都見過你說過的那個食盒,所以我覺得,山寨之中必定有人正在醞釀著一樁驚天陰謀!”

經過秦隊長和九槍八的一連串分析之後,我發現事情似乎又轉回了原點—食盒。而整件事情的脈絡此時卻越發繁雜異常起來,起初明晰的線索也已經被肢解得支離破碎,究竟那個直指真相的點在何處呢?或者說究竟食盒裏隱藏著什麽秘密?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甚至連懷疑都顯得力不從心。這種無可名狀的打擊讓我在溫暖的屋子裏徹骨戰栗。

這時秦隊長對九槍八說道:“二當家打算如何處理大當家的屍首?”

九槍八說:“依目前這種狀況,我想大哥的死訊還是不要聲張為好。既然你我斷定食盒還在山寨,我怕一旦這個消息傳揚出去,山寨裏的弟兄們慌了手腳會放鬆警惕,劫走食盒的人會趁亂逃出我們的視線。如果真的讓他逃出小西天,那麽再想找到他就跟大海撈針沒什麽區別了。”

秦隊長點頭表示讚同,說道:“二當家,我總覺得,當初你們八人襲擊剃發黑斤人這件事和食盒之間存在某種關聯,雖然這看起來有點兒風牛馬不相及。但是直覺告訴我,想要弄清食盒背後隱藏的秘密,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必然會對我們有所幫助。總之,現在我懇請二當家下一道命令,在我們調查期間,任何弟兄沒有你我二人的同意,都不得擅自離開山寨。”

九槍八說:“這個沒問題。另外,我聽秦隊長的話裏話外,是想在襲擊剃發黑斤人這件事上尋找突破口,然後變相獲知食盒的下落?”

秦隊長說:“這恐怕是目前我們唯一的著手點。見過食盒的最後一人大當家現已身亡,如果我們不變換思路的話,必然會被牽著鼻子走進死胡同。我想這是劫走食盒的人最希望看到的,我們一定不能讓他逍遙法外。所以,現在你我的首要任務,就是弄清那份假情報的提供者是誰,他是出於什麽目的讓兩支毫不相幹的人馬對準同一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