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追凶

診療室裏,女醫生拿著各種卡片一一展示給高漫,並與她說著什麽,而高漫似乎並不感興趣,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她一直盯著高南與劉娜,神情有些落寞。

女醫生似乎見怪不怪,頗有耐心地轉移高漫的注意力,帶著高漫參觀自己的診療室,為她一樣一樣地介紹診療室中的各種擺件。

“這位喬醫生是美國專門研究自閉症的泰鬥級人物,希望這次治療能有效果。”

劉娜對高南講話,眼睛卻看著診療室裏的高漫,眼裏盡是緊張和擔心。

高南將手抬起,想要抱住劉娜的肩膀安慰一下,然而剛剛抬起手臂卻又放下,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們竟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抱歉,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陪陪你們……”

劉娜打斷高南,說道:“跟你沒關係,這種病是後天引起的還是先天生成的,科學都沒有定論。”

高南嘴笨,隻得訥訥地說:“總之就是我的錯,沒有照顧好你們就是我不好。”

劉娜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但並沒有搭話。

高漫的成長與其他孩子並無不同,正常地學會翻身、爬行、走路,但是令高南夫婦擔心的是,高漫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她不僅說話比別人晚很多,甚至學習語言表達的時候也有些遲鈍。可通過一些智力檢測,她與其他孩子並無區別,隻是很難進行人際交往,就算是和高南、劉娜交流的時候,也很少會說一些長句子。時間一久,劉娜與高南心中不免擔心,於是馬上將高漫抱去醫院。醫院最終給出的結果是孩子有自閉症。

聽到這個消息,劉娜如遭雷擊,夫婦二人帶著高漫遍尋醫生尋找治療方法,但是都沒有用。

高南就是在那個時候辭掉了律師一職。有人看上了他曾經未寫完的、發布在網上的一部推理小說,並開出了高額的稿費想買下版權,讓他繼續寫完。對於他來說,高漫的病一直是壓在他身上的巨石。作為三口之家的頂梁柱,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錢的重要。

高南辭去了律師職位,開始沒日沒夜地寫作。他是個推理天才,將自己接觸過的案宗再運用自己奇詭的推理想象,創造了一個又一個推理小說作品。很快,高南成了炙手可熱的暢銷書新秀,但他並不滿足,為此簽約了更大的平台,有了自己的經紀人。他拚命地拿出一部又一部作品。各種形式的版權出售真的使他變得越來越有錢,比過去當律師的時候多了百倍不止。

然而就在高南以為自己在拚命地為劉娜母女建造堅不可摧的城牆的時候,劉娜卻提出了離婚。對於高漫的病,她比高南更加痛苦,然而在女兒四處接受治療的時候,在她無助、難過,需要安慰的時候,高南卻始終伏在書房的電腦前敲字。錢固然重要,她承認高南改行了之後家裏的經濟狀況日益好轉,她不需要再為了省幾塊錢而多走半個小時去找便宜的超市買菜,高漫每次去治療也可以去全市最好的醫院,接受最權威的醫生一對一治療。

然而醫生的那句話猶如重錘敲在她心頭,自閉症的小孩兒比別的孩子更需要父母的陪伴。劉娜誤以為高南愛上了名利和金錢,不能接受高南不再愛她的事實,選擇先結束這一段婚姻各自冷靜一下。高南看著劉娜堅決的臉,隻得忍痛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玻璃窗裏麵,高漫拿起女醫生桌子上的魔方,認真地玩了起來。

劉娜馬上迎上去,焦急地問道:“喬醫生,我女兒情況怎麽樣?”

喬醫生是華裔,中文口音有些奇怪,她一字一句回答道:“你不用擔心,她很好,不過……是誰給她診斷為自閉症的?”

劉娜和高南麵麵相覷,不解喬醫生的話。

“高漫呢,是典型的阿斯伯格綜合征。”

劉娜焦急又疑惑:“這是什麽?是更嚴重了?還是怎麽樣?”

喬醫生不急不緩地解釋:“阿斯伯格綜合征,簡單說呢就是一種沒有智能障礙的自閉症,其實在美國有很多這種案例。”

高南也表示不解:“阿斯伯格綜合征,俗稱天才症,我也隻是聽說過,真的有這種病嗎?”

“阿斯伯格綜合征也是孤獨症的一種,同屬於孤獨症譜係障礙的疾病亞型,是一種較常見的兒童發育行為疾病。其實呢,阿斯伯格發病率還要高於典型的自閉症呢。國內目前對於阿斯伯格綜合征的治療不太完善,所以你覺得不常見也不怪你。”

喬醫生看向診療室內的高漫,繼續說:“通過與高漫的接觸,我初步判斷高漫隻是阿斯伯格綜合征中最普通的一例,你們不要擔心,我在美國接觸過很多這種案例。高漫就是典型,在某一方麵有超乎同齡人的天賦,但是在社交方麵極度無能。”

喬醫生將一隻木質組裝飛機遞給高南,笑而不語。

高南問道:“這是……”

喬醫生笑著說:“你能想象,這隻飛機二十分鍾前還是一堆零件嗎?我買來還沒搞懂怎麽玩,卻被你的女兒安裝好了。”

高南和劉娜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望向高漫,怎麽也無法把這個孩子和所謂的“天才”兩個字聯係到一起。

喬醫生繼續說道:“高漫就是典型的對機械有著超高天賦的孩子,不過就是在人際交往方麵實在是……”

劉娜:“漫漫在學校裏……沒有一個朋友……”

喬醫生安慰道:“放心,高漫暫時表現出來的隻是社交困難,不會表達。在其他方麵與其他小朋友完全一樣。雖然現在阿斯伯格綜合征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但是通過一些社會意識技能訓練、實用語言能力訓練以及一些行為問題的控製幹預,相信她的社交困難一定會有所好轉的。我現在正在努力與這孩子建立聯係,讓她漸漸接受我。”

劉娜激動不已,拉住喬醫生的手,一頓感謝。

“喬醫生,謝謝你,真的,一定要幫助我的女兒走出來,她還這麽小。”

喬醫生尷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說道:“你放心,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其實我回國也是想要致力於改善國內自閉症治療環境的。”

在喬醫生的帶領下,高南與劉娜走進診療室接高漫。喬醫生輕輕地叫:“高漫?爸爸媽媽帶你回家嘍!”

高漫回頭,站起來坐在地毯邊緣看著鞋子發呆。劉娜走過去為她穿鞋子。喬醫生對高南說道:“這也是症狀之一,對於生活瑣事完全無法上手。”

劉娜牽著高漫走過來,高南一把抱起高漫。

“跟喬阿姨說再見。”

高漫嘴巴緊閉,最後一字未出,卻把手裏的魔方塞給了喬醫生。喬醫生對著劉娜和高南低聲道:“這是個好現象。”

三個成年人愣住了,這魔方所有顏色整整齊齊全部歸位,如同剛從商店裏拿出來的一樣。從喬醫生出來到現在,高漫就將魔方拚好了。高漫果然如同喬醫生所說,在某些方麵天賦過人。

“漫漫,下次再來喬阿姨這裏玩哦!”

高漫沒有回答,喬醫生倒是見怪不怪。

劉娜與高南離開了醫院,高南將高漫抱進安全座椅上,係好安全帶後才回過頭來看向劉娜:“我們一起回家吧?”

劉娜想起昨天晚上,高南給自己打電話的事情,繼而問道:“昨天究竟出了什麽事情?你的意思是,送漫漫來我這兒的人並不是杜鵑?到底是怎麽回事?高南,你給我說清楚。”

高南看著劉娜,知道她此刻有些生氣,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昨天晚上他本來決定要告訴劉娜事情的真相,可如今他們二人的關係,本來就不太好,若是再因為女兒的事情變得劍拔弩張,那不僅他自己會傷心,而且對女兒的成長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

經過一番思量,等到再開口的時候,高南已經換了個語氣:“是我小題大做了,原來確實是杜鵑將漫漫送到了你那裏,我以為她飛去了日本,可結果是公司臨時有事,她前天就沒去成。”

劉娜仔細看著高南臉上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什麽說謊的痕跡,便也相信了高南的話,點了點頭,之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道:“今天就先不去你那裏了,我下午還有個案子要跟進,約了當事人開會,快來不及了。”

高南馬上接過話:“那我送你。”

不遠處緩緩開來一輛轎車,劉娜看了看說道:“不用了,我搭了同事的車。”

劉娜和高漫告別之後,走向那輛黑色的轎車,車窗緩緩搖下,露出曹大海殷勤的笑臉。見劉娜走近,曹大海特意下車為劉娜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護送她坐進副駕駛位,這才一路小跑回到車上發動車離開了。

曹大海是劉娜所在的大江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中年離異,一直對劉娜超乎尋常的好,每天下午茶不斷,逢年過節又送花,雖都被劉娜一一拒絕,但依舊樂此不疲。高南與這個曹大海照過幾次麵,但礙於他並沒有實質性越矩的行為,也不好做什麽。他不是沒有想過讓劉娜跳槽,換一家律所,但話到嘴邊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跟曹大海有什麽區別呢,每每想到這裏心中不免一陣苦澀。

望著劉娜上了曹大海的車,高南這才轉身上車,帶著高漫離開了。

高南帶著高漫回到家中,被客廳裏麵鋪天蓋地的凶案現場照片和滿地的檔案袋嚇到。米峰抬頭看到高南帶著高漫回來,他馬上把煙掐滅,迅速開窗通風。

高南驚呆,質問道:“你……你把我家征用成你的檔案室了?”

米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家太小了,還是你這裏擺得開。”

高南一邊幫他整理地上的卷宗一邊抱怨:“你不在受害者家裏蹲點,跑到我這裏做什麽,如果這個時候嫌犯打電話來怎麽辦?而且,你們這些卷宗應該是保密的吧,就直接被你拿出來丟滿地?”

米峰緊皺眉頭,重新打開剛被高南整理放好的卷宗,說道:“這起綁架案我有些地方沒想清楚,雖然手法很熟悉,但是太過刻意,好像處處做得很完美,又留下破綻。”

高南無所謂地說道:“這是你們警察的事。”

米峰說:“這次案犯說不定是老朋友,而且跟你有關。”

“怎麽說?”

米峰介紹道:“綁匪留下了一張老虎的照片給家屬,十年前的‘下山虎’你還記得吧?”

“那也不能所有老虎都是當年那頭虎,而且武廣你也知道,早就改造完出獄了。”

米峰點頭,說道:“可是綁匪所用工具都是十幾年前的東西,比如現在為數不多的公共電話亭、錄音機以及郵寄信件。”

高南隨口反駁道:“也許隻是為了不讓你們發現,所以選擇偏門的工具聯絡。”

“不對,這些手段,每一樣都留下了足夠的破綻讓我們找到,可為了掩蓋這些破綻他卻欲蓋彌彰。”

米峰遞給高南一個裝在密封袋子裏的信封。

“你看看。”

高南仔細端詳,封麵上是打印後剪下來的一行地址,右上角像模像樣地貼了郵票。

“這是……”

米峰指著信封右上角:“你再好好看看。”

“郵票?”

米峰點頭:“對。”

“這郵票沒有蓋章?”

米峰無語,隻得奪回密封袋,說道:“我們的人鑒定過,這郵票是假的。你說這人,有一百種不露痕跡的辦法聯係受害者父母,卻用了寄信這麽笨的方式,寄信就算了,竟然偽造一張假郵票。”

高南無語,指著自己的頭感歎道:“嫌犯這裏有問題。”

米峰又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拍下了小男孩兒走失的現場。小區的花園中有一方供兒童玩耍的沙堆,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了一串字母“SSOIOI”。

“高作家,您給掌掌眼,這是不是什麽密碼?”

高南瞥了一眼,回道:“不像。”

“那是什麽?”

高南攤手:“我也不知道。”

高漫對這一地奇形怪狀的檔案和圖片似乎特別有興趣,竟然主動蹲下來擺弄,高南有些擔心,想要抱著高漫去休息,卻被米峰攔住。

“你別走,我可不是白來你們家的啊!”

高南扶額:“我也沒有邀請你啊……”

“不是,你能不能幫我開拓開拓思路,我就要被這綁匪弄瘋了。局裏知道我之前破過幾起大型綁架案,將案子直接落到我頭上了,而且是限時救人、破案!你可得幫幫我,十年前要是沒你和劉娜幫忙,我也破不了那個案子。”

高南甩開米峰,大步走到高漫麵前。高漫抽出一張以前綁架案的犯罪現場的圖片仔細研究,不過她似乎沒有看懂圖片上的內容,對那些殘忍血腥的現場竟然毫無反應,就像是拿著一張彩色卡片一樣。

高南看得一身冷汗,趕緊將高漫手中照片塞回檔案袋,然後將高漫抱在沙發上。

米峰繼續喋喋不休:“我看這綁匪作風老派,有些神經質,你不感興趣嗎?你不想捉住他嗎?不想為自己的寫作積累素材嗎?現在我們隊裏都懷疑這頭虎很可能是當年的‘下山虎’。”

高南皺著眉頭將所有案宗收好,然後將電視機打開,播放到高漫喜歡的動畫片後蹲下來,露出無限溫柔的神色對著高漫囑咐道:“漫漫,你自己看一下動畫片,爸爸現在去做飯,米叔叔帶來的東西你不要去動,好不好?”

高漫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電視機,高南知道她聽進去了,隻是沒給他回應。米峰則亦步亦趨地跟著高南走進了廚房,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案情。

高南一邊擇菜一邊打斷他:“曆史上,是有些崇尚犯罪、以塑造完美案件為榮的罪犯。”

米峰點頭如搗蒜:“你跟我想一塊兒去了!說什麽來著!這就是兄弟!我覺得這嫌犯內心偏執,有自己的喜好風格,他似乎對過去的時代念念不忘,比如當年的‘下山虎’。”

高南磕了一個雞蛋在碗裏,一邊認真地攪拌一邊回答:“可是這些偏執的罪犯,都是一些殺人狂,喜歡在受害者或者犯罪手段上留下自己的特色。綁架案似乎還是有一定差別的,更何況這麽短的時間內,我覺得武廣再次犯案的可能性不大。”

“可最近確實不太平,之前的爆炸案,後來漫漫失蹤一天的事,要真是個偏執型罪犯,讓這種人流竄在社會上,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高南停下手中的活兒,有些神遊,米峰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米峰接過高南手中的碗,然後繼續說道:“你說說你,多少也算一文化名人,行程和私人信息都有一定保密性,可區區一個阮玉玲就能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更別說普通老百姓了。你說現在的社會哪還有秘密,如果有一天那個什麽阮玉玲跑到你家裏來偷人,倒不是沒可能。”

廚房外,大門的電子鎖忽然發出聲音,這道微小而突兀的聲音同時引起了廚房中二人的注意。二人頗有默契的緘默,靜靜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動畫片裏發出的大笑顯得外麵的聲音更加詭異,高南想要衝出去看看,被米峰攔下,米峰示意再等等,二人站在廚房裏聽外麵的動靜。

腳步聲越來越近,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高漫還在沙發上看電視。想到這裏,高南抄起一隻鍋,趁著外麵來者路過廚房的時候直接衝出去。米峰反應過來想拉回高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杜鵑被突然衝出來、麵目猙獰的高南嚇了一跳,連連後退,整個人向後仰去。還好米峰眼疾手快迅速衝到二人中間,擋在高南前麵拉回杜鵑,由於慣性,杜鵑一頭紮進米峰堅硬的胸膛裏。

杜鵑抬起頭,揉著額頭,大吼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在家裏幹嗎?無間道?高南,你可別跟我說你在家裏跟他演警匪片!”

米峰雙手舉起,為自己開脫:“不關我的事,要罵人找他。”

杜鵑怒目圓睜,作勢要打,米峰雙手護頭轉移話題:“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去日本了嗎?進來怎麽也不敲門?!”

杜鵑剛想回話,高南搶先一步回答道:“我讓她來的,幫忙照顧一下漫漫。下午寫稿子,怕漫漫自己無聊。”

米峰欲言又止,杜鵑白眼道:“你幹嗎一副便秘的表情,怎麽?我來不行?”說著將自己手裏的行李箱遞給了米峰。

米峰想說話又咽回去,識趣地接過杜鵑手裏的行李箱,然後用一種“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看了一眼高南。

剛剛高南一直在廚房中煮飯,不知何時高漫又將米峰帶來的卷宗翻出來散落一地。她拿著一個計算器,對著一張照片一通亂按。米峰走過去,想重新理好的時候卻看到了她手中的計算器……

“漫漫,你在做什麽?”

高漫頭也不抬,隻是自顧自地將照片上的一串字母按進計算器。

“SSOIOI。”

“550101。”

米峰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搶過計算器和照片,嚇得高漫猛然抬頭。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魯莽後,米峰連忙蹲下安撫高漫,但眉眼中掩不住喜色。

米峰拿著計算器和照片猛錘了高南的肩膀,激動地說道:“好啊,虎父無犬女!”

“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不是字母,而極有可能是數字!漫漫!破了案子,叔叔請你吃大餐!”

米峰開心地在房間裏手舞足蹈:“有了!有了!終於有了!”

高南無語:“就一串數字你能有什麽?”

“受害者是小學三年級的男孩兒,我們當時還在想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留下的這串字母。但剛剛看漫漫按出的數字,我忽然想到,也許對於三年級的小學生來說,對於數字的敏感程度遠遠大於英文,這也許是條尋找綁匪的新思路。”

劉娜與曹大海坐在車裏,劉娜將手中的文件夾合上裝回包裏。

“曹主任,這個案子我會繼續跟進,接下來我會去跟當事人再確認一下開庭的事,謝謝您今天送我。”

曹大海笑眯眯地回答道:“沒事,都順路,順路。這個案子一切按照你想的來,我信得過你。小娜,今天周末,女兒一定在家裏等你帶著去玩吧?”

想到高漫,劉娜臉上浮出笑容,說道:“她這個周末在她爸爸那裏。”

曹大海若有所思,嘴上不住地重複:“好……好啊……好……”

劉娜與曹大海告別準備下車離開,卻不想手剛要去開車門,“哢嚓”一聲車門落上了鎖。劉娜心中有些驚慌,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四周沒人,曹大海莫名其妙鎖車著實令人有些慌亂。

劉娜故作鎮定:“曹主任,車門好像鎖上了,麻煩您開一下。今天感謝您送我,下次我一定請您吃飯。”

曹大海並沒有開門,反倒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扭過肥胖的身軀轉向副駕駛的劉娜,這讓劉娜本能地向旁邊躲遠。

“小娜,這不,你女兒也不在。你晚上一個人,也挺孤單的,不如今晚我們一起去哪裏放鬆放鬆?”

曹大海邊說邊靠向劉娜,在這麽狹小的空間內,饒是劉娜再鎮定,也忍不了這種曖昧的氣氛。

劉娜實在忍不住了,一邊加重語氣警告,一邊伸手想要推開越湊越近的他。

“曹主任,我晚上有工作要做,請你打開車門!”

曹大海一手扣住劉娜的纖纖玉手,劉娜奮力掙脫,卻越掙紮越緊。

“你看你也離婚了,我也喪偶了,我天天對你噓寒問暖,隔三岔五地送花,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心意嗎?”

“曹主任,我看你是誤會了,首先,我沒有再婚的打算;其次,你的那些好意我都拒絕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態度。”

曹大海聽完劉娜的話反倒整個人要撲過來,劉娜拚盡全力甩了一巴掌,曹大海瞬間蒙了。良久,曹大海漸漸回魂,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與剛剛判若兩人。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攥起拳頭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頭,似乎很懊惱的樣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曹大海一時語塞:“我剛剛可能有些糊塗……”

劉娜看著曹大海一連串反應,確認他不會再對自己越矩之後才放下心來。

“大家是同事,我想您也不願意關係如此尷尬。以後我們還要一起共事,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但是再有下次,你我都是律師出身,應該都懂後果。還請曹主任開門,讓我下車。”

曹大海乖乖地打開了車鎖,劉娜下車,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車中的曹大海看著劉娜離去的身影,嘴角浮出一絲笑容。

“有意思,我喜歡。”

劉娜出了停車場,看見陽光才覺得自己的雙腿一陣陣發軟,現在唯一能讓她有一絲絲安慰和安全感的隻有一個地方。她決定拋開原則一次,遵從自己的內心。劉娜打了一輛車直奔高南家裏,她知道那裏有自己的女兒和最愛的人,雖然現在不知道高南還愛不愛她。

劉娜飛奔至高南家,還未等按門鈴,門便開了。杜鵑帶著穿戴整齊的高漫走了出來。高南站在一旁送兩人,三人儼然像住在這棟房子裏的一家三口。如果說剛剛隻是發生了一件令劉娜惡心的事,那麽現在才是真正讓她感到難受和苦澀的。劉娜內心翻江倒海,但臉上強扯出職業化的笑。

高南撓撓頭,有些驚訝:“娜娜,你怎麽來了?”

劉娜一時間有些不知怎麽回答,是啊,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受了委屈就跑到這裏。

見劉娜沒回話,高南自顧自解釋道:“今天下午我沒有空兒帶漫漫去遊樂場了,所以拜托杜鵑幫忙,帶漫漫半天。”

劉娜有些慌神,隻是點點頭,道:“漫漫給你們添麻煩了。”

米峰聽到聲音忽然探頭出來,驚喜道:“娜娜你來啦!太好了!進來進來!我們三個人又要像以前那樣大幹一場了!”

劉娜有些吃驚:“你也在?”

米峰點頭:“對,我來這裏找高作家幫忙,你們家漫漫幫了我大忙。我現在有了新思路要調查,可能要離開一會兒,娜娜你和高南在家等我,不要走。”

說著米峰穿上鞋,拉著杜鵑和高漫上車離開,隻留下高南和劉娜大眼瞪小眼。

米峰載著杜鵑和高漫前往遊樂場。在半路上米峰揶揄杜鵑:“你有沒有眼力見兒,站在那裏當什麽電燈泡?剛剛要不是我拉你,你還杵在那兒看戲呢。”

杜鵑反常地沒有接米峰的話,隻是翻了個白眼,眼睛望向窗外飛逝而過的車輛。米峰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沉默的杜鵑,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米峰把她們送到遊樂場就離開了,他還要帶高南和劉娜去受害者家裏調查案情。

杜鵑帶著高漫到了遊樂場,高漫才放下了手中的魔方,將注意力移到了各種各樣的遊樂項目上。

杜鵑雖然平日裏雷厲風行,是個職場女精英,但骨子裏也是活潑開朗,喜歡瘋玩的。她帶著高漫玩遍所有遊樂場項目。

玩了幾圈下來,杜鵑已經累得不行,高漫不言不語卻精力充沛。杜鵑打開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她帶著高漫走到賣冰激淩的攤位前,為高漫買了一支冰激淩,囑咐道:“阿姨回一個很重要的工作電話,事關你爸爸下一本書的出版,漫漫站在這裏吃冰激淩,不要亂跑好不好?”

高漫沒有回答,隻是抬眼看了杜鵑一眼,杜鵑明白她已經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於是放心地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不遠處,一個化著濃妝、穿著小醜裝的人,拿著一把五顏六色的氣球向高漫走來,隔著濃重的彩妝,小醜居高臨下地看著高漫。小醜將一個氣球遞給高漫,高漫反應了一會兒,伸出手欲要接過,小醜卻突然收回了氣球,反而將自己的手伸出去,似乎要高漫拉住他的手。高漫看著小醜誇張的塗滿油彩的臉,又看了看小醜的手,陷入遲疑……

拿起手機的杜鵑暫時褪去了剛剛乘坐過山車時的孩子氣,對著話筒指點江山的樣子又變回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一場激烈的爭吵之後,杜鵑直接掛了電話。等她回過頭去再尋找高漫時,冰激淩攤位旁邊已經空空如也。

杜鵑有些慌了,連忙跑到攤位前詢問:“老板,你看到剛剛跟我一起來買冰激淩的小女孩兒了嗎?大概這麽高……不怎麽講話……穿了一件花裙子。”她急得胡亂比畫。

老板搖了搖頭,早已見怪不怪:“沒看見,我照顧生意都來不及,哪裏有空兒幫你看孩子。你們這些家長,陪孩子玩永遠不用心,像你這種丟孩子的我見多了!”老板指了指不遠處的服務台,說道:“喏,那裏可以廣播尋人。”

杜鵑點頭,隻能靠服務台廣播試試看了。

高漫跟著小醜一直走,直到小醜帶著她遠離了杜鵑,小醜看著杜鵑跑遠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小醜將手中的氣球全部給高漫,然後拉著高漫一步步離開。就在高漫跟著小醜越走越遠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橫伸出來將高漫拉了回來。小醜回頭,對於突然出現的人感到驚訝,於是急忙轉過身去,大聲奸笑著跑開。

高漫蒙了,回頭看到將她拉回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所在學校的老師陳瀟。高漫在學校裏素來沒有朋友,老師們知道高漫的情況,但無奈誰也無法一直對這麽一個木頭一樣的孩子永遠保持熱情,除了陳瀟。陳瀟也是唯一一個高漫肯親近的老師。

陳瀟蹲下來看著高漫,認真說道:“高漫,你怎麽自己一個人?你爸爸呢?老師告訴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走,對不對?”

高漫想了想,點點頭。

廣播傳來找人信息。

“廣播找人,廣播找人,高漫小朋友,你的杜鵑阿姨在找你,如果你聽到廣播請回到廣播站。”

陳瀟聽到廣播,無奈笑笑,親自牽起高漫的手走向廣播站。

米峰帶著高南和劉娜來到了受害者家中,被綁架的小男孩兒叫嘉明,三人到達時受害者家裏布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監測儀器,一群辦案組警員守在電話邊,而嘉明的母親隻是手捧著相冊坐在沙發上流淚。

米峰走進來,一個小警員連忙湊上來,揉揉惺忪的睡眼說道:“頭兒,我們已經守了兩天一夜了,綁匪除了寄來一張老虎的照片外,就沒再和我們聯係過。”

“任何異常都沒有?”

小警員搖頭。

米峰轉頭對高南說道:“你看看,現在的罪犯都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綁架求財,可到現在連個頭也不露了!”

高南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尋仇?”

米峰搖頭,道:“不會,在此之前綁匪有索要贖金五百萬,叫人質家屬準備贖金後便悄無聲息地沉寂了,現在這孩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說難辦不難辦!”

劉娜問道:“現在有什麽證據嗎?”

米峰使喚小警員:“去把綁匪送來的信件還有錄音帶都拿來。”說完,米峰帶著高南、劉娜欲要前往隔壁臨時被警方征用的書房。

小警員傻愣愣地擋在了劉娜和高南麵前。

米峰忽然想到什麽,抬手就拍了下小警員帽子。

“你小子,想不到保密意識還挺強!”

米峰對著所有人說道:“各位,這個高作家你們應該都聽過,著名懸疑小說家,我哥們兒,犯罪肖像側寫和推理能力一流。這位是劉娜,知名律師,十年前幫助我破過一起大案。這兩位是我請來協助破案的能人。”

眾人一愣,隨即一陣掌聲響起。高南和劉娜摸不著頭腦,劉娜問道:“這是你們的歡迎儀式?”

米峰尷尬地解釋:“這群傻小子加班加傻了,我們進去說。”

小警員將一摞卷宗和幾個證物袋放在桌子上,撓撓頭道:“頭兒,你們先看著,我出去接著盯。”

米峰點頭,小警員才走出去。

高南翻看卷宗,看到裏麵的檢測報告。

米峰在旁解釋:“綁匪寄來的信都是打印下來的,然後用圓珠筆臨摹上去,我們試圖拿去檢測,卻發現根本無法辨別字跡,更無法分辨油墨型號。”

而劉娜則開始對一旁的錄音帶產生興趣,她將錄音傳入電腦,反複地聽,除了機械的電子音什麽都沒有。

米峰說:“嫌犯打來的電話,每一句都是用提前錄好的電子音,我們發現綁匪為了搜索這些素材,還拚湊了一些電視劇台詞。但嫌犯的身份還是毫無頭緒。還有一點,這種奇特的作案手段十年前出現過。”

劉娜似乎對這盤錄音帶很感興趣,她對米峰說道:“我有一個師兄是錄音方麵的大神級人物,我想拿去請他幫忙分析一下這段錄音。”

米峰有些猶豫:“按道理說,警方的證物屬於機密,不可以被擅自帶走,不過……有了!”

米峰出去將小警員叫進來,將他推給劉娜,說道:“你去跟著劉律師,帶著這盤錄音。”

時間不等人,劉娜得到了米峰的允許後,帶著小警員立刻出發尋找師兄分析錄音。而高南一直拿著放大鏡趴在案宗上,劉娜走了他都不知道。

米峰湊過去:“有什麽發現?”

高南指著案宗上的圖片問:“這是什麽?”

米峰看了一眼說道:“這個是綁匪第一次寄來人質照片的信封。”

高南問道:“就是那個你說的貼了假郵票的信封?”

米峰點頭:“對。”

“那信封呢?”

米峰從包裏拿出證物袋交給高南,高南高舉信封對著燈光看了半天,然後還給米峰。

“你去找人查一下這個郵票是用什麽貼上去的。如果是唾液的話,也許可以確認身份。”

米峰豁然開朗,一拍自己腦門。

“真有你的!我馬上叫人去查,如果是唾液,起碼就能鎖定嫌犯的身份!”

高南忽然問道:“人質的母親在哪兒呢?”

米峰指指門外:“在外麵沙發上坐著。”

高南從書架上拿起了一座獎杯走出去,來到人質的母親麵前,拿著獎杯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這對尋找你的兒子至關重要。”

人質母親的眼裏亮起一絲希望,她向後攏攏頭發,認真地點點頭。

高南問道:“這個獎杯是記憶力訓練營的結業證書對嗎?”

“對,我兒子從小就聰明,對數學有天賦,聽說這個能開發大腦,所以我咬咬牙花高價把他送去了這個訓練營。”

高南點頭:“我知道這種培訓班,我女兒也去過。請問他成績怎麽樣?”

“很好,是全班第一,他背課文很慢,對數字卻過目不忘,圓周率能背出一百位呢。”

說到這裏,人質的母親眼淚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下來。

米峰摸不著頭腦,高南解釋道:“我隻是想跟她確認一下,隻有這樣才能證明這串數字不是無意義的塗鴉,現在我們要思考的是這串數字與凶手的聯係。”

米峰扶額沉思,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是缺乏分析能力的,如果這串數字與綁匪有聯係,那麽一定是直觀能理解的!”

高南和米峰異口同聲:“服裝!”

旁邊的一個呆萌小警員默默開口補充:“咱們警服都有一串兒警號。”

米峰氣得作勢要揍,小警員抱頭鼠竄。高南忽然攔住米峰,說道:“保安?”

米峰詢問人質的母親道:“這個小區的保安製服有編號嗎?”

她回憶了一會兒才答道:“沒注意,但是我們這裏的保安是專門請的,所以他們的製服也跟外麵的不太一樣。”

高南、米峰對視一眼,米峰已經明白,立刻派人去核實。

另一邊,劉娜帶著小警員來到師兄處檢測錄音帶。劉娜從不輕易開口求人,這次急匆匆地過來,師兄也知道事情緊急,立刻將劉娜帶來的錄音拷入電腦開始解析。直到東方破曉,師兄才起身推醒劉娜和小警員,劉娜睡眼惺忪,看著一地的煙頭和窗外的晨光才知已經一夜過去,看到師兄眼中的血絲,知他是一夜未睡,她感動不已。

師兄指著電腦屏幕上波動的音軌,對劉娜說道:“我說師妹,我這個師兄可是盡了全力了。這是我這邊找出的所有信息。”

劉娜和師兄對著電腦仔細地一遍又一遍地尋找可能隱藏的信息。

“等一下!師兄,這裏重新播放一下。”

劉娜閉眼細聽後猛然睜眼:“火車。”

“還有這裏,師兄。”

音響裏不停地傳出“哢嗒、哢嗒”的聲音,劉娜百思不得其解。

師兄點燃了一支煙,說道:“也許是機械聲音。”

劉娜忽然搶下師兄嘴巴裏叼的煙,驚喜道:“師兄!是打火機!對,是打火機的聲音!”

劉娜興奮。雖然隻發現了細枝末節,她也迫不及待地要告訴高南和米峰,匆匆告別了師兄,拉著小警員就奔去找高南和米峰。

在郊區衰敗的出租屋內,武廣用力地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進泡麵桶裏。自從上個月被小區物業開除了之後,原本交往了一段時間的女朋友也覺得他沒用,不但坐過牢還做什麽都做不好,於是也和他吵架,分了手。這段時間他的生活也是亂七八糟的,目前唯一能夠讓他消遣打發時間的,隻剩下看電視劇了,緊湊的情節令武廣短暫地忘記煩惱,他張著大嘴巴緊盯著電視機。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他這才戀戀不舍地去開門。

“武廣先生是嗎?”

“你是……”武廣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戴著電動車頭盔的人。她身穿衝鋒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有你的快遞,您簽收下。”快遞員將一個快遞盒子遞給武廣。

武廣又仔細看了看快遞員,還有些蒙,心想自己並沒有買東西,他更沒有什麽親朋好友,怎麽會突然有人給他郵寄東西?

“這快遞是從哪裏郵寄過來的?”

“上麵沒有寫,我也不知道,我隻負責給您送件,還請您趕快簽下字。”快遞員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再次催促武廣。

武廣雖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意思再耽誤時間,於是從快遞員手裏接過筆,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武廣雲裏霧裏地收了快遞,打開一看才發現是他上個月離職前穿的保安製服。他不明所以,但是送上門來的“禮物”不要白不要。武廣將製服重新穿起來,在鏡子前左右照照。

本來他想在那個保安公司混混日子,沒想到被對方發現他值夜班偷偷睡覺直接把他開除了。不過人家製度嚴苛也不是沒道理,武廣摸著製服料子,不禁感歎,好公司就是好公司,這衣服質量這麽好,自己正好留著穿。

高南正與米峰走入一家網吧,在煙霧繚繞裏四處尋找,他們兩個老男人在網吧顯得格格不入。

網吧角落裏,一個年輕人正敲著鍵盤。直到一隻手拍上他的肩膀,他才滿臉不快地摘下耳機轉過頭。少年轉過頭,煩惱一瞬間換成了驚喜。

“高作家!”

高南笑笑:“好久不見,有事求你。”

陶玉達撓撓頭,傻笑著說:“我能有啥本事幫到你?不過你說,我一定盡力幫你!”

高南和米峰看著眼前這個冒著傻氣的青年不禁發笑,二人將陶玉達帶上了警車,走之前網吧的好友還在調侃陶玉達:“達子!打遊戲太厲害也不行!被警察叔叔帶走了吧!”

高南將陶玉達帶走,給了他一台電腦,讓他黑進小區物業保安的內部係統。米峰與物業核實過,保安製服確實是有編號的。高南打算偷偷調查出551010編號的保安身份,很有可能這個就是綁匪。

米峰不滿:“我堂堂一大隊長,為什麽不能申請調查令直接去物業查?”

高南眼睛盯著陶玉達翻飛的手指說道:“避免打草驚蛇,如果真的是保安做的,我們一調查他就知道了,那麽那個小男孩兒就危險了。”

“找到了!可是……”陶玉達有些猶豫。

“可是什麽?”米峰急性子,迫不及待地追問。

“551010在上個月就離職了,他們是一人一號,所以551010一直沒有人用,這裏顯示的是空缺。”

“上一任是誰?查得到嗎?”

“數據刪除了,我需要時間恢複。”陶玉達認真地盯著電腦,開始操作。

劉娜和小警員二人趕了過來,為了不打擾陶玉達,她和高南、米峰等人走到外麵,並將從師兄那裏得到的信息與他們共享

“聲音查出問題了,裏麵有火車經過,還有打火機的聲音。”

從劉娜這裏得到的信息讓米峰和高南二人基本確定,綁匪所在位置應該是鐵軌附近。高南判斷,綁匪應該是40歲到50歲之間,身材微胖,可能有犯罪前科,無固定職業,獨居,租房居住在鐵軌附近。

“查到551010了。”

高南和米峰幾乎同時衝向陶玉達的電腦,上麵顯示的照片信息令二人一驚,這個551010竟然是武廣?當年的“下山虎”?

讓武廣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收到這件保安製服的第二天早上,他家的門就被人撞開了,一隊刑警直接進來將他按住。

米峰走進來,抓起他衣服上的編號看了看,551010。

武廣被帶走了,剩下的警員在他的家中提取物證。

審訊室氣氛壓抑,武廣被審訊燈刺得睜不開眼。

“警察同誌,我真的沒綁架人,我就是因為這事進去的,才出來不到一年,不可能做這個。你相信我,警察同誌。”

米峰拿出一份檢測報告放到武廣麵前,說道:“綁架犯給人質母親送的勒索信,上麵的郵票是用唾液粘的,而這個唾液上的DNA,就是你的。”

武廣用力抓頭,無助地辯解:“這,這我也不知道啊,警察同誌!你相信我!”

“嘉明在哪裏?坦白從寬!”

武廣道:“什麽嘉明?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嘉明啊!”

米峰拿出一張老虎照片,問道:“這是不是你!”

武廣一臉茫然:“這是老虎,這咋能是我呢?警察同誌,我知道十年前我走了歪路,當年年輕,又是混社會的,所以就給自己起了個諢號‘下山虎’,可現在,我連背上的文身都洗了,早改邪歸正了,警察同誌!”

夜晚,米峰來到高南家蹭飯,劉娜也在,高南難得請客,三人一塊兒找了家飯店吃飯。

案子雖然破了,可孩子依舊沒找回,仍然是懸在大家心頭的難題。沒了孩子,綁匪就算被千刀萬剮又有什麽用呢?

米峰看著高南、劉娜,不禁插嘴問道:“你們兩個還和當年一樣,不如複婚算了。”

高南和劉娜的筷子剛好伸向同一塊肉,聽到米峰的話,兩人尷尬地收回筷子。高南怕劉娜尷尬,於是率先替米峰夾菜讓他閉嘴。原本是替劉娜解圍的,但這在劉娜眼裏卻被看成了是高南不願意,劉娜黯然。

飯畢,三人去門口等車。剛好杜鵑將高漫送來,杜鵑抱著高漫,將這幾天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向高南匯報,劉娜看在眼裏心中不是滋味。

“劉娜?”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劉娜回頭,發現竟然是曹大海。

“曹主任,您也來這裏吃飯?”劉娜不得不扯出一個職業的笑容回應。

“是啊,好巧。要不要我送你,我今晚沒喝酒,自己開車。”

劉娜看向高南,高南正抱著高漫,將她放進杜鵑的車內。劉娜臉上一僵,想到前幾天的事情,心中有些猶豫,但再看看高南仿佛根本不關心的樣子,於是心口一陣氣悶,幹脆直接答應了曹大海。

“好的,曹主任,麻煩您了。”

曹大海有些驚喜,連忙笑說:“不麻煩,不麻煩,同事之間互相幫助嘛!”

劉娜果斷地上了曹大海的車絕塵而去,在一旁旁觀的米峰歎了口氣。高南這才走回來問道:“人呢?”

米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數落高南:“你啊你,真是塊木頭。還人呢!人早跟老同事走了!”

高南不明所以,米峰上了自己的車離開。杜鵑在遠處呼喚高南,高南隻得坐上杜鵑的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