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忠勇無雙與喜歡數錢

想到這裏,楊素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這莫非不是有人要謀劃遠征元帥的位置?

大隋朝堂現在都是上下一心要遠征,而且都覺得,憑借大隋帝國的實力,遠征一個搓爾小邦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自然都願意打打這次遠征的主意。

要知道,大隋帝國最豐厚的封賞就是軍功啊。

要是這次能搭上這次遠征的快車,不管是老牌貴族將軍爵位的更進一步,還是為自己家族子弟博一個封妻蔭子的機會,那都是劃算的。

自認為找到這件事情幕後頭緒的楊素,對發起這次找帝夫麻煩、挑戰皇家威嚴的宇文家就已經沒有剛才那種想要拉一把的想法了。

這宇文家純粹就是在坑自己,自己還對他們講個屁的戰友情誼。那剩下的就隻有利益了。

宇文家客廳。

一套繁瑣的儀式以後,兩人分賓主入座。宇文述首先開口,態度平和的提問:“不知道大將軍今天光臨寒舍,是有什麽指教嗎?”

其實,楊素和宇文述私交還不錯,由於宇文述年紀稍長,平時兩人交談,都是楊兄弟、宇文老哥的互相稱呼。

但今天楊素是擺起全套大將軍的儀仗來的,那宇文述就隻有先用公事公辦的口吻稱呼楊素為大將軍。

楊素也不含糊,表情肅然,聲音冷漠的發問:“尚書大人是不是家裏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大將軍何出此言?”宇文述是真的一頭霧水,這尼瑪楊素是不是吃多了,跑到自己家裏來拱野火,找罵?

“既然貴府沒有過不去的坎,那為什麽去找死?”楊素凶狠的說著。

看宇文述一服真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的樣子。楊素長歎一聲,語調一變,稱呼也變了,接著說:“哎,宇文老哥啊,你家孫兒可是連累我了啊。”

看楊素有和自己好好交流的趨勢,宇文述一臉疑惑的說:

“楊兄弟,你可千萬別嚇唬我,我可膽小。說說吧,是不是宇文成都闖什麽禍了?到底是怎麽個嚴重法?要驚動你這個大將軍全付儀仗過來討說法。”

“老哥啊,這兩天你家也吃到了精鹽了吧?”

“是啊,老夫一把年紀,還從未見識過如此細膩雪白、口感純粹的精鹽。所以,老夫安排下人多買了一些。怎麽這事犯禁?不能多買?”“你個老滑頭,少打岔。你知道那精鹽是誰的買賣?”

“知道啊,那是女帝的買賣,估計是女帝不好出麵,才要那個帝夫睿親王出個名頭來做買賣的吧?我就是獨孤皇太後介紹去找的那個李睿買的精鹽,比外麵的市價便宜不少。”

“那你覺得,要是有人把帝夫的店子給封了,他的後果會如何?”

聽到楊素這麽問,宇文述毫不猶豫的說:“那自然是沒後果了。”

說完後,突然察覺到了什麽,臉色大變、聲音顫抖的問楊素:“莫不是,我那孫兒?......”

“對,就是你家的好孫兒宇文成都把帝夫的店子給封了,關鍵是他是用的左武侯府的名義。老哥啊,你說這不是坑我嗎?這幾個月後我就要遠征,要是帝夫出什麽紕漏,這遠征軍可不一定能出的去東都啊。”

“就算遠征軍出去了,統帥還不知是誰?就算統帥是我,兵危戰凶的,誰能擔保一定能打贏?打贏了還好說,如果有個萬一,就算兄弟我僥幸能囫圇個回來,這個把柄就會讓陛下要我的命啊。”

看著宇文述迅速鎮定下來的神情,楊素追問了一句“所以,老哥哥呀,你說說我該怎麽辦?”

楊素說完後,雙方陷入了思考,大廳中也就陷入了尷尬的安靜狀態。

良久,權衡清楚利弊的宇文述慎重的開口了。根本沒有楊素預計的狡辯或掙紮,而是直接認慫:

“這是宇文成都的個人行為,宇文家族沒有參與。我馬上安排宇文化及做代表,去找軟飯王負荊請罪,雖然我們不太看得起他,但他畢竟是帝夫,陛下的麵子不能不給的。”

“恐怕還要有點賠償,不然怕是那個軟飯王不肯罷休。”

想起老管家轉述漓兒討要損失賠償款的情況,楊素當然要罪魁禍首宇文家來出這筆銀子。

他自己可是不想掏一文錢來為宇文家做人情。

“那是自然,我們帶十萬貫去賠禮道歉。”宇文述毫不猶豫的說,做錯了事情就要認罰,宇文家又不是罰不起。

“不過令孫的所作所為對兵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以至於影響到遠征軍的士氣,宇文老哥還是要考慮如何善後才好。”

楊素故作好心的提醒。其實就是在問:我的好處呢?你孫子可是用了軍隊的人,你們宇文家總有有個交代吧?

宇文述此時心裏已經把那個不成器的孫子罵了千萬次,但在楊素麵前卻不能不擔當起來,自己的家事回頭再說,就先過眼前這關吧。

你沒聽到楊素這個老不知恥的東西連還沒出征的遠征軍的士氣都拿出來做借口了?自己家這次算是栽了。

“大將軍放心,一定不讓你為難,下麵小軍卒的封口事宜我們家去辦,另外還有十萬貫麻煩大將軍在女帝麵前多轉圜一二。”

兩人都是混過軍伍的,基本信用是有的,一個不怕你不給錢,一個也不怕你拿錢不辦事。於是這兩個帝國大佬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大將軍楊素的儀仗回去的時候,冗長的隊伍中多了不起眼的三輛大車。這還是一半銀子一半銅錢,不然要是全部是銅錢,十萬貫銅錢的重量可是不輕,三架大車是裝不完的。

看來楊素是早有預謀,儀仗隊的作用,一是對宇文家施壓,表示自己的重視態度。更重要的恐怕就是為這拉銅錢的大車做掩護。

誰也想不到,做為國家體麵存在的一國大將軍的依仗中居然藏了三輛裝滿銀錢的大車。

宇文述看著楊素的車架儀仗離開,回頭對伺候在自己身邊,剛被自己叫回來的兒子宇文化及說:

“看到了,這就是帝國的大將軍,不過一個蛀蟲而已。”

“父親,我們難道就這麽被這老匹夫敲詐,兒子不服。”

宇文化及滿臉的憤懣的說著。他可是有萬夫不當之勇,在對突厥和其他異族的戰場上鮮有敗績,可是現在被人如此拿捏,卻隻能忍氣吞聲,實在是覺得憋屈。

“此事,先就這樣了,你回頭把成都那孩子叫回來,我問問,怎麽就傻傻的去動那個軟飯王的生意?怕不是上了誰的當?”

“是,父親。那現在我們如何應對。”

“那軟飯王其實也有可取之處,起碼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不配住在皇宮,自覺在郊外的莊子裏常住。現在你就去一趟那軟飯王的黑山莊,代表宇文家賠禮道歉,態度一定要誠懇,明白?”

“孩兒明白,不管他是睿親王還是軟飯王,都是楊家女帝的女婿,咱們家怎麽著也要給女帝一個麵子。”

“對了,就是這個道理,咱們是給楊家麵子,所以道歉不丟人。你先帶人快馬趕過去道歉,說清楚我們宇文家完全不知情,宇文成都是受小人挑唆。運十萬貫銀錢的大車我來安排,隨後過去。”

“是,父親,孩兒這就出發。”

“去吧,到時候隨機應變,宗旨就是取得對方的諒解。對了,趕緊安排人給那個什麽雜貨店解封,以後還要將功贖罪,安排人做好這四個店子的護衛。”

“孩兒遵命。”

於是在楊素的車隊剛離開宇文府一刻鍾後,宣威將軍宇文化及的馬隊就已經向著黑山莊出發了。

因為管理精鹽的生意,剛剛染上喜歡數錢惡習的漓兒,此時手裏把玩著一枚大隋通寶,帶著幾個仆婦、小廝,在莊主府門房內喝茶。

她被李睿打發出來等著來道歉的人已經有多半個時辰了。

雖然自己少爺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有人來道歉,但越等,漓兒心裏越沒底,精鹽生意現在這麽火爆,雜貨店每多封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啊。

但既然少爺有吩咐,那漓兒也就隻有繼續等。還好,這種煎熬很快就結束了,因為一刻鍾後,黑山莊莊主府門口就出現了宇文化及的馬隊。

看著一隊雄壯的騎兵凶神惡煞的衝撞而來,漓兒真是嚇了一跳。難道少爺估計錯誤,別人不是來道歉,而是來找麻煩的?

此時,漓兒的忠勇無雙就體現出來了,她幾步跑下莊主府大門前的台階,站在下馬石上,正對著馬隊毫不示弱的迎麵站立。

任由馬兒奔跑帶動的狂風吹動她的發絲和衣裳,也沒有後退哪怕一步。

宇文化及是來道歉的不錯。

但其實內心實在是瞧不起那個軟飯王,隻是迫於形勢不得不來而已。所以,他為了展現他們宇文家的武勇,一直策馬奔騰到莊主府大門看到有人阻攔,才勒馬止步。

等宇文化及看到攔在馬前麵的居然是一個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的時候,心下不由的“咯噔”一聲,暗叫不妙,他聽自己父親說過,那到大將軍府交涉“封店”事宜的可也是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