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謀殺,與“弑師”

1

絕望的張靜走在深夜的林蔭道上。

強暴案的受害者,心理創傷遠比生理上嚴重得多。

教學樓麵前有一片通往主幹道的樹林,不大,但此時張靜卻猶如進入了原始叢林。

沒有出口。

四處隱約響著野物粗重的喘氣聲,獠牙密布;黑暗中綠瑩瑩的目光;你聽得見毒蛇在雜草中嗖嗖滑過的聲音,嘶嘶吐著紅信。

張靜突然有失聰的感覺,突然間又砰然而響,所有鬼魅的啼嚎在一瞬間匯聚成一把尖刀,直插胸口!

張靜捂住耳朵,可沒有用,恐懼不是從耳朵裏傳來,而是來自內心深處。

張靜內心的恐懼化成幻境中的具象,侵略著她脆弱的神經!

有人嗎?

有人嗎?

怎麽回事?張靜張著嘴努力叫喊,卻發不出聲來!

世界開始旋轉。

遠處的惡魔一點點在樹林中逼近。

滾遠點!張靜瑟瑟發抖,拚出最後一絲力氣叫喊。

但這樣做並沒有把膽量召喚回來。

張靜陷入了旋渦,黑林中的旋渦,就像是那個惡魔布下的陷阱。

它來了,來了!

張靜感覺到了它喘氣時噴出的腥氣,帶著血、暴力、野蠻、難以名狀的恐怖來了!

張靜閉上眼,感覺到了世界的末日……

“怎麽啦?”一陣急促地叫喚,“你怎麽啦?!”張靜睜開沉重的雙眼,她醒了,從噩夢中醒來,看見洪勝在身邊焦急地問著。

蝴蝶社的其他成員,在從何斌那裏得知了張靜失蹤的消息之後,焦急地尋找在學校,還有附近的大街小巷上。

差一點就要報警了!

洪勝是第一個知道“強暴事件”的人,緊接是何斌、宋波和劉娜。

安慰、安撫在此刻都隻是“隔靴搔癢”,少年們在突如其來的災難麵前,不知所措。

對“凶手”的猜測原本不會同王煥生扯上關係,即使他沒有在應該的時候出現在應該的地方。

誰會相信一個值得尊重的老師,會是個衣冠禽獸呢?

可又不得不信。

因為。

因為——

洪勝有證據!

2

9點多鍾的樣子,也就是張靜被伏擊之後的半小時,洪勝在學校門口,遠遠地看到衣衫不整的王煥生,匆忙地騎著自行車從學校離開。

偏偏王煥生就是不承認這一點!

更加值得懷疑的是,在當晚深夜去往王家,與王煥生的交涉中,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王太太為什麽要死死咬住,自己的丈夫10點才從家裏出的門?這對於洪勝來說,簡直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這個女人難道可以忍受這樣的屈辱,也要隱瞞丈夫的齷齪罪行?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何斌問洪勝。幾分鍾前,在王煥生的家裏,王煥生也是這樣閃爍著眼神問的。

“絕不可能!”洪勝依舊斬釘截鐵地回答,“以我的視力和判斷力,絕不可能看錯。當時我就有這樣的疑問,王煥生應該和張靜在辦公室裏批改試卷,怎麽會滿臉塵土地從學校出來?這絕不是我在知道事情之後的臆想幻覺!”

有了洪勝的目擊,王煥生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串供”是站不住腳的。誰知道他用了什麽樣的花言巧語,哄騙妻子做出了這樣的供詞?!

強暴案的受害者不去報案的原因,除了“麵子”之外,更重要的是作案人的無法確認。可要是罪犯已成鐵板釘釘的事實,即使再懦弱的受害者,也會站出來把他繩之以法。

在法醫證據的麵前,謊言是站不住腳的。張靜的**上,還殘留著王煥生的精液,隻需短短的一個星期,DNA的檢測報告出來之後,到那時,所有的麵具將會被摘下,所有的偽證將被拆穿。

在報案與不報案之間糾結了好一陣之後,張靜在眾人的鼓勵下選擇了前者,盡管強暴報案,帶來的負麵影響眾所周知。把罪犯送進監獄,這是張靜這一星期內頂住壓力的唯一動力,盡管校園裏蠢蠢欲動的流言已經像潛伏期的病毒,頗有大規模傳播的前兆。

在一個熱衷傳誦他人隱私的國度,任何一件事兒都有可能被化妝成形形色色的模樣,在人們的唇齒間,被添油加醋地加以演繹。

張靜已感受到了那些帶刺的眼光落在身上,就像流氓上下其手,渾身不自在。

她能夠頂住這些的唯一動力,就是揭穿王煥生的道貌岸然,把他送進監獄。

這是難熬的一周,對張靜,也對蝴蝶社的所有成員。

沒有一次對結局的期盼超過現在這樣迫切。如果條件允許,張靜甚至願意在公安局的門口待上一星期,第一個得知王煥生被判定有罪的消息。

可——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不知從何而來。

這一星期,張靜的眼皮不停地在跳。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擔憂?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現在是絕地反擊,有什麽還可以擔憂的?

可眼皮不停地在跳。以往的經驗告訴自己,這可是不好預兆的前奏。

洪勝是不是真的看錯了?

張靜或許找到了緣由。

或許他隻是看到了酷似王煥生的另一個人,他在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不恰當的地方。

否則,王煥生和他的妻子怎會一口咬定,在事發後的大約一小時,他才剛剛從家裏出來?

王煥生不至於傻到不知道DNA鑒定這一說。隻是並不複雜的醫學實驗,就可以讓他的謊言毫無立足之地。

而他依然敢與妻子合謀,堅定地訴說自己不在場的偽證?

王太太在丈夫犯下這樣的罪行之後,居然可以無動於衷,甚至還可以配合王煥生,一再將謊言進行到底?

是不是洪勝真的看錯了?

冷靜下來之後,張靜不得不再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冷靜,盡量去回憶那個可怕的夜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一定還有破綻,是的,一定會有破綻——

盡管痛苦,張靜努力回憶著那晚:

一個中長卷發的頭影?

是的,這是確切看到的。

那是一個——

一個女人的影子?

但,但怎麽可能是個女人!

是幻覺?

還是王煥生喬裝?

一定是喬裝!

還有……還有那股氣味,從鼻子直衝大腦。

掙紮?

我掙紮過的!

拚命地揮舞雙手,想要擺脫桎梏。

可他(她)牢牢地捂住我的鼻子,上臂夾住了我的身體。

我動彈不得!

我嚐試過掙脫的。

我的右手從身後抓住了他的後腰,那分明又是男人的後腰。

是的,抓住了他的後腰!那裏有顆什麽?

是痣,一顆肉痣!

我緊緊地抓住了它。他疼痛得喊了一聲。

我覺得就快要把它撕下來了!

可是……可是,我感到了力量從我的體內消失!一瞬間的事兒,我還有知覺,可雙手已使不上勁了。又是一瞬間的事兒,知覺從我的意識中徹底消失了!

記憶裏一片空白!

張靜和蝴蝶社的社員又去了趟警局。

她要把嫌疑犯的特征向警方匯報,作為緝拿凶手的又一證據!

3

可這與自己的擔憂有什麽關係?

應該更加釋懷才對。

又多了一條指證王煥生的證據!

張靜他們再次來到了偵辦此案的警署。

在馬路對麵,她剛要進去,被洪勝一把拉到了樹後。

馬路對麵的警局門口,是誰?

王煥生,偵辦此案的警察,還有X大的校長!

他們握手告別。

張靜一行人進入警局,向警方提供了“假頭套和肉痣”的線索。

看得出警察的敷衍,他說一切等DNA檢測出來自有分曉。

張靜剛要申辯,被一旁的洪勝使眼色攔住了。

晚上,下班後的警察出了單位門,往左,拐過兩條馬路,在一家飯店的門口停下,走了進去。

樹後,一路尾隨而來的張靜一行,看見了飯店裏的王煥生和校長!

他們是什麽樣的關係?!在這樣的情境下,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沒有人說話。

甚至連安慰都沒有。

張靜猛然間找到了自己的擔憂的真正所在!

不是擔憂罪犯的逃脫,也不是擔憂洪勝是不是看錯了,更不是擔憂現有的罪證,無法定奪嫌疑犯的罪名。

王煥生敢於在目擊者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依然堅定偽證,並且拉上自己的妻子,共同來編織這個謊言,難道不是因為……

DNA鑒定又怎麽樣?那顆肉痣又怎麽樣?或許它現在正在王煥生的後腰上待著,那又怎麽樣!

一旦人為的因素摻雜在內,還能保證其公正、公開的原則嗎?

一星期後——

醫學鑒定的結果。

王煥生的DNA和內衣上所提取的精液——不符?!

4

在“執法者”的口中,法律總是“正義”的,它總能自圓其說,可它並不總是站在真相這一方!

警方給出“正義”的回答是,張靜在誣告!

這樣的定性,比強暴本身更為可怕!

DNA檢測,這個最直接的證據不能證明王煥生有罪,其他的間接信息,又能奈他何?!

校園裏,一時謠言四起。一部分人認為張靜確實被強暴了,而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這一切都是捏造出來的。

後者更令張靜難以接受。

再惡毒的猜想,都被加諸她頭上。人們熱衷將各種離奇的緣由,自說自話地加載到整個事件中。為了利於傳播,以及在傳播中獲得快感,不惜將想象力發揮到極致,所有的傳說被潤色得有板有眼,唯獨不去考慮其中的合理性。

在最新的故事中,有人說,這隻不過是張靜一夥的陰謀,因為她想留校,想以此要挾王煥生,未料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此時,王煥生成了受害者,而原先被大家同情的張靜,卻成了陰險狡詐的小人!

張靜承受著前所未有的誤解和鄙視!

可——

別忘了張靜身後還有整個蝴蝶社,在法律麵前無法得到公允對待的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瘋狂舉動?!

還記得實驗樓小屋裏的那條密道嗎?

因為偶然的機會,在張靜事發的半年前,被蝴蝶社這群少年無意中發現。而其中更大的發現在於這條密道居然連著一個天然的溶洞(很明顯它們之間被人為地打通了)。

更重要的是,溶洞與密道的交接處,居然還有一個密室!

戰爭時期,也許這是隱蔽的儲物室,也許是密道被敵人攻破之後的藏身之處。

沿著溶洞單向前行,很快大夥就發現了頭頂上的另一個出口,離地麵約四五十米,隻看得見頂上的一小片天。

這個出口位於哪呢?

現在爬上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可這哪裏難得倒物理係的高材生。很快,他們在實驗室裏,用二手市場買來的微電子元件、遙控器,以及三塊五一個的手掌計算器等貌似廢品的玩意兒,做成了簡易接收器。

信號點設在洞底,地麵上,按照信號傳輸按圖索驥。他們在樹林中發現了那個貌似枯井的洞口。

這可遠遠不能滿足他們的玩性。

確切地說,是不能滿足何斌的玩性。

這可是個熱衷軍事間諜的少年,有什麽比建設一個密室更值得讓人感到興奮的呢?密道邊的儲物室稍加改造,就可以成為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據點。

密室原本就隱藏得深,門和牆壁平行,幾乎看不見門縫,唯一的插銷設在地麵上,看上去就像一個毫不起眼的鉚釘。要不是他們的物理知識,難以解釋其功用並懷疑其別有用途,或許這個密室也將在蝴蝶社後來的計劃中消失。

密室打開之後,是個正方形的空間,四周都是石牆,沒有通風口,但奇怪的是卻能保持四季常新,源源不斷的新鮮空氣從不可知的入口吹進。這樣別有洞天的“世外桃源”,激發了何斌的靈感。

諳熟密碼設置並深深被那些間諜故事吸引的何斌,要為蝴蝶社在洞裏設置一個密碼箱。在接下去的三個月裏,業餘時間,何斌興致盎然地完成了他的發明。事實上它隻是一個鞋盒大小的金屬箱,配備了兩把鑰匙,和一個密碼。

何斌當初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興趣,以及讓蝴蝶社人為地富有傳奇色彩。

它的精妙之處在於,被牢牢地焊在了密室地上的石板裏。金屬箱的內部灌滿了高濃度的硫酸,任何外部的撬掘擊打和企圖拿走它,都會導致硫酸外泄,而毀掉裝在裏麵的東西。

這隻不過是一個少年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在興趣愛好的驅使下,為大學時光的社團所做的一個有紀念價值的小玩意兒。

誰會想到,十幾年後,這起轟動全國的刑事案件,罪犯處心積慮要去尋找的,隻是當年的一個遊戲之作!

5

蝴蝶社自從“強暴事件”之後,幾乎停止了活動,大夥聚在一起更多的是對這宗懸而未決的案子進行探討,以及如何尋找更多的證據來證明王煥生有罪。

尋找正義,難道他們真能一手遮天?

可局麵不容樂觀。

洪勝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那本《環球地理》上有關我國雲南發現亞斯苓蜂蝶亞種的章節被撕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其實誰都知道他去了哪兒,隻不過沒有人把這事說穿罷了!

是啊,還有什麽比蝴蝶殺人更完美的計劃?

密室的發現,為謀殺提供了可能,起碼提供了一個絕妙的藏屍地點。

但光有藏屍處還遠遠不夠——

有什麽樣的方式可以殺人於無形,而凶手又能全身而退,逃之夭夭?

如果有人被針管注射進蝴蝶卵,再囚禁於那個牢房一般的密室,等待幼蟲蠕動而出,棄屍於某個荒郊野外——比方某個深深的枯井。大部分人的第一知覺就是此人不慎跌落井內,遭到罕見的一種類蜂蝶的攻擊。

誰會聯想到這是一個預謀已久的謀殺?

對於得不到公允的弱勢群體來說,難道謀殺不是最有效懲罰罪犯的選擇嗎?

三個月後,風塵仆仆的洪勝回到了X大。沒有人知道這個少年經過多少高山密林、險峰湖泊,居然讓他找到了這種蜂蝶的活體!

居然還有一枚“蟲珀”(琥珀的一種)!

這可以證明,蜂蝶這個物種,在幾千萬上億年前,就出現在了我國的南部,緣何直至今日才有活體報告?

洪勝如何機緣巧合獲得了這種珍貴的活體化石,至今不得而知。

這原本是個轟動整個生物界的發現,卻因為謀殺事件,而要再次永遠地埋於地下!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該如何將王煥生騙入密室注射蝶卵呢?

這是個問題。

更大的問題在於,蝴蝶社內部成員的分歧。

難道真的要殺人才能解決問題嗎?

這是一個洪勝事先沒有想過的問題。一心想要替張靜報仇,從踏上雲南的第一步起,自然知道,自己已下定決心。

然而何斌呢?

宋波、劉娜呢?

他們可沒有像自己那樣深愛著張靜。為了這個生命中的女神,洪勝願意鋌而走險,懲罰那些傷害過她的人!

其他人在謀殺麵前,可未必都能做到“堅定”!

然而沒有他們,這件事根本做不成。

洪勝需要何斌的幫助,需要他的生物學知識來提取蝴蝶卵。

可他會願意從此背負殺人的名頭嗎?

盡管此時,張靜仍是何斌的女友!

更關鍵的是,張靜本人呢?

在真正看到洪勝打開那個裝有蜂蝶的盒子時,她看自己就像看陌生人的那種表情!

難道她也從沒有想過,現在隻有殺了王煥生才能替自己報仇嗎?

“或許……或許我們可以找到更好的辦法。”宋波說著,“為什麽要去殺人呢?這可是最幼稚的報複。”

“可現在還能怎樣?你也看到了,法律現在可沒有站在我們這邊。我們還能有何選擇?難道就此作罷?”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有辦法的,總有一種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是什麽呢,什麽,哦,對了,我們為什麽不能這樣做呢?”宋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6

又是一個夜晚,秋蟬啼鳴。

夜已深,王煥生獨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小區裏沒人,一陣夜風吹過,顯得特別陰森。

自己所住那棟樓的門口,原先的那盞路燈滅了。

王煥生沒有懷疑,然而這卻是洪勝一行人所為。

走進漆黑的門洞,意料之中的事兒發生了——王煥生被同樣的乙醚迷倒在自家門口。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反綁在了密室裏的椅子上。

眼前是蝴蝶社的成員。

不用想,那些由何斌提煉出來的蝴蝶卵,正在注射進王煥生的大腦。

“你們在幹什麽?”王煥生認清形勢之後,明白了對方來者不善。

“王老師,別懷疑這些藥劑的威力!”洪勝舉了舉手上的針筒,“我左手拿的雜誌,上麵清楚地記錄著這種蝴蝶卵會在人的大腦齧噬生長,用不了一個星期,幼蟲就會爬出你的腦袋,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您的生命可得不到保障!”

“你們究竟想要幹嗎?”王煥生恐懼地看著眼前的五人,“你們這是在犯罪!”

“這個用不著您擔心,我們已經設計好了一切,如果您不按我們說的來做,我們有的是善後的辦法!”洪勝眼露凶光。

“你們究竟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王老師,隻需要您的一份認罪書,一份有關那晚強暴張靜的認罪書!”

“你們在搞什麽名堂?警察已經說了,你們是在誣告,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犯過這樣的罪!”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那些伎倆,別以為認識幾個人就能夠瞞天過海!”洪勝不屑地看著他。

“但我確實什麽都沒做!”王煥生快瘋了,他拚命地掙紮,椅子撲通撲通作響,眾人圍過來按住了想要掙脫的王煥生。

硬來可沒有好處,王煥生終於明白了這一點。他明白過來,眼前的這些少年是來真的,絕不是開玩笑!

得想辦法自救,在這個封閉的密室裏,任何過激的行為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機會在哪兒?王煥生反綁的雙手經過前麵的掙紮,有些鬆動。

“你們讓我好好想想。”

經過一番搏鬥的蝴蝶社成員,喘著氣站在一旁,“這才是合作的態度。”有人說道。

王煥生慢慢地輕輕地來回**雙手,繩索一點點地在他手腕鬆開,“你們讓我好好想想。”他接著說道。——邊上一把螺絲刀橫在伸手不遠的地方!

“這麽說,你承認是你幹的了?!”張靜激動起來,衝到王煥生的麵前,“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她眼中布滿血絲。

王煥生抬頭看著張靜,她的神情更為可怖!

“你讓我好好想想。”

“啪”的一記耳光,拍在王煥生的臉上。

他吃驚地看著張靜!

又是清脆的一記!

王煥生血脈賁張!

隨即換來了雨點般的拳頭,落在王煥生的身上!

這恰巧給了他掩護,繩索在最後一刻掙脫,王煥生一躍撿起了地上的螺絲刀,正要撲下張靜挾持。說時遲,那時快,離他最近的宋波衝了上去,三個人扭打起來。

張靜背著身被王煥生夾在身前,同樣的姿勢,似乎又讓她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其餘人衝上來了!

張靜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晚上,不停地掙紮,她背過去的手同樣摸到了王煥生腰間的肉痣!

還在那兒!

“啊!”的一聲慘叫,王煥生倒在了血泊之中,張靜癱坐在地上!

一陣寂靜,那把螺絲刀插在了王煥生的心口!

爭鬥中,宋波無意間殺死了王煥生!

更要命的是張靜,她的表情比以往來得更加恐怖,淒涼!

洪勝冷靜下來,上去攙扶張靜。

張靜淚流滿麵。

“怎麽啦?”洪勝、何斌同時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了!”張靜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我想起來了,那一晚,在我昏迷前的那一刻,同樣也是這聲慘叫,是那個男人發出的聲音,因為我活生生地把他腰間的肉痣撕了下來!”

“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