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真相 曾經的“蝴蝶”社團

1

X大。

十幾年前。

又一屆新人替代畢業生,像一管新鮮血液注入本校。同樣的教學樓、樹木、紅磚牆,還有那片滋生情侶的草坪。仍然同樣的愛情,在各長了一歲的宋波和劉娜麵前,依舊盎然。

又是新一期的《環球地理》。

宋波對劉娜說:“簡直不可思議,在我國雲南居然也發現了亞斯苓蜂蝶的一個亞種,好在並沒有傷人事件發生。”

這一信息在接下來每周的蝴蝶社聚會中,帶給了大家。

那是在教室裏的晚上。

在大夥欷歔的時候,洪勝忽然冷冰冰地插了一句:“如果用它來作為謀殺工具,真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眾人一個戰栗。

先前有幾個學生剛請完“碟仙”,弄得教室烏煙瘴氣陰森得很,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這句話顯得格外突兀瘮人!

“別開玩笑了!會嚇死人的,大晚上說這個東西。”張靜尷尬地說道。

如果這句話是從何斌嘴裏說出來,或許她的反應不會那麽大。

可這是洪勝說的,盡管這是個玩笑,可它一點都不像!

“真可怕。——不過這個新品種,倒可以作為蝴蝶社的研究項目之一。”

“如果有條件的話,我都想親自去趟雲南,會會這種所謂的殺人蝶!”洪勝依舊麵無表情,認真地說道,張靜看著他,洪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寒光。

張靜又是一陣抽搐!

本來兩人之間就隔著何斌,如此一來似乎覺得洪勝愈發的——陌生起來!

何斌感受到了張靜當時微弱拂動的情緒!

幾個月後,生物實驗樓裏。

走廊泛著慘白。10點多鍾,一樓到底的某間實驗室依然亮著微弱的台燈。

“如果被巡邏的發現,我們就說在研究蝴蝶標本。”何斌建議大夥,他身邊站著張靜、劉娜、洪勝、宋波,蝴蝶社的一幹人等。

“會不會出什麽事兒?”膽小的女生問道。

“怕什麽!機會難得,這些玩意兒,我們學生物的都很難見上一麵,更何況你們其他專業的!”何斌在一旁“打氣”。

他所說的“難得一見”是指實驗室內裏側鎖上的一扇小門。

根據“線報”,門內是本校是數十年的生物學成果,其中不乏稀世罕見的物種標本。有些因為違背倫理道德而被封存,之所以沒有銷毀,是因為考慮到將來可能具有的科學價值。

當然這些隻是傳說。

“我可不奢望能夠在裏麵見到克隆人之類的玩意兒,那就太扯了,我隻希望能夠見到新品種的蝴蝶標本!”

這也是蝴蝶社深夜探尋最主要的目的。那個四年級的老生,得知蝴蝶社在雜誌上發現中國有蜂蝶亞種之後,對何斌說過,曾經機緣巧合,見過教授開啟過那扇鐵門,迎麵架子上放著的透明玻璃瓶裏,就是個蜂不蜂蝶不蝶的玩意兒!

“那道門被開啟之前,什麽都不好說。即使沒有想象中那樣的收獲,肯定也有意外驚喜——否則鎖那麽牢幹啥?”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大夥緊張起來。

“熄燈!蹲下!”何斌壓著嗓子說。

房間裏隻剩下慘淡的月光,灑在福爾馬林浸泡著各類動物髒器的玻璃器皿上,空氣中彌漫著防腐劑的味道。

那值班的老師在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

這是例行的最後一次檢查。

聽得見他扭動門把鎖的聲音,何斌忽然緊張地意識到,剛剛“撬”開門之後,門忘記鎖了,這扇門在9點半應該被值班老師鎖上過一次。

這是一個明顯的破綻,眾人一陣心悸。

大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門把被隨意地扭動了幾下,隨即停頓。誰都知道對方發現門沒鎖上,而產生的短暫懷疑!

很快,門砰地被推開,老師按了牆上的開關,日光燈閃了兩下之後,徹底亮了起來。

百密一疏,何斌搖了搖頭,剛要起身“自首”,被一旁的洪勝拉住。

門被打開一半,門把手上扶著老師的手,頭卻沒探進來。

“老王!”走廊的那一頭響起了另一人的叫喊。

“哎!”隨著老王的應答,門暫時停了下來,似乎他轉過身去。

“快點!——晚上有球,去你家喝兩盅?”

那個老王道:“等等,我看看!——這門我記得明明鎖上的?”

“快點吧,來不及了!”對方笑,“你是不是提前老年癡呆了,門鎖沒鎖都忘了?”

老王也笑,自顧自地說:“我記得是鎖上了啊?”他頭伸進來半個,往裏看了看,沒發現什麽。

“我記得是鎖上了啊?”老王又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遍,也許是沒鎖?

“快點吧,來不及了!”對方又催了一次。

“來了,來了!”他關上燈,悻悻地從外麵帶上門,上了鎖,越走越遠。

“好險!”眾人長舒一口氣。要不是巧合,或許他們就被活活堵在了實驗室內。

“接下來怎麽辦?”宋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怎麽辦?難道半途而廢嗎?”何斌站起身來,他的手上有一把鑰匙。幾天前,在值班老師的抽屜裏,他偷出來配了一把,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我們真要進去嗎?既然這裏嚴禁學生入內,就一定會有理由,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惹上什麽麻煩?”

“怕什麽!”何斌不屑地說道,“當然,你們現在誰要退出還來得及!”

沒有人做聲。

鑰匙被插了進去,幸運的是一切都還順利,那把配製的鑰匙並沒有遇到絲毫阻礙,像一把理所當然的“原配”,輕而易舉地就打開了那道門。

屋裏漆黑一片。

在微弱的電筒照射下,大夥發現了什麽?

什麽?

——小屋隻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儲藏屋,裏麵放著廢棄的實驗品,以及眾多過時的實驗用具。

“媽的,上當了!”何斌說。

這個傳說壓根就是個惡作劇,隻不過是哪個調皮的學生無聊之餘開的玩笑。根本沒有什麽珍稀動物的標本,大夥被開了一個玩笑,因為蝴蝶社的成員對珍稀蝴蝶偏執的熱愛,才會相信這樣無稽的玩笑!

大夥坐在地上,失望沮喪。冒著被學校處分的危險,隻不過是因為一個惡作劇式的玩笑?

“你是不是間諜小說看多了!”劉娜皺著眉頭揶揄何斌,“看上去挺機靈的,這種騙術你也信?”

何斌有些臉紅,先前因為輕而易舉地拿到值班室老師的鑰匙還沾沾自喜!

“要真是珍稀物種,還不早鎖保險箱裏去了,還真能讓你偷著不成?!”

“剛才也沒見你們反對,這時候馬後炮來了!”何斌回擊,但底氣不足,陰溝裏翻船,這次“丟人”是在所難免了。

房間塵封已久,明顯罕有人至,地上積滿了灰塵,洪勝雙手撐地,卻摸到了一種紋路。

“你們先別吵,這是什麽?”他好奇地問道。

大家圍了過來。

手電筒照了過來,竟然是一個鐵蓋。

房間內怎麽會有口窨井?

眾人合力掀起鐵蓋,出現了一截樓梯,直通地下!

“我說了吧——”麵對新的發現,何斌又得意揚揚起來,“或許這才是小屋被鎖起來的原因!”

2

和十幾年前相比,學校裏的高樓一座接著一座佇立;當年的小樹苗如今業已參天;學生新舊更替;奉獻至今的那些教師,亦被歲月在臉上刻下了痕跡。

奇怪的是這座實驗樓幾乎沒什麽變化。既沒有曆史的榮光,也沒有因為時間的侵蝕而變得灰頭土臉。他像一個低調沉穩的老漢,默默地蹲守在校園的一角,從不引人注目;同樣,也從未被徹底忘記。

因為新實驗樓的建成,這座灰色建築唯一的區別,當屬光臨人數的減少。當年“門庭若市”的場麵不再多見。事實上,除了低年級的那些相關學生,一些相對簡單普及的實踐在此授課之外,多數時候,人們搬到了設備更為先進的別處。

這恰恰給了宋波機會。

他戴著鴨舌帽,獨自潛進了X大。劉娜被安排在了校外某個安全的角落,宋波要獨自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座樓全是新生,即使代課的教師也比宋波還要年輕。他幾乎不用擔心有“被認出來”的危險。

一樓走廊的那個實驗室還在,實驗室裏的那扇小門也在,小屋內的那個鐵蓋也在。裏麵的一切,是這所有一切的開始。

如果有“如果”的話,宋波寧願當年沒有加入蝴蝶社,沒有在那個夜晚因為一個無稽的玩笑潛入實驗室內的那個小屋,沒有跟隨何斌踏上了那截沒有回頭路的樓梯!

可一切為時已晚,不知從何時起,似乎這一切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十幾年來,當年摯交好友發誓共同保守的秘密,如今卻因為背叛,而引來一係列的殺戮。

宋波走在這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走廊裏。

走廊的盡頭,他來到了當年深夜探秘的那個實驗室。

物是人非。

那些擺設的物件還在,同樣傍晚的夕陽,甚至氣息依舊彌漫著當年的味道,可人都已經變了。不僅這座房間裏的主人,還有自己。

實驗室依舊遵循著老式的傳統,9點半熄燈之前,由值班老師統一鎖門。現在是午飯時間,沒有特別敬業好學的師生留守。毫不費勁地,宋波開門走了進去。

希望那把鑰匙還在原處。宋波想著。他搬來了一把椅子,天花板上,靠牆角的位置,裏麵曾被插進了那把“偷”來的鑰匙。

希望它還在。宋波繼續想著,否則還要伺機竊取值班老師的鑰匙。

他的手在牆角線的縫隙裏摸索,一點一點。摸到了!

它真的還在!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銀鈴般少女的聲音:“你在幹嗎?”宋波心頭一怵,回頭看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洪勝的照片貼滿大街,有什麽比現在被認出是與逃犯關係密切的蝴蝶社成員更被動的呢!

新生?

還好隻是新生,宋波心裏安慰自己,她還沒認出我,不知道蝴蝶社。

可盡管如此,宋波麵臨更大的問題是如何回答那女生。

是啊,我在幹嗎呢?宋波踩在椅子上,手裏捏著一把生鏽的鑰匙,頭戴帽子,腦後的紗布被血染得通紅!

那女生警惕地看著宋波。

宋波在思考對策。幾秒鍾的時間,還沒等他想到良策之前,女生突然臉色大變,“我……我知道你是誰了!”

宋波大吃一驚,已經來不及了!他從椅子上一躍而下,卻沒能擋住那女生的去路,女生已經奔出了房間。

宋波當然知道,這是一條單向走廊,窗戶上都有鐵柵欄,隻要堵住門口,斷沒有逃跑的可能!

是走,還是鋌而走險,消失在那條密道?宋波猶豫著,已經快到與洪勝約定的時間了,這一走,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宋波聽到了走廊裏又傳來的腳步聲!

怎麽辦?

宋波束手無策,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那女生帶著一個男人進到了實驗室。

“是他!我認得他,在老校友的照片上,他和洪勝是朋友,蝴蝶社的成員!”女生叫著。

宋波看著兩人,紗布上的血因為激動,又開始往外滲出。

男人也有些緊張,“你……你來這幹嗎?你和洪勝有什麽關係?”

宋波沒有回答。

男人對女生說:“你去再多叫些人來!”女生回頭朝室外跑去,剩下他們倆對峙!

宋波歎了一口氣。

那男人看著他,突然轉身帶上房門,開口說道:“走吧!去你要去的地方!”

宋波驚訝地看著他。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男人說著,“我叫趙林,是何妮的朋友,是洪勝讓我來的!”

3

遠處,拐角處,在視野範圍內,警方——包括李明在內,一路尾隨至此,宋波沒有發現他們,也沒有發現警察的隊伍裏夾雜著趙林的身影。

作為參與了整個事件的“編外”人士,既不屬於警方,也不屬於罪犯的趙林,或許是最有權力評價此事的旁觀者。

從一開始那輛偶然搭上的出租車,就讓他和“洪勝逃獄案”脫不了幹係。

生活遠比虛構的小說複雜,可有時候又簡單得出奇。幾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僅僅因為“運氣”,就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入這場旋渦。

誰能想到,就在從洪勝魔爪中死裏逃生的第二天,他的初戀女友並“洪勝案”被害人的妹妹何妮就出現在了眼前!

這種身份的轉變讓趙林有些措手不及。幾乎是在一頭霧水的情境下,他再一次牽扯其中,與洪勝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有什麽比這個更驚心動魄的?短短兩天,他就和一個變態殺手一再“邂逅”,正當事件峰回路轉,曾經的女友掌控了局麵,而她卻又一躍成為反派人物!

動機何在?

要說這事和趙林沒有關係,連他自己都不信。

可事實上,他就是沒有任何關係,既沒有策劃,也沒有主動參與其中。和前期警方的遭遇一樣,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就成為這場遊戲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之一。

趙林緊緊地跟在李明身後。就某種意義而言,他和李明遭受的委屈是相同的。趙林現在首當其衝要去解決的問題,就是洗清自己的嫌疑。當然,還有何妮——這個因為“作家還不如收破爛”的扯淡理由分手了的曾經的初戀女友。

那個女生無意中認出宋波的同時,也打亂了警方的部署。

即使宋波沒有逃脫,但如果拒不交代事情的原委,又會成為警方頭疼的問題。眼看王健那邊離洪勝近在咫尺,但如果因為宋波的原因,再次讓他們逃之夭夭,這將是誰也負不起責任的後果。

此時最有把握查出真相的手法,不是當場捕獲宋波,而是順著他,讓他在警方的控製下,繼續自己的行動!

可那個女生的出現,把宋波逼入了想要放棄的境地。

李明這個“協助”警方追捕的前刑警隊長,以他的經驗,接受了趙林——這個與逃犯曾經深入接觸、更了解逃犯的男人——主動參與到跟蹤宋波行動中來的請求。

而此時,或許趙林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這是你洗清自己嫌疑的最好機會!”

在場的隻有趙林“了解”洪勝與何妮,隻有他能夠以洪勝的名義接近宋波,成為警方的“臥底”,促成宋波繼續自己的行動!

兵行險著。

這不符合規定,可——

跟蹤宋波的隊伍中,大部分是李明的老部下。

並且,現在看來似乎挺成功!

宋波相信了趙林。

在宋波、趙林潛入密室的兩分鍾後,警方跟了進去。

密閉的小屋內,隻有一個被鐵柵欄圍死的小窗,除非宋波變成蒼蠅,否則怎麽可能不翼而飛?

但是立馬,在地麵上,屋子的角落裏,幹警循著灰塵的痕跡,發現了那個鐵蓋。

實驗樓建於解放初期,國家出於對可能爆發戰爭的擔憂,在樓的這間小屋裏留下了地下工事的秘密入口。

這座城市當年是抗戰前線,地下遍布著類似的工事。

隨著和平越來越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趨勢,這座曾經輝煌且人頭攢頭動的英雄通道,就像許多英雄的精神一樣,被人們所遺忘。

除了在檔案館國防文件中還留有泛黃的記載,多數人已對此一無所知。

可警察畢竟隸屬武警部隊的範疇,比起普通老百姓來,他們更能嗅出這種地道的味道。

鐵蓋被掀起,裏麵那截樓梯,這一次是魚貫而入的警察,一點一點地逼近真相。

約莫45度的斜角,李明他們來到了地下十幾米的樣子。

李明想起了幾天前**山的那段廢棄的防空通道,在那裏自己曾中了洪勝的“調虎離山”之計,也因此屈辱地丟掉了工作。

現在他依舊身先士卒。

“李隊,這個不符合規定,”隊伍中有人再次提醒了這一點,“而且太危險!”

“如果你們還能叫我一聲李隊,這時候就不要和我說什麽規定!”

這依然是條單向通道,沒有岔路口,牆壁上,甚至還有當年留下的彈痕。不知道什麽樣的緣故,這裏居然曾經發生過槍戰。

一路前行。

在時值幾十年後的今天,或許當年的一幕又在上演——

因為李明聽到了前方有了動靜。

4

何妮拉動了槍的保險。

她前方黑暗處有腳步聲,目的地已近在咫尺,警方居然來得這麽快?!

蹲下。洪勝就在身後,現在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促,何妮已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來者人影的輪廓已初現眼前,何妮的手心捏著一把汗,扣動扳機。隻需輕輕扣下,子彈就會應聲而出,解決對方的性命!

好的,來吧!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了。

何妮扣了下去!就在子彈射出的前一秒,洪勝的手按住了何妮。

“別開槍!——沒有他,我們誰也進不了那個石屋!”

對方走了過來,是宋波!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誰?居然是趙林,兩個人的臉在黑暗中逐漸清晰起來——

就像……就像十幾年前發生的那個故事,浮出水麵……

十幾年前。

眩暈!

張靜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眩暈,緊接著她就明白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有什麽比這個更可怕的?

周圍一片死寂。不一會兒,窗外的樹葉在微風過後瑟瑟作響,像是魔鬼嘴裏的夢囈。

張靜努力回憶失去知覺前所發生的一切。

今晚約了王煥生在辦公室批閱試卷,老師卻遲遲未到。此時,門外奇怪的聲響把自己引到了黑暗的走廊。

那是什麽聲音?

“王老師!王老師,是你嗎?”

沒有回音,黑暗就像一隻野獸,張開大嘴,吞噬掉了張靜的疑問。

“王老師……”張靜一步步地走進黑暗,走廊裏的丁字路口。

突然——

黑暗中,她看到中長卷發的一個人的頭影閃到了自己身後,還來不及反應,一隻大手捂上了張靜的嘴。

她嗅到了一股複雜的香氣,綺麗,危險,難以抗拒。

隨即便不省人事,像掉入了一個無限的黑色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