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看見你
01
出院後不久，我便收到了一張神秘卡片。
那天早上，我出門去買早點的時候，發現門口處放著一張卡片。
白色的，孤零零地躺在那裏。
我沒有多想，便撿了起來。
卡片是對折的。
我翻開一瞧，上麵寫著一行字：我看見你……
看見我？
看見我什麽？
我四下看了看，不知道是誰將卡片放在了這裏，然後便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或許是誰家的孩子在惡作劇吧。我自我安慰。
雖然這麽安慰自己，但是整整一天，我一直惴惴不安，腦袋裏總是反複那四個字——我看見你。
好像真的有那麽一雙眼睛，看到了我。
那天晚上，我甚至失眠了。
一直到了淩晨四五點鍾，我才有了些許睡意，蜷縮在沙發上，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感覺很餓，就想出門吃點東西。
開了門，我一眼看到了放在地上的卡片。
白色，折疊，和昨天的那張一模一樣。
我撿起來，翻開一看，上麵還是那一句：我看見你……
我非常生氣，隨手將這張卡片揉碎，丟進了垃圾桶。
到底是誰，真是無聊。
沒想到，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一周，不管是早上，中午，還是晚上，我家門口都會悄無聲息地出現這麽一張白色的折疊卡片，上麵寫著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我看見你。
這四個字就像四顆眼珠子，隱藏在角落，陰鷙地看我。
究竟是誰，為什麽要給我卡片？
他又看到我做了什麽？
我試圖在記憶裏搜索答案，終是徒勞。
我住在安東巷44號。
這是一條老巷子，我也是剛剛搬來，對於周圍的鄰居並不熟悉，應該不是惡作劇或者開玩笑。
為了那個抓住放卡片的人，我在門口處偷偷安裝了微型監控設備。
我在貓眼前麵蹲守了一整天，門外也沒有動靜。
直至天快亮了，我太過困倦，就睡了一會兒。
在此期間，門外始終沒有人出現。
天亮之後，當我打開房門，竟然再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白色折疊卡片。
我嚇壞了，慌忙回去翻看監控錄像。
我不敢快進，生怕錯過什麽線索。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錄像裏仍舊沒有任何人影，一直到天快亮了，我看到了一個神秘的身影！
竟然是他！
02
那個瞬間，我仿佛被一股隱形的力量鉗住了。
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畫麵中出現的人影竟然是我自己！
我鬼鬼祟祟地推開門，將一張卡片放在門口，然後便關上了門。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一直給我寫卡片的人就是自己！
那個時間點正好是我忍不住困倦睡著的時候，也就是說，我先是困倦地睡著了，然後醒來，寫了卡片，放好，繼續回來睡覺。
仿佛一切沒有發生。
之前呢，也是這種情況嗎？
我究竟怎麽了，精神分裂嗎？
如果我真的精神分裂了，為什麽要給自己寫卡片？
卡片上的“我看見你……”後麵省略的部分又是什麽？
那一刻，有一隻手從記憶的深處伸了出來。
我感到一陣頭痛。
我坐了下來，那張卡片從手裏脫落，掉到地上。
我清楚地看到，卡片上麵寫著：我看見你——殺了人！
什麽，我看見我殺了人？
我不能相信，也不會相信。
我膽小又怯懦，怎麽會殺人呢？
幾乎是同時，一連串陌生而血腥的畫麵從腦海深處湧出來，還伴隨著廝打和尖叫。
03
後來，我找到了我的主治醫生。
他在聽了我的描述後，解釋道：“當時，你被送過來搶救的時候，一並送進來的還有你的女朋友。警方調查後，認定你們是迫於各方壓力，準備跳樓自殺。由於你的女朋友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你醒來之後，大腦選擇性丟失了那部分痛苦的記憶。”
沒想到，我竟然經曆了那麽恐怖的事情。
他繼續道：“我想，你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充滿自責，反複暗示女朋友是因你而死，是你間接殺了她，因此才會出現這種自己給自己寫卡片的情況。”
此時此刻，那些沉睡的記憶逐漸蘇醒了過來，我的腦海中再次重現了那次恐怖的墜樓，然後便是蔓延的鮮血，迅速變得黑暗。
我閉上眼睛，不敢再想了。
“好了，放鬆心情，好好調整。”醫生送我出來的時候，囑咐道，“如果有問題，隨時回來找我。”
“好的，您放心吧。”我平靜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沒人發現那個瞬間掛在我嘴角的邪魅一笑。
他們都不知道，我確實殺了人。
沒錯，就是我的女朋友。
墜樓案發生之前，我的公司投資失敗，負債累累，我找到女朋友，想要她幫我想想辦法，沒想到她竟然向我提出分手。
我乞求她不要離開我，我的事業受阻，愛情不能再變動了，她不僅拒絕，還罵我是廢物，還說離開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當時，我就站在天台上，看著準備離開的女朋友，一時怒火攻心，便把她推下了樓，沒想她本能地抓住了我，我失去重心，我們便一起墜了下去……
04
幸運的是，雖然受了傷，但我活了下來，而她，死了。
女朋友是孤兒，沒有家人，她死了，也沒人找我追討。
警方也聽信了我的證言，認定那是一場意外。
我用眼淚和失憶成功躲進了受害者的軀殼，再也沒有出來，也根本不會出來。
我抬眼看了看天空，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我準備開始新的生活了。
忘記說明了，我有買保險的習慣，在公司投資出現問題之前，我就給自己和女朋友買了大額人身保險。
出事之後，我不僅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還拿到了女朋友的巨額賠償，然後買下了安東巷44號。
這裏是我家的舊屋，父母去世後，就被我賣掉了，如今又被我買了回來。
不得不說，我的眼光真是長遠。
我償還了公司之前的債務，還剩下不少，足夠我經營新生活的了。
至於那段殺人的記憶，將會永遠被埋在記憶深處，一並被埋在那裏的還有那個知道真相的，寫卡片的我。
我記得那天晚上，他出現在了我的夢裏，大聲呼喊著：“你是殺人犯，你是殺人犯。”
我冷漠地注視著他，然後抬起手裏的錘子，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腦袋……
這家夥，還真是討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