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左手給我看一下。”她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對顧衎說。

顧衎坐在她的右邊,但指給她看圖上內容的時候全部用的右手,偶爾距離有些遠。她剛才離場的時候也瞥到了,這下是正式求證。

顧衎伸出了左手。

果然有戒指的痕跡,肉紅色的印子,還是特地畫上去的。

“畫得時候還挺癢的。”顧衎尷尬笑著小聲說。

“哎呀哎呀,這種事情藏著掖指幹什麽呀。”陶旭誇張地用著嘲諷的語氣。“這是不是說明你跟這個館的什麽人……或者以前的什麽人有關聯呢?”

“嗬。”顧衎仿佛也被挑起了鬥誌,“怎麽回事,你希望我自爆然後早點結束是吧?我也有權利不說那麽多吧。”

付連歧也想問他這麽著急,本來都告知了他大概會需要的時長。

“明天跟女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的,上午就得碰頭。”陶旭嘟噥著。隨後他又相對正常的語調說,“我想你兩個鍾頭也該結束了。”

“啊……”付連歧眼神飄走了,“你太抬舉我了。我今天盡量吧。”今天思考的時常中止和記錄速度緩慢造成了現在的狀況。

但現在距離十一點半隻有十幾分鍾了。

“如果拖點時間,你能搞定嗎?”陶旭撒嬌似的問。

“搞定什麽?純瞎猜嗎?”付連歧倒覺得好笑了。

這讓他們倆都陷入了沉默。

陶旭也許在想的是她瞎猜能不能達到他的想法要求,顧衎也許想的是會不會一下子就猜中了。

“如果我瞎猜的話……”她覺得有些精力不足,幹脆說出最狗血的答案,再根據他們的回答來判斷對上了多少。“你才是那個跟恒思愛恨情仇最多的人,因為害怕恒豫揭露或者會發現你的秘密,所以一看到流雲館有動靜,就自己主動參加了……因為你知道恒豫沒有見過你,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顧衎深呼吸一下,“嗯……不全對,你先說著。”

“這裏有監控室,一般監控的室內或者大門,沒必要監控自己房間。所以你的那個房間從外界進來很容易。你是通過這個方式,與恒思進行幽會的。”付連歧繼續說著自己的猜想。

“唔……”顧衎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個房間平麵圖的變形程度,如果不是畫功不行的話,這裏就多了一塊空間吧?”付連歧比劃著弗霖房間的旁邊,會有一塊三角形的區域。“為了縮小視覺上的差距,所以把外觀設計成這個樣子的。”

說了這麽多,累了。付連歧已經不想說下去那些猜想,不管準還是不準,都沒證據。

“所以你可以從那裏爬上三樓。”陶旭借機得出個結論。

顧衎帶著些敵意的眼神看向陶旭,笑得有點陰森。

“結論無論多少個隨你說,反正現在沒有證據,我是一概不會承認的。”顧衎表示。

陶旭“嘖”了一聲。

沒幾分鍾了。

“你跟你女朋友幾點碰頭?”付連歧小聲問。

“……沒定,一般她說了算。”陶旭在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命運。

“明天我會早點結束的。”付連歧表示。

今天的筆記效率也很低,不知道能從中分析出多少。

對了,今天根本沒能確定付延契到底留下的是什麽線索,不像是第一次那麽明顯。

掉線了許久的旁白,突然從瞌睡中醒來,這個時間大概成了他的生物鍾上的一個點。

“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先到這裏。”天音這個時候也響起。提早了一點點。“收拾收拾走吧。”

付連歧照例留下,跟這三人象征性地揮了揮手。這三人都離開了這個房間之後,林雋進來了。

他仍然像檢查作業一樣看著她的筆記,聽到了“咚”得一聲,轉頭看到付連歧側著腦袋磕在桌麵上。

“怎麽了?不舒服?”他伸手就要摸摸她的額頭。

“你這藥跟安眠藥有什麽區別?”她埋怨著,“什麽都變慢了,今天效率好低。”

“效率的事情無所謂,起來,趕緊吃了飯我送你回去。”他合上了小本子,強行將她拉起來。“還有,我吃這個的時候就沒你那麽大反應,這能怪誰?”

去他辦公室的路上,付連歧幾乎是被他抓著肩膀推著走的。

林雋似乎聽到了江美茵的辦公室裏有男人的閑聊聲,像是林攜的。

付連歧到了他的辦公室,雖然坐在他的桌子邊,擺放著盒飯,她也確實拿起筷子搗了兩下,但吃進去的米沒幾粒。

“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沒胃口,太困了。”她打了個哈欠,筷子扒拉著蔬菜。

“那你等我吃完。十分鍾。”他說。

如果她確實非常困,那或許會讓他送到宿舍口。

付連歧見沒法當場睡覺,往嘴裏塞了點食物。隻是還沒吃多少,就覺得一陣惡心,跑去衛生間吐了個幹淨。

等她漱口結束,他象征性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背。

“你沙發借我躺躺。”

他有點猶豫,他等會兒要出去一下。

“不肯就算了。”她擦擦嘴,轉身走出去。

“因為我一會兒要出去。不過美茵應該在隔壁。”他想著還要把林攜帶出去,免得對她產生了興趣。

“我都這樣了又不會動你東西!”

“我沒這樣說……行了,睡吧睡吧。”他還沒來得及扶上她的肩膀,她已經背對著他抱著抱枕一頭栽進沙發裏。

他抽出不被她抱著的那個抱枕塞在她腦袋下,又從衣架上拿了件外套扔給她披上。

她抓過外套的領子把自己上半身蓋嚴實一點。

他坐回自己的午飯前,似乎自己也沒多少胃口了。

“林老板。”她突然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稱呼。

“嗯。”

“林雋。”她又模模糊糊地說。

“……嗯。”

看來她是查到了。對外都說她是自己的遠房表親,她就沒有機會問別人他的名字。

也不對,她早就應該能查到的,隻是現在這個狀態才向他確認。

“你認識我到底多久了?”她又問。

“如果把看照片算上的話,蠻久的了。”他回答。

後麵她沒有再問。林雋走進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確認她是真的睡著了。

她說話做事的時候,能不試探他就好了。她微微皺著的眉頭和蜷縮的身體,看起來無比乖巧可憐。如果她一直這種感覺的話,林雋覺得自己或許會舉手投降。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自知。

他去了隔壁江美茵的辦公室。

林攜果然在。

“我問她是不是你新泡的妹子,她說是的。”林攜並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

“是又怎麽了。”林雋有些不耐煩,“你還管起我來了。”

“泡妹子怎麽會讓人家來做這個呢。”林攜笑著說,“免費勞動力?”

“人家喜歡。”林雋懟過去。“你不是要出去玩麽?在這裏怎麽玩。”

“但她還睡在這裏啊。”林攜指著那個連通門。

“不影響我送你出去。”林雋抓起他弟弟的衣領往外走。

一直到了樓外,林雋才鬆開。

“你過分緊張了。”林攜指出。“這個妹子有什麽不同之處麽?你怕我們的對話被她聽到。但我們說話聲音不響啊。”

林雋“嘖”了一聲。

“而且還是個素顏妹子。”林攜對這一點覺得稀奇。“你不會是找到了覃得悅妹妹了吧。”

林攜低頭整理被拉得變形的衣服,他的穿著更符合“普通年輕人”的外形。他感覺自己哥哥正用著異常嚴肅地眼神看著自己。

“你從哪裏知道的?”林雋問。

林攜瞪大了眼,“她真是覃得悅妹妹?”

林雋的表情表現出了肯定。

“要死啊你,你泡覃得悅的妹妹幹什麽?”林攜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林雋應有的做法。

“我給她取了個假名。不要告訴別人,任何人。爸媽也不可以。”林雋小聲但堅定地說。

“爸媽也不可以。”林攜重複了一遍,然後點點頭。“還有別人知道麽?莘姐呢?”

“關她什麽事,沒別人了。要是哪天泄露出去,就是你說的。”林雋對他做出凶惡的表情。

“行吧,你厲害了。她也能找到。放心,我不會說的。”林攜又想了想,“我不要知道這裏的事情,我走的遠遠的。”他舉手投降狀,“我去玩了。”

過了兩點半之後,她才睡醒。餓了。不管是困倦的感覺還是疼痛的感覺都很淡,這非常好。

剛坐起來的付連歧感覺還有點呆滯。幾分鍾之後林雋帶著什麽推門進來,他看到付連歧的頭發就伸出了手,被她躲開了,她自己用手指梳了梳。

桌上的盒飯沒有了。

“這什麽?”

“雜糧粥。”

“這吃不飽。”她略有些不滿。

林雋看了看手裏的一大碗,“吃完就飽了。而且為了讓可以讓你正常吃晚飯。”

當然整碗並不能吃完,她覺得夠飽之後放下了勺子。雖然不實在,但是很舒服。

這個人今天的表現讓她有點不適應。她賴了半個鍾頭後,才說要走。林雋也隨著站了起來。

付連歧奇怪的看著他。

“我送你。”他說。“反正要做的已經做完了。”

他下午是不是真的閑這不知道,但是既然有輕鬆的方式,今天就有個借口地利用一下。

一路上兩人對話不多。

“今天隔壁辦公室有男人的聲音。”上車之後沒多久付連歧先開口。

“嗯,我弟弟來了。就是來玩的。”

“那他知道我的事情麽?”

“不知道。”他回答得非常自然。

之後兩人又有段時間沒說話。

林雋突然想起了之前疑惑的那個話題。

“上次吃飯你為什麽那麽不高興?”

付連歧突然有點表情變化了,她顯示出了驚訝。

“那隻是……我單方麵的問題。”她回答。

打包的餐點因為時間長有些化開或黏連了,她每個試了一下,都能吃,都很好吃,她的同學也讚不絕口。

“嗯?不好吃嗎?我還挺喜歡的。”

“不是…好吃的。就是我沒去過那種地方……”她回答得有些小聲。

“沒去過很正常啊。這店就新開沒多久。”

林雋的坦然讓付連歧覺得自己顯得太小雞肚腸了。她“哦”了一聲,之後沒再開啟新的話題。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她隻願意被送到高教園口。

林雋沒指望她能說得再具體一些。“明天我再接你。就這個位置?”

“哦,嗯。”

“陶旭那個人你不用管,正常發揮就好。”

“嗯。”

不能漏掉可能發現的線索。

她沒再說話就下了車。雖然她有些想趁著這個微妙的親近感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第二天去辦公室的路上,“老板原來喜歡那樣的啊……”“別瞎說,人是老板親戚。”“咦,誰知道呢。”付連歧隱約能聽到這樣的對話。喜歡?她心裏“哼”了一聲。

一進那個4號房,付連歧沒有坐上座位,直接去了布景那裏。

她這個行為讓陶旭有點緊張。布景裏隻是做了內部從一樓大廳向上看的樣子,是不能證實弗霖的房間有密室密道的。

布景就做了兩層半幢樓的樣子,每一層樓梯的起止方向是一致的,是平行的接近四分之三的圓弧形。

等一下問問這些人的站位。

地上的屍體穿著很長的風衣,腳上還是內增高的鞋子,戴著假發,假人本身有“真頭發”。

值得注意的是風衣的某一個肩章部分有些褶皺扭曲,假人的手指尖處有和“鏽鐵狀”樓梯扶手一樣的顏色。

在二樓的走廊位置,隱約能看到一個類似桌子的東西。高度比走廊的扶手稍微矮一些,走廊扶手是鏤空的,隔一點距離有一根豎杆,也是不規則的。

觀察得差不多了,她才去了座位。

她沒看顧衎的臉,倒是陶旭的臉色有點奇怪。

“幹嘛?”她問。

“今天風風火火,像是跟老板吵過架了,而且贏了。”他說。

怎麽,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沒贏,不過是後來又想起來什麽事情。”她盡力讓自己的眼神犀利一些。

“把……柄麽?”陶旭不確定地問。

付連歧表現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樣子。“還想不想早點結束了?”

陶旭皺起了臉,“我跟我女朋友說我不能先占位了她已經說過我了……誒,說到把柄……”他看向了顧衎,“你其實有比較長的時間不在一樓的吧?我說劇情裏。”

“你看到我上樓了?”顧衎反問。

“看不到吧,那個時候的設定是我們都在看視頻,起碼我的劇本裏完全沒提聽到了你上樓之類的語句。”

看來陶旭順利把方向帶到了他所希望的。

“那你根據什麽知道的?”顧衎果不其然這樣問。

“你不知道艾格娜和維紗上樓的順序,還有我上過一次樓,你也不知道。”陶旭回答。

“我可以是在廚房。”顧衎反駁。

“那我們也不知道啊。除了你,沒有一個人的劇本裏有提到你在廚房,那就等於不存在這件事。”陶旭語氣甚至有點“無辜”。

付連歧有些開心的看著他們兩個的爭論,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維紗和艾格娜也進過廚房,她們兩個也許也做了什麽,這點我不知道……”陶旭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是那會兒你都收拾結束了,你再去廚房幹什麽?準備第二天的飯啊?就這種半成品?”

顧衎翻了個白眼,“用有限的材料給自己兌點飲料之類的總可以吧?”

“強詞奪理就沒意思了啊。你一個看個招人廣告就能到這個館來的人,還會不關注其他人的動向?難道不是因為你個這個館的主人有關聯,所以趁沒人會打擾的時候單獨找她談?”陶旭繼續咄咄逼人。

“但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我是不會承認的。”顧衎雙手交叉在前,一副防禦的姿態。

兩人的爭吵陷入了僵局。

付連歧思索了一下,“旁白,旁白!”

旁白在他之前在的位置,無聊到了現在,終於叫他了,他相當高興地過來。

“有沒有人能證實弗霖回過自己房間的?”她饒有興致地問。

旁白“誒……”地打開他的文件夾,在找裏麵的內容一點點對照。

“或者有人證實了弗霖的衣服有弄髒的痕跡。”付連歧補充說。

旁白找了好久,終於在孟勒的證言裏找到了。快找到的時候付連歧想起來,沒提醒他按時間往後找找。

“這裏有,孟勒有點奇怪,弗霖的背後怎麽蹭上了灰,沒有拍幹淨的樣子。”他指著這句話。

陶旭一臉勝利了的表情。

顧衎停下了反抗,懶洋洋地說,“嗯,是,我是順著密道爬上去了。原來恒思的房間和那個女扮男裝的人的現在的房間是很近,那又能說明什麽了呢?我又是怎麽把她弄下來的呢?”

“用我的弩,射上去的時候嚇到她的。這不是前麵已經認定的方式了嗎?吃飯的時候,我的包就放在人人都有可能經過的地方。”

陶旭說到這個份上,顧衎應該是在想除了“沒證據”以外的說辭。

“艾格娜的房間外有弩和箭。”他思考後說。

這是付連歧第一次聽說。“那這個包裏的……”

“從外麵撿回來,並且我承認了以後,作為普通攜帶物品放進來的。”陶旭解釋。“我自己都快忘了這一點了。”

“走廊有窗嗎?”她看著房間分布圖問。

這兩個人都不回答,“有。”旁白出聲。

“艾格娜那個方向的隻有她一個人住。即使她的服裝可以藏箭,但這個做法未免太蠢了,排除。”她說。“有人從走廊那個窗往外扔就行了。”

“那也可以是反過來說,顯得有人嫁禍她,其實她就是真凶……”陶旭說。

“在劇本殺裏極限翻盤?”她奇怪地問,“顯得有人嫁禍她,實際上沒有,這開脫起來太費勁了。一下就把自己玩死的可能性那麽大,遊戲體驗感太差了吧。”

陶旭收斂了表情,“我不就在做這個事情嗎。”

“但這不一樣。”付連歧回他。“你能翻盤的原因是,用箭嚇她所以她跌下來這個做法本來就不是她的直接死因。”

“哦——”旁白小聲驚歎了一下。

“什麽意思?”陶旭不甘心地問。

“正常躲避也並不容易往前傾倒吧。”她直勾勾看著陶旭,“而且這樣做有什麽用處呢?如果她這次沒有掉下去,別人有可能發現有人用了你這個工具,如果她掉下去,有驚叫的可能性更大。”

陶旭向後坐了坐,“但這已經是發生過了的。”他強調一個“過”字。“既定事實有什麽討論的必要嗎?”

付連歧也同樣向後靠了靠,“如果是現實已發生並確認了真實性的,那不需要。但是這本來就是編造的故事,寫故事的人,一般要考慮角色行為可預見的後果吧。”

“有道理。”顧衎附和一聲。

旁白在離他們比較近的位置,一臉茫然的樣子。

“又不是吵架,你慌什麽。”她瞥了眼旁白。“雖然隻是我個人見解,但我實在不認為作者會這麽寫,即使再辯解為‘某個角色隻是想嚇唬她一下沒想讓她死’,那麽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還增加死者的戒心,真是太不劃算了。”

嗓子又要著火了……後悔沒帶水進來。

“又介於在說了一些基本情況之後你不想讓我去查布景……”她故意停頓了一會兒,“這就意味著那個時候查布景會得出對你不利的信息。”

“是會無法完成主題。”陶旭笑著說。“萬一你一下子就猜對了,全都往我身上驗證,那還說什麽翻盤。不過我努力往弗霖身上引導,你好像也沒當真啊。”

“因為我會優先驗證有證據證明的。”她望向布景,“就屍體形態、衣著和部分,嗯……皮膚?來看,應該是被拽落的。比如你的那根可收縮的繩子,穿過她衣服的肩章扣,用力一拽。”

顧衎有些奇怪,“他什麽時候穿的線呢?而且本人也沒有察覺。”

付連歧翻找出了維紗和艾格娜的照片,“還記得他們兩個,一個準備用鈴蘭花,一個準備用安眠藥?”

顧衎回憶了一下,“哦”了一聲。

“所以套上繩子的時候,她是無意識狀態。雖然我不能確定是誰做的具體操作,也不確定她們想要幹掉的到底是恒豫還是恒思……不過,隻要套上繩子,放在那個桌麵上,再推到欄杆邊……”

角度問題,加上那個不規則的欄杆,確實有可能看不出。而且她的風衣和欄杆的顏色很像,可能就是為了方便暗中觀察選擇的。

“就是三樓有沒有這樣的桌子……”顧衎也轉過去。

“啊……關於這點,我倒是沒法肯定,隻能猜測二樓有這種不相關的東西,三樓也可能有。”付連歧其實並沒有慌張這一點。

“有,有。”旁白湊上來說。

付連歧像等犯人承認一樣看著陶旭。

陶旭舉手投降,“我拽了,拽的屍體。”他在等付連歧表示驚訝。

但付連歧隻是挑挑眉毛,不以為然地反問,“嗯?屍體?”

“是呀,我拽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我隻是展示給所有人看,有這麽個屍體。”

付連歧故意誇張歎氣,“你是真的不想早點結束了。”

“不贏怎麽抵消被罵的煩躁呢。”

“但問題在於你自己明知劇本裏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付連歧繼續攻擊,“如果她已經是一具屍體,那你隻要引導別人去發現那個屍體,如果她當時不是屍體,有方便的方法眾目睽睽之下展現出‘屍體’,並且萬不得已的時候一口咬定你發現的時候她沒有存活的跡象,就很說得通。”

一直在聽的顧衎找到了其中的一點,“鈴蘭花汁如果很難喝的話,可能喝不到致死量。畢竟這裏沒什麽辦法提到純度很高。安眠藥也很困難,據我所知,她帶的量一次性全部用在那個屍體上,也不見得能確認死亡。”

“我也覺得是這麽回事。”付連歧對剛才顧衎的說法表示肯定,“不過現實中確認的辦法是看這個屍體在磕碰的地方有沒有活體反應,我說的這個詞應該對吧?”

陶旭擺擺手,“別管對不對,繼續,繼續。”

“在這種非現實故事裏,確認方法,應該是看衣服上留的痕跡,和露出的皮膚上有沒有流血。”她說。

“她有?”陶旭問。

“有啊。掉下來的時候,手指‘很不巧’地擦到了扶手上,一點點血液帶著鐵鏽凝固的樣子。”她微笑著回答。

陶旭的表情有點複雜。過了會兒,他喊出來一句,“老板,我能不能下班啦?”

付連歧到了辦公室就先喝水,即便剛才說得不緊不慢還很多,但嗓子冒煙的感覺在結束之後又出現了。

當她粗獷地喝完水扔掉紙杯之後,“故意去詐陶旭這種方法以後不要對其他人做。”林雋有點認真地說,“道具我全都檢查過的。”

“那就是漏洞。”付連歧不假思索地說。

雖然不是對自己說的做的絕對自信,但她沒想出其他的方式方法能夠完全證明羅安拽下來的人當時不是屍體。

“知道了。”林雋還點了一下頭。

“嗯,密碼。”她有些興致走到林雋的電腦邊,“這次說好了讓我輸的。”

林雋突然愣了一下,“我忘了,我已經輸進去了。這次問題是造成直接死因的凶器,答案是繩子。”

付連歧的興致瞬間全無,表情變得有些冷淡。

“你輸入了我也不會全都讓你一下看光的。收一下東西吧。”他催促著。

付連歧看他的樣子,“你送我?”

“嗯。”

嗬。

“你不要?”他還奇怪地問。

如果不是早上的對話,她當然不至於這樣。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能稍微撒撒嬌?-想得挺美。

如果剛才沒有忘記或者說故意防止她輸入密碼,也許還能抵消這句話。但是現在,她非常不愉快。

“要啊,幹嘛不要。”她笑得並不真實。

坐進車裏後,她手捂在了發動的鍵上。

“你幹什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做這些事。林雋弄不懂她。

她的手按得很緊。

“你,要不然解釋一下,為什麽我哥給你發郵件的郵箱,也是給我通信的郵箱?”她眼睛看著前方。

“什麽問題?”

“我哥跟我通信用的是他的秘密郵箱,是他的小號,他給你發,沒必要吧。你不是他明麵上的朋友嗎?”

“這又什麽稀奇的。”他平平淡淡地回答。

付連歧轉過來一點,用餘光觀察他的表情。

“可是我哥跟我說過這是他與我一個人的專屬聯絡號。”她沉著聲音說。

林雋的表情確實變化了,雖然不大,但其中表現有震驚。

“可能因為這些內容特殊所以用了這個賬號。”他思考後說。

反應時間太長了,她幾乎確定林雋一定有什麽關於這個賬號的事情沒告訴她。

林雋看她的手還蓋在上麵,準備直接拿開。

“別碰我!”她在被接觸到的一瞬間突然喊,自己移開了手,同時右手搭在門鎖上。

林雋從輕微的慌亂到平靜甚至鄙夷,也不過短短兩秒。“開始玩欲擒故縱了是吧?”

聽到這個詞的付連歧非常不滿地皺著眉。

“玩得還可以,就是在我這裏沒什麽用。”他繼續輕描淡寫地說。

她很生氣。她抓著開門把手的手在抖。

不過也足夠快速地讓自己恢複平靜,“昨天是我沒計算好的特殊情況,以後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所以也不需要你接送了。”

”說完她開車門,直接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付連歧本來不想接的,但這樣反而表現出了“在意”,這是她不願意的。

“喂。”她用著不帶情緒的聲音說。

“你回去前那麽生氣,是不是我上午說錯話了?”他還是那種聽不出情緒的語調。

“嗯?沒有啊,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了想,你哪句都沒說錯。”她忍著不陰陽怪氣地說,“怎麽了?人家是生理期情緒不穩定而已。”

“我說你玩欲擒故縱是不恰當……”

付連歧立即打斷了他的話,“啊——還有別的要說的嗎?”

對麵似乎無語了。半天才繼續說,“那下次……”

“你不延期的話撞不到那個時候。”她搶著說。

“我問你下次你怎麽過來。”

付連歧不認為他剛才要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到那時再說。”她已經快壓不住自己的煩躁。

對方好像又無語了。

她按下掛斷的時候,聽到了電話那頭他發出了聲音。

她不好奇,也不可能打過去問。

幾分鍾後她收到了短信,“有些東西需要靠時間解釋”。

她當時差點想把手機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