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狼

王維開始動手打開那個白色的金屬盒子了,卻並不如順利。

首先是因為他們幾個人經過一番仔細研究才發現原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盒子,說它是台機器都一點不過分。王維用手指不停地輕觸著盒身上那排淡藍色的小燈,不一會兒就見盒蓋上的液晶屏幕亮了起來。他指著這些燈說:“這是鍵盤,輸入裝置。”

“這個盒子還有鍵盤?”劉海虹和袁菲菲聽得麵麵相覷,她們原以為那不過是排指示燈而已。

“當然,你們以為這是個普通的盒子嗎?”王維的表情很嚴肅,他緊緊地盯著盒蓋上的屏幕,生怕漏掉每一個信息。

“那是什麽?”袁菲菲不解地問道。

“這是一套裝有微型計算機係統的電子保險盒,主要用於軍工、政府等保密性強的行業。”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這個保險盒是我見過最先進的,他裝有絕對安全的專業係統保護,擁有極強的加密管理。”一說起自己的專業,王維就變得更加滔滔不絕。

“你就說能不能打開吧。”袁菲菲開始聽得不耐煩了。

“我盡力吧。”王維嘴上說著手上也沒停,一直在按那個燈狀的鍵盤。倒是劉海虹聽得有趣,便多問了幾句:“這個盒子還裝有計算機?”在她的概念中計算機就是那種擺在桌麵上的“龐然大物”,最小也是尺餘見方的筆記本電腦,而這麽小一個盒子裏顯然是放不下什麽計算機的。

王維笑了笑,解釋道:“計算機也叫電腦,分為很多種。你常用的這種叫微型計算機,所以我們俗稱微機。除此之外還有小型機、中型機、大型機和巨型機等,即使在微機之中也有小中大之分。但無論是那種電腦隻要能同時擁有運算器、控製器、存儲器、輸入設備和輸出設備就可以稱之為一套獨立的計算機係統,這也是一個完整的計算機係統硬件組成。”說到這裏他指著麵前的盒子說:“這個液晶屏幕下麵就裝有獨立的主控芯片,裏麵集成了運算器、控製器和存儲器的功能,而這個屏幕就是輸出係統。”

“這麽說這個鍵盤就屬於輸入係統了。”劉海虹指著小藍燈說。

“對。”王維用讚許的目光望了眼劉海虹,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這個盒子的存儲器當中還集成了Win CE操作係統,是個完整的計算機。”

“什麽是Win CE?”

“是個操作係統。所謂操作係統就是指裝在計算機裏和我們操作者直接打交道的軟件係統,我們可以用它來方便得控製電腦裏的硬件。比如我們常用的Windows Xp、Windows Vista、Windows 7等都是美國微軟公司出品的操作係統,因為簡單易用,所以使用率很高。而Win CE則也是他們公司出的操作係統,主要用於專業領域,功能也專業一些。”

劉海虹看了一眼袁菲菲,發現她的表情樣充滿了迷茫。好在王維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比較識趣地閉上嘴專心致誌地幹起活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用困惑的目光望著她們:“好奇怪啊。”

“怎麽了?”劉海虹這時已經感覺自己心裏開始七上八下的打鼓了,不知道是因為對盒子裏的東西緊張還是想急於知道你留下那神秘的“涅槃計劃”。就見王維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屏幕,好久才說:“盒子裏雖然裝的是Win CE操作係統,但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版本,我隻是根據上麵的信息讀出來的。而且這個係統負責盒子的保密,極為嚴格。但卻有一處特別明顯的漏洞,可以讓我較輕鬆的打開它。”

“你的意思是說已經能打開了?”

“對,但這麽明顯的錯誤不應該發現在這種高度保密的裝置中啊。”他沉吟著又道:“除非是有意留下的。”

“唉呀,能打開就先打開再說,怎麽這麽多話。”袁菲菲不滿意地督促著王維。劉海虹見他還在看自己,笑道:“先打開吧,我父親留下的東西如果不有意給我們造漏洞恐怕一百年也打不開。”

王維沒有說話,輕輕搖了搖頭便開始繼續工作。就這樣,整整忙活多半天,直到吃過午飯,王維才抬手抹了把兩鬢的汗水,終於長長地喘了口氣:“密碼已經破解,可以打開了。”

他的話音剛落,劉海虹就感覺自己的心呼地提到了嗓子眼,同時袁菲菲了悄悄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撲朔迷離的一切都可以在這個盒子裏找到答案麽?劉海虹說不清楚,她隻是暗暗地把自己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和神秘的夢境整理了一下,然後對王維點了點頭。

隨著王維幾根手指的操縱,金屬密碼盒“啪”地一聲彈開了。三道目光如電般匯集到了盒內,卻在看清裏麵東西的同時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啊”的驚叫。

因為盒子並沒有他們期待中的計劃書,而放置的卻是一堆長短不一的規則木條。

“這是什麽東西?”袁菲菲好奇地拿起一個木條,發現上麵竟然還用毛筆寫著阿拉伯數字:“8”。她回頭問王維,卻見他的臉上同樣寫滿了困惑。

這就是所謂的涅槃嗎?

劉海虹把這堆雜亂無章的木條拿起來仔細擺弄著,發現這些木條並不是完整的長方形,每塊的中心都有凹下去一二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有的左邊有的在右邊,有的略大些有略小點。好像都可以拚合起來的樣子,而且每一條木塊的前後兩邊都寫有一個數字:“這些東西好像可以組合啊。”

她的這句話倒點醒了在一旁吃飯的王維,他把方便麵盒子堆到邊上,拿起兩塊木條仔細看著,忽然一拍大腿說:“我知道這是什麽了!”

“什麽?”劉海虹和袁菲菲異口同聲地問道。

“如果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套孔明鎖。”

“什麽是孔明鎖?”她們都沒有聽說過這個稱呼,袁菲菲見王維又去拿方便麵盒子,便一把搶了過來:“你吃了一天泡麵還沒吃夠啊,一會兒說清楚我請你外麵吃燒烤。”

“真的?”王維一聽燒烤兩個字眼睛直放光,他抹了抹嘴,打開手邊的電腦,邊連網邊說:“孔明鎖又叫魯班鎖,是一種益智玩具,相傳是三國時諸葛亮所發明的。根據‘榫’、‘卯’相互契合的原理,一榫一卯,一凸一凹,易拆難裝;西方人把它與九連環、四喜人並稱‘中國難題’。”他停頓了一下,續道:“至於這個嘛,應該是有三十三條組成的‘大菠蘿’形孔明鎖,也是孔明鎖中最難的一種。”

“這麽說這個東西應該可以裝起來的?”劉海虹拿起幾根木條看了看上麵的數字,然後補充道:“也許隻有裝起來才能知道這些數字的含義。”她的的話引起了其他兩人的共鳴,他們立即開始動手裝起這套孔明鎖來。

不過真是說時容易做時難,這三十多根木條看似簡單,但裝起來著實不易。僥是王維動手能力強、劉海虹又算比較聰明,再加上袁菲菲幫忙出主意,直到天黑卻也隻完成了一小半。直氣得袁菲菲把剩下的木條推到一旁,氣氛地道:“算了,我是幹不了這個工作,你們倆來吧。”說著話看了一眼手表,爬到電腦跟前說:“我要去偷菜了,你們繼續。”她的話音未落,王維就從沙發蹦了起來,拍著腦袋道:“我們怎麽這麽糊塗,網上應該可以搜索到孔明鎖的安裝視頻啊。”他這句話像點醒了夢中人,袁菲菲邊責備他不早說邊打開瀏覽器,進入搜索引擎找孔明鎖的視頻。

果然是網絡的力量強大,在一段教學視頻的幫助下,三個人用了十幾分鍾就完成了一下午沒有做成的工作。劉海虹拿起組裝好的孔明鎖仔細打量著,說道:“你說咱們怎麽沒想起來搜索呢,還耽誤了這麽長時間。”

裝好以後的孔明鎖真無愧於它“大菠蘿”的雅號,呈菠蘿狀,如果不算側麵的話左右兩邊各有四十一個麵。而左側最上端的第一麵上畫著一個向下的箭頭,右側最下麵的最後一個麵下畫著向上的箭頭,很顯然是開始和結束的位置。劉海虹從桌上抓起支鋼筆和一摞信紙,然後按從上到下、由左至右的順序把兩邊的數字都記了下來。袁菲菲看她寫完,疑惑地拿起紙,看到的卻是一堆莫名其妙的數字:

37507171408073218672221244216021107326904034722644111023352044103611279030261090

她無奈地把紙放下,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啊?”

“看上去像是密碼。”王維回了一句問劉海虹:“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劉海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父親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清楚。”

“那他應該給你留下什麽破解的線索吧?”王維說著也放下了那張紙,看來他也看不懂。劉海虹想了想,拉上袁菲菲走進裏屋。不多時,就見她們每人都抱了一摞尺餘厚的文件、日記、舊書籍等資料出來。劉海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對王維說:“我父親的資料都在這裏了,你看看有沒有用。”接著又補充道:“專業書籍還有很多在屋裏,不行我們進去看。”

王維翻著這些微微散發著黴變氣味的資料,搔著後腦勺慢條斯理地說:“密碼破譯是一項很複雜的工作,目前有史可查最早關於密碼情報方麵的記錄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百年雅典衛國與斯巴達之間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在那次戰爭中斯巴達人因為成功地破解了雅典與盟國之間的情報而導致了戰爭的勝利。在二戰中,盟軍與協約國之間分別使用了上千種不同的密電碼,有數萬人參與到密碼破譯與反破譯的工作當中。可以說密碼破解是最有史以來最複雜的工作,而且如果不知道相關規則的話基本上是事倍功半。”

“說了半天你是嫌麻煩吧?”袁菲菲還沒等他說完就搶白道。

“不是,不是。”王維怕劉海虹也誤會,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最好能知道一些線索,否則……”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屋裏忽然黑了下來。

停電了!

黑暗像一張漫天的大網猛然將屋子緊緊裹在懷裏,不知從何處刮來的陰冷莫名地盤旋在三人身遭。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將幾個人都弄懵了,劉海虹立時想到昨夜的夢。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陣陣敲門聲:“砰——砰——砰——”,在靜寂的黑夜中聽得格外清晰。

為什麽如此相似?

“難道真的是他?”劉海虹不由得沉吟道。

“誰啊?”她的話嚇了袁菲菲一跳。

“埃庇米修斯!”劉海虹的微弱的聲音輕輕在空氣中跳動著。

“你說啥?”王維掏出手機照著劉海虹的臉,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劉海虹說著話走到門前,一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緩緩拉開了屋門。

“吱——呀!”

晚風清拂,月色撩人。

門外並沒有劉海虹想象中的年輕男人,實際上什麽人都沒有。她詫異轉過身,卻發現身邊的王維和袁菲菲都有些異常。借著朦朧的月光,她看到他們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後。順勢看去,卻不由也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進入劉海虹眼簾的,是房間裏一隻擁有白色身軀的動物。她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進來、何時出現的,但此刻卻能清晰地看到那雙閃爍著幽光的眼睛在凶狠地盯著他們。它全身雪白,在黑暗宛如一道奪目的風景;堅強有力的四肢正驅動著強壯的軀體緩緩地向三人靠近。

它是什麽?

長吻、尖耳、垂尾和那雙陰狠的雙眼組合在一起的動物。

一隻渾身雪白又像犬的動物。

沒錯,它的學名叫做狼!

雖然在此之前劉海虹從未在動物園以外的地方見過它,但今天它的突然出現還是讓她立時想到了這個由反犬旁加良而組成的漢字。

它越走越近,她看得越來越清晰了。

“虹虹,快跑啊。”袁菲菲淒厲的叫聲穿破了黑暗的束縛,好像立時化做千萬條鋼針刺入劉海虹的耳鼓、內心,她不由打個了哆嗦。與此同時,王維拉著袁菲菲已經從她身側擠過,向樓下跑去。就在袁菲菲回身要拉劉海虹的時候,那隻漂亮的白狼已經矯捷地躍過桌椅,準確地落到了兩人身邊。

袁菲菲顫抖著鬆開手,被王維拽著亦步亦趨地滾下樓梯。而劉海虹已經沒有了選擇,她稍加遲疑,便邁步往樓上跑去。接著就感覺身後腥風獵獵,白狼選擇自己追了上來。

劉海虹很想停下來看個究竟,甚至有與這畜牲一較高下的打算。可是略一回頭,她就看到了從微張狼口裏反射出來的點點明光,那是鋒利狼牙在月光下的猙獰。於是她有些退縮了,任憑雙腿不聽使喚地載著她順著樓梯往上狂奔。瞬間,劉海虹的大腦裏空空落落得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意識,隻是下意識地跑、跑、跑……

直到陣陣陰冷的夜風裹起她單薄的身體,刺骨的寒意透徹心扉的時候,劉海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跑到了樓頂。舉頭望去,迷蒙的夜空中掛著幾點稀疏的星光,氤氳著夜色與潮濕的薄霧幽靈般在樓宇間遊**。

身後,揣著死亡味道的白狼已經緩緩走近,像地獄裏跳舞的精靈一樣不緊不慢地向劉海虹靠攏過來。

她身後已至盡頭,再跨一步就會從這破舊的六層樓頂墜下。

六層樓有多高劉海虹不太清楚,不過她知道無論是十五米還是二十米,對自己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掉也去基本上可以用粉身碎骨來形容,最起碼活下來的可能極小。

說實話,她不想死;更不想從這裏跳下去。

白狼此刻已經來到了劉海虹麵前,咫尺之遙;她甚至可以看到它豎立的根根雪白的鬃毛和那雙凶狠的狼眸,嗅到了一絲帶著腥味的恐怖。

那是一種隻屬於大自然的味道。

它終於用低沉的聲音發出了聲猙獰的吼叫,緊接著張開長著鋒齒的利口,對準了劉海虹白皙的脖頸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