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焦點
在脫離四維世界回到三維世界的這一刹那，陶正陽有一點微微地失神。怔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還有許多問題想要詢問信使，譬如，他是否有能力喚醒小白，是否知道那艘裝載著李韻晨、李悅等人的流浪者飛船在哪裏，以及為什麽不肯與己方聯手對抗銀殼，等等等等，但此次溝通已經結束了。
至於下一次溝通在什麽時候，這不由自己決定。
“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我已經明白了當前的處境。是時候回到羅星去，與李維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了。”
在之前時候，陶正陽總是感覺有一團迷霧籠罩在自己麵前，就算想要前進，也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走。雖然流浪者與銀殼一直在試圖捕獲或者截殺自己，可是自己甚至連他們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都不知道。
現在一切已經不同。
流浪者毫無疑問還在寶石星係，銀殼毫無疑問是與流浪者一個陣營，而這兩者，便是自己的敵人。那麽，隻要找到辦法解決這兩個敵人，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敵人實力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連敵人是誰，敵人為什麽是敵人都不知道。連藍沙星之上幾十年時間的孤獨求生都支撐了過來，陶正陽不會懼怕任何挑戰。
“韋青山教授，吳錦，我一定會為你們複仇的。”
在一塊巨大的碎石旁邊等候了片刻，陶正陽啟動太空作戰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等候著的三十餘艘西元國太空戰艦飛去。
此刻，臨時軍事委員會的五名艦長正在各自沉默之中。
此次出行原本隻以為是一次普通的護航行動，心中甚至還對上級的命令有些不以為然，但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最終發展到了現在這種情況。
不僅己方戰損二十餘艘飛船，便連最重要的保護目標也丟了。
“這件事情不能怪我們。”一名艦長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咬牙說道：“那艘飛船天知道是不是納倫國最新研發出的新式戰艦，我們無法抵禦它的進攻也很正常。”
“是那個陶正陽自己要求要去實地考察2568P小行星的，我們嚐試阻止過，但沒有攔住。”
“或許那艘飛船是外星飛船也不一定。”
“這件事情最主要的責任還是在宮河身上！是他麻痹大意，沒有嚴格按照軍事手冊將艦隊排列成戰鬥陣型，導致我方麵對敵人突襲無法做出有效協同，最終才導致此次慘敗！”
“對，就是這樣！”
五名艦長心意相通般同時吼叫了起來，但那吼聲不管怎麽聽都總是有一股外強中幹的意味。
便在這個時候，一名通訊兵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指揮室，顫聲說道：“艦……艦長，巡天掃描設備觀測到有一個人影正在從小行星殘骸處向我方靠近。”
那名艦長臉色立刻大變：“什麽？那艘怪物飛船還沒有完全離開？！撤退，全速撤退！”
通訊兵猛烈地喘了兩口氣，才接著說道：“更高精度的觀測設備分析，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是陶先生。”
艦長還未說完的話語立刻被噎在了嗓子裏，良久才回過神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通訊兵，命令道：“繼續觀測。如果確認是陶先生，立刻派遣登陸飛船前去迎接。”
通訊兵領命而去，這名艦長則有些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向哪方神靈祈禱：“求求你，一定要是陶先生，一定要是……”
如果陶正陽沒有死，或者沒有被那艘怪物飛船捕獲，那麽己方責任至少會降低百分之五十以上。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理會陶正陽是如何在那樣激烈的變故之中活下來的了。當然，陶正陽已經準備好回答這個問題了，無非就是自己藏在了某個角落，運氣比較好，恰好沒有被那艘怪物飛船找到而已。
當陶正陽最終完好無損的乘坐登陸飛船返回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陶正陽並未去計較為什麽這些軍人在銀殼進攻自己的時候沒有對自己伸出援手，也沒有計較為什麽銀殼退走的時候他們袖手旁觀——經曆過流沙國事件之後，陶正陽已經知道，並不是所有軍人與特工都像是聯合政府裏的同行們那般精銳。
“走吧，我們回去。”
當陶正陽說出這句話之後，臨時軍事委員會的五名艦長們再次鬆了一口氣。時至今日，他們實在害怕陶正陽會再提出到別的地方去看一看之類的要求。
來時威風凜凜的艦隊此刻幾乎以倉皇之勢向寶石星係內部奔逃。陶正陽注意到，那些不知道歸屬於哪個勢力，一直在遠處暗暗窺視這裏的近百艘飛船也悄然之間少了大半。
陶正陽知道，銀殼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住了。有關銀殼與西元國艦隊戰鬥的畫麵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寶石星係所有國家，並在一段時間之後傳遞到人類文明疆域的所有星係，所有國家去。一定會有許多國家與勢力得出這是一艘外星飛船的結論，由此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已經不是陶正陽可以控製的了。
不過這從某些方麵來說並不能算是壞事。陶正陽沒有隱瞞外星文明存在的動機與理由，盡早讓文明內各大國家都知曉外星文明的存在且做好接觸準備，這才是對整個人類文明最有利的。便連陶正陽自己，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也在計劃著在合適的時候將有關外星人的情報散布出去。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身為那艘外星飛船異常關注的存在，再結合上之前曾經公布過寶石星係所有國家都不曾掌握的寶石星模型數據，幾乎可以預見，陶正陽自己也會成為眾多勢力關注的焦點。而這，對於陶正陽來說並不是好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現在我們還有西元國作為庇護者。”
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陶正陽暫時停下了這些思緒。
為了躲避那艘怪物飛船可能存在的再次襲擊，這支西元國艦隊幾乎將速度增加到了最快。來時足足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從這裏回到羅星卻隻用去了不到二十天。
但當艦隊駛入七號港口，一行人乘坐太空電梯來到羅星地表的時候，陶正陽卻並未獲準回到星海集團去。
西元國安全局局長孫源親自在太空電梯地麵端等候著陶正陽的到來。
“我國總統希望能再見你一次。”
麵對這個要求，陶正陽並未感到意外。想來，這應該就是自己再度成為焦點之後的連鎖效應了。
“好。”
飛行車迅速起飛，在它周圍則環繞著足足二十多輛一看就是經過特別改裝的護航飛行車。自己會受到如此眾多保護，這並沒有讓陶正陽感到意外。讓他意外的是，安全局局長孫源竟然選擇與自己同乘一輛。
孫源沒有說話，陶正陽也沒有說話。車廂之中便隻有沉默。但陶正陽細心觀察之下，卻發現孫源臉部肌肉有數次微小的**。通常來說，這是一個人想要開口說話的征兆，但每一次孫源卻都選擇了沉默下去。
陶正陽還注意到，孫源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在他右手邊的某一個觸摸按鈕處徘徊，似乎那個按鈕意味著某些東西。
這讓陶正陽本能的緊張起來，但片刻之後又釋然：這個按鈕不太可能是對自己不利的。如果是，那麽孫源沒有必要來與自己同乘一輛車。
“每個人都有秘密，這可能是屬於孫源的秘密，我沒有必要去太過關注。”
這樣想著，陶正陽便將注意力收了回來，與駕駛艙完全隔離的乘坐艙之中便繼續維持著安靜。
直到飛行車即將降落的時候，孫源才歎息一聲，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個宇宙中真的有外星人麽？”
陶正陽低聲道：“宇宙之大，我們所了解的不過滄海一粟。其中到底有什麽，誰知道呢。”
孫源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陶正陽：“你的同伴，唔，應該是叫李維，他一直在調查沉眠派？”
“是的。”
孫源再度恢複了沉默。一直到飛行車降落在莊嚴高大的西元國政府大樓麵前之時，孫源才再度說道：“或許你們可以去九連山別墅區去調查一下。”
之後，不等陶正陽進一步詢問，孫源就推開車門，徑直走了。
九連山別墅區陶正陽倒是知道。那是一片位於首都市郊區不遠處的一片山峰，風景優美，是首都市居民們郊遊的好去處。那裏建了一片別墅區，每一棟別墅最少也要上億人類幣。
陶正陽怔了片刻，心中暗暗生出一個念頭：“這個孫源有些奇怪。”
一名神情冷淡的強壯青年人此刻來到了陶正陽麵前：“請跟我來。總統先生正在辦公室裏等你。”
“好。”
跟隨著青年人的腳步，經過了重重檢查，陶正陽才再一次見到了那名額頭又高又闊，方麵大耳的老者。
老者身邊或坐或站著其餘幾個人。這些人年齡最少也在一百歲之上，有的穿著常服，有的則穿著軍裝。西元國安全局局長孫源也赫然在列。
陶正陽對於西元國政界並不熟悉，除了孫源之外不太清楚這些人的身份，但想來能出現在這裏，級別一定不會低。
“坐。”
總統老者指了指旁邊一張沙發，陶正陽順勢坐下。
“你有一些秘密沒有告訴我們。而這不是合作的良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