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照的覺悟
半個時辰後，李照還活生生的站在原地，步林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厲害，真厲害！”薑興德衝著李照豎起了大拇指，驚歎說道：“她可是天下第一刺客啊，你居然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勸她放棄任務！”
“暫時的！”李照歎了口氣繼續道：“我能不能活命，就看五日後的獻禮了。”
“那還等什麽？我們再演練一次吧。”
“還是等一會兒吧。”
“為何？你就不怕五日後搞砸了嗎？”薑興德疑惑地望著李照。
“我的腳，還麻著呢，後背也濕了一片。等下先去換身衣服再說。”李照沒好奇地說道。
“嗬嗬……”薑興德苦笑了一下，抬起自己的右手，說道：“我也一樣，到現在還控製不住手的顫抖。”
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兩人的情緒都不太穩定，在能行動之後也沒有繼續演練，而是選擇了休息。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顧天雅從欣喜到疑惑。等不到刺殺的結果，她又變得焦躁起來。最後，卻是懊惱的想起，自己沒有給對方提時間。
一陣發泄之後，顧天雅也隻能陰沉著臉，隨李寬進了皇宮。
夜幕降臨，京都的新春慶典正式開始。
大街小巷是張燈結彩，茶舍酒樓也掛起了字謎，擺好了筆墨紙硯。
百姓穿上了新衣遊走街頭。
女子的嬌笑聲，男子的嘖嘖聲，孩童的嬉笑聲混作一團，真是好不熱鬧。
李照撩起馬車的窗簾，從縫隙中望著外麵的一切，心中暗自感慨：“若是服飾再改變一下，我定以為自己正行在藍星的某個新春燈會上。”
“李照！”
周雪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李照的思緒。
“你確定不以皇子的身份參加獻禮？”
李照聞言搖了搖頭說道：“現在讓父皇見到我，反而會影響他的心情。在完成獻禮前，我最好是不露麵。”
“但是皇子缺席獻禮，也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啊。”薑興德插了一嘴。
“不是還有老師在嗎？”李照看著周雪生笑了笑說道：“這樣的小事兒，我想您一定能幫我處理好吧？”
周雪生笑了笑，說道：“稷下學宮的獻禮，一直以來就是最後一個，你放心準備便是，其它的我幫你應付。”
“還有燈光和音樂的事兒，老師也多操心。”李照看著周雪生笑了笑，繼續道：“若是我去說，隻怕有人會搗亂，隻有老師您出麵他們才不敢放肆。”
“看來你很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如此一來我也放心了！”周雪生欣慰的笑了笑。
馬車駛入皇城，周雪生登上了城樓，李照和薑興德卻是去了城樓下的一個宣室。
“喲，這不是尊貴的郡王殿下嗎？身為皇子，不去上麵陪著陛下，跑來這裏和我們呆在一起，合適嗎？”
剛剛踏入房門，李照就聽到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尋聲望去，卻見一個戲子打扮的男子正攏著長袖譏諷的望著自己。
“張毅？”
喊出了男人的名字，李照又搜索了一下腦子裏的記憶，頓時無語。
這個張毅說來也可憐。以前的李照為了得到他的妻子，居然讓人把他弄到宮裏做了太監。
有徐若煙在，李照自然沒有得逞。
但是最後還是釀成了一樁悲劇——妻子自盡，張毅進了宮。
想到這些，李照無奈的談了口氣，正準備代以前的李照道個歉，張毅的聲音卻再次傳來。
“想不到殿下還記得我？虧得殿下成全，才有了我之今日。張毅不敢忘卻殿下昔日作為，但有可能，必有後報！”
張毅保持著陰陽怪氣的語氣，話語間的恨意展露無遺。
李照眉頭一皺，收起了心中歉意，說道：“我記得你，你不就是那個連自己妻子的遺體都不管，隻顧著討好宮裏公公的張毅嗎？”
“你……”
“唉……”李照歎息了一聲，打斷了張毅的話，悲切地說道：“那可是六月天啊，你妻子的遺體從河裏撈起來時都臭了，是徐若煙出錢把她埋了。你現在出息了，有把錢還給徐若煙嗎？”
“我……”
“不對，徐將軍的女兒嫉惡如仇。像你這種連妻子遺體都不管的家夥，若是出現在她的麵前，嘖嘖……那畫麵簡直不敢想啊！”
“你……”
“閉嘴！”李照身子一挺，眉頭一豎，用厭惡的語氣說道：“我是皇子，是郡王，而你，就是一個不管妻子遺體的死太監！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和我說話！”
瞪大了眼睛的張毅，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指著李照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顛倒黑白啊！
這一切不都是李照造成的嗎？
自己忍辱負重，討好宮裏的公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報仇啊！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見到了仇人，自己卻隻是陰陽怪氣嘲諷？為什麽不撲上去呢？
“想打我？”李照望著張毅咧嘴一笑，說道：“我是皇子，你，敢嗎？”
隨著李照的話音落下，張毅雙眼一瞪，身體猛得一僵……
“嘭”的一聲響起，張毅就那麽瞪著雙眼躺在了地上。
“呸，這麽脆弱還好意思叫張毅？‘毅’這個字，都被你給玷汙了！”
李照的話音落下，地上的張毅突然腦袋一歪，雙腳一蹬——死了！
“臥槽！”
宣室中的所有人，包括始作俑者李照在內，心中齊齊響起了一個驚呼！
“唉……”李照回過神來，用一聲歎息打破了宣室中的寂靜，視線掃過眾人說道：“你們就說吧，他是不是玷汙了‘毅’這個字？”
點頭是整齊的。
在這裏做準備的，大多是藝伎。不管是宮裏的，還是宮外來的，誰敢反駁李照這個皇子？
更何況地上不還躺著一個“後果”嗎？
“瞧，我雖然混賬了一點，但是認可我的人還是有的。”李照衝著身旁的薑興德笑了笑。
“那是認可嗎？他們明明就是害怕你！”
薑興德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說得是你，又不是他們！”
李照說完便邁步朝著一旁走去，薑興德提著一個大箱子跟在後麵。
宣室內的眾人紛紛遠離了李照和薑興德所在區域，管事的太監急匆匆的離開了。
“你就不內疚嗎？”薑興德看了看李照說道：“而且，死人了，你就不怕陛下追責？今天可是特殊日子啊。”
李照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屍體，開口道：“剛見到他時，我確實想給他道個歉來著。若是可能，我還想補償一下他。但是，他已經表明了對我的恨意和敵意，那我還道個屁的歉。是敵非友，那就隻能他死我生！”
“至於陛下追責？嗬嗬……”李照側頭望著薑興德，小聲道：“他是皇帝，我是他兒子。以前的我是混賬，現在的我憑借一張嘴，就能殺人，你覺得他會追責？”
“即便今天的日子特殊又怎樣？我的前方沒有坦途，若沒有趟過刀山火海的覺悟，以我現在的情況又能活幾年？”
薑興德聞言恍惚了一下，在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後，小聲道：“若是趟不過去，‘布林，布林’便會出現在你麵前。”
李照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說道：“你小子居然會開玩笑了啊！”
城樓上，剛剛接受了眾人拜見的李聖基，聽到貼身太監悄悄匯報了宣室的情況後，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當真？”李聖基有些驚訝地問道。
“回陛下話，千真萬確。”孫公公彎著腰小聲道。
沉默了片刻，李聖基擺了擺手說道：“把屍體處理了！”
“是。”
孫公公應聲退了下去，並沒有詢問要怎麽處理李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