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亡之路

“……今日淩晨4時,我市市郊廢棄倉庫發生特大縱火謀殺案,大火撲滅後共發現六具焦屍……經過警方大力排查,基本上鎖定犯罪嫌疑人……

以下是犯罪嫌疑人信息,姓名袁超,今年27歲,家住……

此人手段殘忍,案情影響惡劣,為此濱海市警方向全社會發出懸賞,如有市民提供有用線索幫助警方破案,將有機會獲得20萬現金獎勵……”

袁超所住公寓的對麵,一個披著鬥篷看不清麵容的人影躲在巷子的陰影裏,神情陰鬱地看著手機上本地推送最新的消息。

“……這尼瑪的也太武斷了吧?連查都沒查清楚就亂發懸賞,憑什麽說人是我殺的?”

人影咬牙切齒地低聲嘀咕道,抬頭看了眼仿佛一切如常的公寓樓,不用懷疑,如果他敢踏足半步,絕對會立即湧出十幾個早就埋伏的賞金獵人把他摁倒。

“哎……”

人影幽幽地歎息一聲,煩躁地掀下鬥篷的兜帽,赫然是袁超本人。

袁超痛苦地靠在髒兮兮的牆壁上,眷戀地看著自家狗窩的方向,那個住了五六年的家,已經回不去了……

趁著周圍還沒人注意,袁超重新戴上兜帽,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巷子盡頭。

半個小時後,袁超出現在人跡罕至的下水道裏。

如今整個濱海市,唯有下水道才能為他提供暫時的安定,這裏是他早為自己準備的最後避難所。

特麽的也不知道警方抽什麽瘋,竟然把齙牙斌等人的死栽到他頭上,硬生生地毀了袁超平靜的生活。

前文說過,下城區魚龍混雜,水深得很,袁超為了生存,不得不和各種見不得光的勢力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形成自己一套獨特的認知。

關於向警方自首坦白這一選項,袁超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仔細考慮過後,他還是不敢冒險。

原因有三:

第一,他沒有證據證明齙牙斌等人的死與他無關。

第二,他在案發現場出現過的證據確鑿。

第三,就算他能解釋清楚,而警方也願意相信他,沒準會比現在更麻煩,因為以後他要麵對的就不是警方的追捕,而是‘黑沙反叛軍’的追殺了。

除非案情有新的突破,否則這口黑鍋他背得瓷實了。

太特麽扯淡了,憑什麽‘黑沙反叛軍’幹下的血案要他來背鍋?難道窮人就注定沒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嗎?

袁超又氣又急,再加上通宵折騰了一宿,此時安定下來,倦意如潮水般襲來,袁超沒有扛住,坐著就沉沉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八個小時之後了。

迷瞪睜開眼,袁超感覺身體像被掏空了一樣,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而且體內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炙烤,不用想也知道發燒了。

咬牙掙紮著起身,袁超顫顫巍巍地扶著下水道牆壁吃力前行。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來到目的地,赫然是袁超之前藏手機和凶器的地方。

強忍著陣陣脫力導致的暈厥感,袁超費力地摸索良久,才從牆壁縫隙裏掏出一個用防水牛皮紙包著的包裹。

用盡全身的力氣解開包裹,裏麵有幾板板塊裝的小藥丸和幾卷繃帶,袁超掰開藥丸包裝就往嘴裏塞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狡兔三窟,這是他之前未雨綢繆提前準備好的救命急救包,沒想到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那幾板藥丸是特效消炎止痛藥,他顯然是傷口感染發燒,如果不盡早處理,後果很嚴重。

直到吃完藥丸後,袁超才像泄氣的氣球般順著牆壁癱坐下來。

藥效開始揮發,袁超感覺大腦昏昏沉沉,思考能力變得無比遲鈍,大腿的傷口由劇痛轉為撓心的瘙癢,讓他恨不得用力抓撓。

袁超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思考今後的路。

如今的華夏國他是待不下去了,留在這裏的唯一結果除了被警方逮捕之外,還可能麵臨‘黑沙反叛軍’的暗殺。

不要懷疑這個可能性,天知道‘黑沙反叛軍’會不會因為他目睹了案發過程而對他追殺。

兩大勢力沒一個是他所能應對的。

至於為自己洗刷冤屈什麽的,還是等活下去再說吧……

所以為今之計,他必須要想辦法偷渡出國。

辛虧昨天把平頭大漢幹掉時坑了他的積蓄,否則以袁超的家底,別說偷渡出國,就算是能出本市都算他能耐了。

按照袁超的認知,如果想要偷渡出國,目前有兩個渠道。

其一是找人蛇從海路偷渡,因為濱海市緊靠大海,隻要出了華夏國海域,他就海闊憑魚躍。

另一個渠道,則是走內陸從國境線出國。

濱海市的地方環境非常特殊,地處國家邊垂地區,南部靠近大海,北部山區卻又有內陸國境線與鄰國毗鄰,這也是這裏犯罪猖獗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想從內陸潛逃,那難度就比走海路大上十倍不止。

不說無處不在的天眼係統的威懾,光是南部嚴峻惡劣的山區就足以讓潛逃人員絕望。

其實還有第三個選項,隻不過被袁超從潛意識就拋棄了。

再三考慮過後,袁超決定走海路。

計劃已定,袁超再也撐不住了,靠在牆壁上沉沉睡去。

……

“……明哥,錢我已經轉過去了,什麽時候有船出發?”

“……淩晨3點嗎?行,那兄弟就拜托明哥的關照了……對了,還有貴賓位嗎?……加價?沒問題,規矩我懂,回頭就轉給你,記得給我預留位置……”

袁超掛斷電話後,左右觀察片刻,確定沒人注意到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下水道裏。

剛才他聯係的是本市有名的偷渡團夥頭目蛇仔明。

蛇仔明是濱海市下城區一個角頭,祖上幾代人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就一直幹著人蛇偷渡的地下買賣,算是這一行的佼佼者。

隻不過蛇仔明一家雖然資曆最老,但是口碑不咋的,時常傳聞他見財起意,把客人給坑了。

但是時間緊迫,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安排他出海的,也就隻有蛇仔明能辦到,所以袁超明知道有可能是與虎謀皮,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搏一把。

趁著出去打電話的時候,袁超在無人售賣機的合成食物零售機買了幾大袋子的幹糧和飲料。

出了海就相當與把身家性命都交到蛇仔明手上,有備無患準備點食物總比什麽都不幹的好。

購買食物付款使用的當然是平頭大漢遺留的不記名賬號,袁超沒那麽傻會用自己的賬戶,沒意外的話他名下所有的賬號已經被警方監視。

距離出海時間尚早,袁超吃飽喝足後又睡了一覺,大腿上的傷口是個大麻煩,如果不妥善處理,很可能會有嚴重的後遺症。

隻能等安全以後再做打算。

夜幕如期降臨,袁超憑借對下水道的熟悉,提心吊膽地穿梭在無人的下水道裏,待到臨近約定好的碼頭,他才謹慎地上到地麵。

淩晨兩點左右,一艘混合動力改造漁船緩緩地啟動引擎,即將楊帆出海。

蛇仔明優哉遊哉地在碼頭上擺了一張桌子,上麵擺滿了現烹的海鮮,絲毫不顧往來的人員羨慕的目光,正美美地大快朵顧。

光是這桌海鮮就吃掉普通人家將近一年的收入,由此可見蛇仔明收入之豐。

一個暗自吞口水的手下來到蛇仔明麵前,恭敬地低頭說道,“明哥,船已經準備就緒,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蛇仔明愜意地打了個飽嗝,斜眼笑道,“客人都上船了沒?”

手下馬上答道,“除了您交待的那位,其餘的已經就位。”

“那行,沒其他事了,下去吧。”蛇仔明淡淡地說道。

手下剛準備離開,一個胖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大聲道,“明,明哥,那一位來了……”

蛇仔明聞言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起身,笑嗬嗬地說道,“特麽的,貴客上門,怎麽也得去迎接一下,都跟老子來!”

旋即蛇仔明就帶著手下來到登陸口,不遠處站著一個披著寬大鬥篷的人影。

“哈哈哈,你就是超哥吧?久仰久仰,承蒙超哥看重本公司業務,鄙人一定會為超哥提供最好的服務,讓超哥渡過一個難忘的出海假期。”

隔著老遠,蛇仔明就熱情地大笑迎了上去。

鬥篷人楞了下,似乎沒料到蛇仔明會這麽熱情,剛準備說點什麽。

臨近,蛇仔明臉色突然一變,厲聲大喝道,“好大的狗膽,也不打聽打聽老子和齙牙斌是什麽關係,搞了老子的結拜兄弟,還特麽想坐老子的船著草?我看你是豬油蒙心了!”

話音未落,船上船下都冒出十幾個手持凶器的惡徒,瞬間就把鬥篷人重重包圍。

鬥篷人猛地一驚,企圖轉身逃跑,然而去路被堵,沒多久就被蛇仔明手下控製住押到好整以待的蛇仔明麵前。

“大,大哥饒命啊~我不是您說的什麽超哥,有人給錢我讓我坐一趟船而已,您可千萬不要誤會啊~”

蛇仔明還沒來得及高興,鬥篷人的話語頓時讓他大吃一驚。

一把揪下鬥篷人的兜帽,赫然是個滿麵恐懼的中年人,蛇仔明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咬牙道,“好家夥,警惕心竟然這麽強,老子看走眼了!”

遠處一個鐵塔頂部,袁超神色陰鷙地放下望遠鏡,一顆心直沉穀底。

還好自己多個心眼,不然一頭紮入蛇仔明的圈套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他就知道齙牙斌的死不會那麽簡單。

看來走海路出逃這條路已經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