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當益壯的韓老
“好一句夜闌臥聽風吹雨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這詩寫的豪邁！”
宣紙上的墨跡還未幹透，便被韓江俞一把抓到手上。
韓江俞將被改動過的陸放翁名作連讀四邊，擊節稱歎。此刻，韓江俞仿佛看到，賦閑在家的將軍，在雨夜擦拭寶刀，回憶著漠北的鐵馬冰河，即便得不到朝廷的重用，也依舊隨時隨時準備為國出征！
“哈哈，僵臥孤村亦不自哀，林小友，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誌氣啊！”
大小兩聲，韓江俞欣慰的拍著林逸的肩膀，“在春闈之時，你若是能拿出這般氣魄，何愁不會一鳴驚人啊！”
“別別別，我也就是會做點詩詞，科考我可不行！”
“怎麽，你這是不信老夫嗎？”
“當然不是！韓老，春闈之時我一定盡力！”
為了不熱鬧老學究，林逸連忙承認錯誤，見林逸態度良好，韓江俞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叮囑道。
“從今以後，詩也好，長短句也好，隻要你每天給老夫作出一首像今天這般慷慨豪邁的作品來，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朝氣！”
每天一首詞，這種要求對林逸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見韓江俞死死地抓著這首新詩不撒手，一向喜歡討價還價的他眯著雙眼，對著韓江俞嘿嘿一笑。
“韓老，你說我要是能一口氣把以後幾天的詩詞全做完，你是不是每天中午就能走了？”
韓江俞有點懵，好家夥，別人主動求他都不一定能聽到他講一炷香的課，可林逸這小子，倒是恨不得讓他趕緊走！這事上哪說理去？對於林逸的態度，韓江俞顯然有些窩火。
“不論詩詞，今天下午，你要是能作出三十首以上，老夫馬上讓你放假七日！否則免談！”
林逸聽了這話，卻是差點從桌案前跳起來。
“韓老，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好，咱們一言為定！”
前世的林逸好歹也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別說是三十首詩詞，就是三百首也不在話下！
得意的瞟了眼對麵的老學究，林逸清秀的臉頰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今天他也仿效李白，來個醉酒三百篇！
“來人，給本少爺拿酒來！”
為了這來之不易的七天休假，也不管婉兒的勸告，直接讓人搬了兩壇子酒過來。
“來來來，韓老，一會兒我吟誦，你記錄。”
兩杯濁酒下肚，林逸趕緊叫人給韓江俞多備了些紙墨，待稍微有了些醉意，秀口一吐，錦繡詩篇濤濤而來。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
杯酒入喉，短短一個下午，林逸便吟誦出一百多首曠世名篇。
桌案前，韓江俞筆走龍蛇，眼中盡是興奮的神采，墨跡未幹的宣紙一張接著一張散落在光潔的地麵上，寫到最後，韓江俞從識字起便從未丟過的筆杆子，甚至都從顫抖的指尖滑落。
看著散落了一地的詩詞，韓江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的這些，隨意拿出一首，便是足矣流芳千古的名篇，更難得的是，這些詩作無一不是昂揚奮進，慷慨激昂，若非胸中有大溝壑之人，決計做不出這般詩作！
將晾幹的宣紙摞成一堆，兩行熱淚從老者眼中奪眶而出。
“小小江州，竟能養育出林小友這般人傑，我雲國後繼有人了！林小友，就衝這上百首傳世名篇，老夫也當浮一大白！”
激動之餘，戒酒多年的韓江俞竟也灌了半壇酒。
“林小友，自當年金榜題名之後，老夫還從未像今天這般痛快過！”
顫顫巍巍地被林逸扶上了馬車，拒絕了林雲山留宿的邀請，韓江俞像拿寶貝一樣，捧著那摞宣紙，以平輩之禮跟林逸告別，卻差點把林雲山嚇個半死。
林逸也不禁扶額，“這韓老夫子醉成這樣，可千萬別把幫我保密的事給忘了啊！”
看著韓江俞遠去的車架，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那之後，韓江俞把自己鎖在書房整整五日，除了偶爾吃些東西外，就連家人都和他說不上幾句話。
此刻的他正在書房裏捧著那一百首詩詞發怔，整整閉關五日五天，橫跨雲國文壇數十載的韓江俞卻沒寫出一首能和林逸媲美的詩作！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文學方麵，感到自己如此無力！
“反正答應那小子的假期還有兩天，老夫就不信弄不出一首能媲美那小子的佳作來！”
拒絕了外麵仆從送來的飯菜，韓江俞再度埋身於筆墨之間。
當然了，對於韓老夫子的閉關，京城中人有著別樣的解釋。
那日晚上，韓老夫子從林家回來，就沒再出過門，更有甚者看到老夫子下車之時竟是被人抬著進府的，結合林逸往日的風評，眾人得出的結論：林逸太過頑劣，以至於把韓老夫子都氣得一病不起！
就這樣流言越傳越廣，林逸這個罪魁禍首自然也是醜名遠播，時間一長，就連林雲山都不淡定了。
“韓老夫子都七天沒來了，你這個當學生的也不知道去府上探望！”
一把揪來跟丫鬟玩鬧的侄子，林雲山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不知道那天下午發生了什麽，但他也知道，外麵的傳言根本不靠譜，但是人言可畏啊！
而且，老夫子那天喝了那麽多酒，許是回去的路上受涼生了病也說不定。
“大伯放心就好了，韓老他身子強健得很，這幾日隻是在府上閉關研究學問罷了！”
“那你作為學生，也應該關心師長！”
林雲山冷眼一橫，林逸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帶著大伯準備好的補品，帶著婉兒上了前往韓府的馬車。
“你就是林逸？把父親氣成這樣，居然還好意思過來！”
韓府門外，韓沁如脂粉團子一般吹彈可破的臉上，一雙如瑪瑙般的美目瞪得溜圓。
“你是韓老的——女兒？”
看著眼前比自己都要小上幾歲的女孩，林逸不禁感慨，自己這位老師兼忘年交還真是——
老當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