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地震
咣!
被人莫名其妙兜頭澆了一杯涼白開,“差一點”酒意已經醒了大半。
“幹什麽!”
“噢,兄弟得罪了,趕緊呀!”
一把揪起衣領,將他扶回了木板凳。
“喂,真有你的,兄台你……平時挺穩的,咋一驚一乍的,這演的是哪一出呀!”
“‘差一點’醒了沒?快快快,出事了,真的……要出來了!”
“出事了?什麽……要出來了呀?兄弟瞎叨叨啥,正高興呢……”
“噓,輕點,輕點……千雪,夏千雪呀,得抓緊了!”
“差一點”的目光,投射到了夏千雪這一邊。
我去,小臉陰沉,那手中的杯子被不斷擲起丟下,搞得那桌酒桌搖晃不止……
“不好,完犢子了,這是真爆炸的節奏!”
“是吧,這麽多人,五湖四海的,真要是鬧出點人命來,可不好辦了呀……”
他倆求助的目光一同投向了同坐一桌的大叔那裏,喝的正嗨的大叔竟然對此熟視無睹。
輕扶桌麵的大手,桌麵竟然不再搖晃,穀妍姐也在那裏,咕嚕咕嚕的一杯又一杯。
“好吵,叮叮咣咣的,穀妍,難得盡興,再來!”
“哥!真難得,既然有興致,難道還怕了哥不成,來,小二,滿上!”
咯咯咯帶著嫵媚笑聲,大叔沉醉其中。好家夥,這兩位你一杯我一杯,就這樣對幹了起來。
“我——傻眼了吧,兄弟!這老頭子說好的矜持呢,自己抱著穀妍姐喝一塊了?”
“好吧,隻有我去試試了,走了,保佑我吧……”
“保重,兄弟我……”
“不是吧!我還沒裂開呢!”
扭頭罵著身後已經開始料理後事的那人,“差一點”急溜出的身形,已經閃到夏千雪的身後。
“千雪,要不……”
喀啦噠……
“完蛋,失去同步!惡魔出來了!”
碎裂的聲音,碾碎的金屬容器,特製的音頻從指尖流出。
“嗯?前輩不是,破鐵蛋。”
低沉的話語,空氣中紊亂的靈力流有了新的目標,頃刻間變成了一股全新的靈力流。
沒有任何技巧,她隻是在壓縮,然後高壓靈力從指尖崩射而出,哐當一聲,震顫的桌子連帶著衝擊波射向了人群。
“媽呀!地震了!小二,快!”
那是老板的慘叫,一頭鑽進了櫃台底下,還不忘急喚著夥計趕快拿著值錢的趕緊躲藏了起來。
人群橫飛,正中一側牆麵。
木結構的框架,三兩下放棄抵抗。整個地下室頂板猛烈晃**起來,塵土飛揚,像要垮塌了一般。
灰塵斑落,空洞處宣泄的泥土,衝垮了牆基。
“我去,這幫子家夥,千雪也是的,和這幫子人急個錘……”
“差一點”運起一道靈力打在了滑坡之處,勉強撐起一道土牆頂住了樓板。
剛想按住她的肩膀,強烈的靈力漣漪,直接將他給倒飛了出去,土牆立馬現出數道裂紋。
幸好身後的兄弟及時趕上,給其撐住了土牆根。
哐啷當,飛裂下來的橫梁一頭卡在一般,另一邊直接砸在了酒桌之上。
一幫子腦袋已經不太清醒的修士,摻和著飛揚而起的木板屑子,在靈力風暴中活脫脫就是個攪拌機。
此時喝得有些糊塗的大叔,一根木塊直衝眉心,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千雪胳膊,桌子慢慢停止了震顫。
“千雪,小千雪,大家都喝著呢,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前輩,不是,鐵蛋。”
黑發下依舊麵無表情,似乎很快樂的玩著金屬碎屑。
“我知道,我知道,叔都知道。千雪,穀妍,嘉蘭城生存規則,第三個約定。”
“不能玩靈力炸彈,在嘉蘭城裏。”
“還是前輩厲害呀,立馬恢複同步了呢。”
意識到什麽的千雪,大叔順勢帶著她的手,慢慢放下了金屬塵埃,周遭的靈力流立刻失去了目標一如既往的紊亂著,搖晃的屋子隨即恢複了平靜。
破爛的地方,一插曲過後,修士們又重新歡樂了起來。
大叔拉著千雪轉到了一邊。
“小千雪,那個叔……呃,哎也不知道怎麽說!嘛,說不了你什麽。畢竟是你自己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但是這柄劍的話……呃,聽叔說……”
“不,千雪,喜歡。前輩很好用,叔叔應該明白。”
“好好好,大叔我又沒說不行,隻是這……”
“前輩是最好!”
“不考慮一下?”
“不容質疑?”
“哎,行吧,就這樣了。小千雪喜歡就行,哎,小穀妍你也不說一句,怎麽走了?別走呀……”
大叔擺了擺手,追出去的身影,又跑去和畢穀妍對喝了起來。
“千雪,想喝的話,要不在這陪我們兩中年,喝一會兒?”
“嗯。”
“‘差一點’說的啥呀,真的是。千雪呀!你可能沒去過更遠的地方,像這樣子的家夥,是很危險的。”
“危險?”
轉過身形,隨著大叔將解決了惡魔風暴,一切又恢複之前,圍了過來的他們倆也來試試水了。
“是呀,很危險的呦!”
“危險,那就炸了。”
“哈哈哈,千雪沒問題。我就說吧,千雪這種隨意丟炸彈砍人的,怎麽會有不開眼的人呢,是吧,隊長大人。”
“算我輸了,不過千雪,嘉蘭城……”
“嗯,你們,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他倆,看著夏千雪認真的樣子,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一起看向了大叔。
“好人啊……大叔絕對算一個,當年那個勇,嘖嘖,和你差不多的性子。現在不也是戴著帽子,在那別院的側門裏幹起了修士聯盟職員的工作?”
沉默的瞬間,千雪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低下了頭,此刻酒肆的老板也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指揮著小二將那倒下的木梁給一一搬了出來。
酒過三巡,眾賓皆歡,估計這樣的日子將會在嘉蘭城還得持續上幾天。
此刻,秉成著眼不見心不煩的福遛又玩完了一局,有些無聊的他,隨手打開的畫麵,看著現場多了不少橫七豎八的桌腿,不覺疑問多多。
“怎麽了,千雪,闖禍了?”
不知為啥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遭馬匪了,而是千雪玩嗨了……
“唔……前輩,前輩才不是那大鐵蛋……”
“呃——抱歉,那個……千雪,回客棧吧……”
一蒙直接中了的福遛,此刻失語幾秒立刻岔開了話題。
“嗯……”
返程,很罕見的千雪與福遛沒有對話,走著走著,遠處千雪她偶然間看到了,下個街角拖著畢穀妍回修士聯盟奉送宅邸那方向的大叔。
彎著背,拽著地上還在稀裏糊塗,呼喊著各種不成串詞的畢穀妍。
交會,擦肩而過,二位不約而同偏頭對視一眼,腳步不停,沒有多說什麽,沉默的夏千雪向著無人街道,返回著客棧。
身後,大叔屢屢回頭,又拽起穀妍姐的衣領拖行幾步。
所有的動作,一直被福遛看在眼裏,但他沉默著,並沒有提醒或問一下千雪。
越來越遠的距離,福遛轉回了視角,不再觀察。
一物,被大叔突然間向後拋來了,附著靈力滑過了紊亂,千雪若有所察,一揮手接住了那袋子,原來她也一直注意著大叔。
“護身符!”
飄來話語,大叔抓著頭背對的身子,甩起手大手,懶洋洋的樣子消失在了視線中。
護身符嗎?
夏千雪腳步微頓,一側大道上閃爍的明流石燈,光輝映照著空無一人的嘉蘭城,遠處嘈雜的巡防營可能在說著守夜笑話。
她看著手中的小袋子,呼出一口氣,吹散了上麵的靈力,凹凸不平的質感,緊緊握於手中,一言不發繼續上路。
倒是福遛盯著那個小袋子,若有所思了一番,感覺用上這護身符,還算了吧,便將此事拋擲到了腦後。
夜色漸深,回到了客棧。房內,千雪她輕輕將重劍放在**,有些冷冷的樣子,一言不發。
“千雪?”
忽然間,福遛發現沉默的千雪,似乎依舊有一些不開心,她偏頭扭身而去,興許是洗漱一番。
微涼的水,清水慢慢流淌,解開的小毛巾,擦拭身體的雙手漸漸停滯。
“千雪……”
呼喚的聲音,福遛晃著腦袋想多問幾句,而她卻隻用水聲回應。
緊緊地擰著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隻有滴答的水聲,以及想要抹去的無形之物……
“千雪……”
少女突然甩開了手上的毛巾,滴答的水聲,巧手就像地下室那樣,壓縮靈力炸飛了水漬,騰的一聲即刻跳到了**。
“千雪,幹嘛?幹嘛?”
稍顯慌亂的聲音,千雪直接趴在了劍的一邊,摸索著劍柄。
“今天壞了約定。”
“千雪不是壞孩子。千雪是為了我才壞了規矩”
“今天大叔收到獵物很開心。”
“千雪今天幹的很棒,別想那麽多了,還是早點睡吧。一醒來明天……”
“千雪不煩惱,因為前輩,毀約,不討厭。”
“嗯?”
“因為約定,千雪在這裏生活。但是他們都是壞人,想砍了。”
“不能砍……”
福遛一如既往的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台詞,但他再次失語了。
千雪一本正經的抱住了劍,深藍色中穿透了無盡法陣。
三月下,總有一輪當值在空,黑發乘著風,凝視著福遛。
“前輩,一直,一直……一直在為我著想,難道前輩梅沒理解過自己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