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蟒蛇與灰熊 3
“哦。。”一聲稚嫩的吼聲在幾人身邊響起，將眾人從驚訝中驚醒。
看著黑臉劉身邊因為沒了大灰熊的氣息而顯得有些焦躁的小熊，幾人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黑臉劉最先反應了過來，向眾人說道，“這裏血腥味太重了，趕緊收拾了離開，不然等會兒引來其他野獸想走也走不了了。”
眾人聞言如夢初醒，迅速將周圍地麵上的大蛇收拾幹淨，為了便於攜帶，沿著被小石頭用匕首斬出來的斷茬，整條大蛇被切割成了數段，每人背了一段。
至於剩下的那隻小熊，眾人不禁犯了難。
如果讓它就這樣留在這裏，這剛出生的小家壞明顯活不過明天早上，但如果帶走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麽安置。
這麽小的家夥身上也沒幾兩肉，就算烤了也沒什麽意思啊。
就在幾人犯難的時候，沒有了大灰熊的氣息，小灰熊在那兒嚎了一陣後邊歪歪扭扭的向著小石頭爬了過來。
小石頭俯身將小家夥抱起，眾人預想中的小石頭被小熊抓破手掌的一幕並沒有出現，小家夥安安穩穩的趴在了小石頭的懷裏。
黑臉劉想到大灰熊臨死前的那一幕，不由得若有所思。
收拾幹淨，幾人順著下來的陡坡向上爬去。
黑臉劉在小石頭身邊幫著他一點點的爬到了陡坡上。
有人在一株樹幹上發現了黑臉劉之前投出去的長槍，上麵粘著幾根火紅的翎羽和點點滴滴的殷弘血跡。
黑臉劉將羽毛拿下來看了看，火紅色的羽毛，山林中野獸的毛色多是暗色，以便在叢林中隱藏自己不被掠食者發現，如果有毛色特別豔麗的，那就說明這隻野獸實力特別強大或者是有什麽特殊的本領。
“今天這事兒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不要輕易向他人透露。”將火紅色的翎羽收起，黑臉劉向大家說道。
“頭，那這大蛇怎麽辦？”有人問道。
看了看眾人身後背著的一大截蛇肉，黑臉了皺了皺眉，說道，“就說是在巡邏的時候碰上了，順手殺了。”
眾人不由得無語，順手殺了，說的也太輕鬆了吧！
無語歸無語，既然黑臉劉發話了，照做便是。
“是。”幾人一齊抱拳應道。
雖然背著一大截蛇肉，但眾人回去所用的時間反而更短一些。
待眾人走出依蘭山茂密的山林、回到營地的時候，太陽才剛剛落到西邊。
眾人身後都鼓鼓的，遇到軍營外麵巡邏的小隊免不了要被盤問。
但都被黑臉劉三言兩語給搪塞過去了。
黑臉劉以前進山巡邏的時候也是經常會帶一些野味回來，有一次更是帶回了兩頭野豬和一頭灰熊，這次隻是呆了一條大蛇回來，自然沒什麽太值得大驚小怪的，雖然這條蛇的確是太大了點。
黑臉劉一行回營後，帶著小石頭和一幫手下直奔中軍大營。
一行背著一大截蛇肉，在眾多人的注視下來到了中軍帳外。
以前黑臉劉從山裏巡邏回來，打了獵物往往會現在營門口炫耀一番再直接拿到夥房去給大夥兒加餐，除非是有什麽珍稀的野味，一般不會送到這裏來。
見黑臉劉帶著十幾號人背著東西向這邊走來，中軍帳外的守衛頓時來了興趣。
“大老黑，這次又有什麽好東西了？”一人顯然是幾人中的領隊，穿著一身明亮的銀麟密甲，手扶著腰間的長刀向劉黑臉走來。
他是上官大人身邊的親衛隊長向明，據說有著千總的實力。
在大秦軍中，各級別間實力分明，百夫長有碾壓十夫長的實力，而千總必須有碾壓百夫長的實力，絕少會出現實力與地位不相稱的情況。這也是大秦得以延續兩千多年、曆四十多位帝王而不倒的重要原因。
“向隊長”黑臉劉行禮道，“還請稟告將軍，有要事稟報。”
見黑臉劉神色少有的嚴肅，向明不由得一愣，看著一行人身後背著的大蛇，眯了眯眼睛。
小石頭感覺有一道冷光從眼前驟然閃過，身上不由得有了一陣涼意。
“等著。”扔下一句話，向明轉身向身後的大帳走去。
沒多時，向明站在帳門口向黑臉劉這邊招了招手。
黑臉劉見狀，帶著身後的一行人走進了大帳。
這時小石頭第一次走進這座位於整個軍營中心的大帳，心裏難免有些好奇，不由得偷眼向四周打量了幾眼，見裏麵和其餘軍帳也沒有什麽分別，除了一些兵器架外，俱都是行軍打仗所用到的地圖等物資，隻在帳內一角的架子上支著一套盔甲，精鋼打治的鱗片一層層的密密堆疊，整副盔甲即便隻是立在那裏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迎麵而來的殺氣。
幾人進來沒多久，從後帳進來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黑臉劉見狀立即單膝跪地，抱拳道，“十夫長劉力見過將軍。”
“見過將軍。”劉力身後的十人一齊跪地喝道。
黑臉劉所在的這一處營地乃是由一個萬人隊駐守，而眼前這人便是此處萬人隊的隊長，將軍上官青。
秦軍中“將軍”一詞乃是最高榮譽，若無秦帝親自加封是不能亂叫的。
在秦軍中，地位最高的是十位封號將軍，之下則依次是左右將軍，再之後則是萬夫長這一級別的將軍，秦軍中，萬夫長乃是獲封將軍的底線，自大秦立國以來，國中世家紈絝出了不知多少，但沒有一位將軍不是自軍中一步步爬起來的，是以即便是沒有什麽封號的普通將軍，也能得到無數人的敬佩。
至於千夫長一級的人物，一般會被稱為“千總”，百夫長會被稱為“大隊長”，小隊長則是軍中的十夫長了。
小石頭來這軍營已近一年，對營中的規矩早已經熟悉，聽的黑臉劉稱呼眼前這人為“將軍”，心中不由得一驚。
“何事？”上官青沉聲問道。
他之前已經得了向明的提醒，知道黑臉劉有要事稟報。
黑臉劉將在巡邏途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直聽得上官青與向明二人驚奇不已。
黑臉劉講完，示意眾人將那青花大蛇的屍體拿出來。
眾人紛紛解開背上的繩子，“嘭嘭嘭”數聲，數段蛇軀已經擺放在了帳中的地麵上，有的還兀自滾了滾。
蛇軀裏的鮮血早已經流幹，但看到這有成人大腿粗細的蛇軀，上官青與向明兩人還是吃了一驚。
皺眉沉吟了片刻，上官青說道，“去請軍醫來。”
向明知道上官青要找的是誰，出賬招過一名守衛，吩咐了兩句那守衛便飛跑而去。
向明走回帳來，上官青已經來到小石頭麵前，上下打量著他，問道，“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小石頭聽老軍醫說過自己的事，知道正是眼前這位上官將軍將自己救了回來，此刻見上官將軍提及，“嘭”的一聲跪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說道，“謝將軍救命之恩，小石頭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
上官青聞言點了點頭，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叫小石頭？”
小石頭“我姓石，叫石頭，大家都叫我小石頭。”
上官青點了點頭，看向小石頭懷裏抱著的小熊，問道，“這小熊能不能給我看看？”
小石頭聞言將小家夥遞給了上官青，上官青伸手接過。
誰想在小石頭手裏安分老實的小家夥一到上官青手裏便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但上官青手上微微一使力，小家夥吃痛，頓時不敢再亂動。
將小家夥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瞧了一遍也沒瞧出什麽異常，除了眼睛有點亮之外，與其它的灰熊也並沒有什麽不同。
將小家夥放回小石頭手裏，說道，“小家夥不錯，帶回去好好養著吧。”
“是。”小石頭上前將小家夥接了回來。
像是在上官青手裏受了驚嚇，小家夥一回到小石頭手裏邊向他懷裏鑽去。
上官青微微的笑了笑，看向地上的蛇頭。
這時，老軍醫從外麵走了進來。
“將軍。”向上官青抱拳見禮後，上官青揮手示意不用多禮，讓黑臉劉將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
老軍醫聽完，將地上的蛇軀和小石頭懷裏的小熊仔細的翻看過，看到小熊那有些明亮的眼睛時，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將小熊放回小石頭手裏，老軍醫撚著嘴唇下的胡須沉吟道，“萬物皆有靈，看來這灰熊和這青花大蛇便是這依蘭山中少有的靈物了！”
不知是否錯覺，小石頭竟感覺老中醫言語中有著幾分感慨。
“那該如何處置這兩物？”向明在一旁問道。
老軍醫，“該怎樣就怎樣，順其自然就好。”
見向明有些不解的神色，老軍醫解釋道，“這青花大蛇既然命喪小石頭之手，那邊說它命中該有此一劫，而那灰熊臨死前明顯是將小熊托付給了小石頭，那便由小石頭養著便是。”
這下眾人都聽明白了老軍醫的意思。
“那這該怎麽辦呢？”向明指著地上一段段的蛇軀問道。
老軍醫大手一揮，說道，“拿到夥房燉了。”
一句話決定了青花大蛇殘軀的命運，也決定了今晚夥房給大家夥加了頓大餐。
大秦帝國重武輕文，軍中士卒的待遇一向不錯，但像青花大蛇這種凶猛野獸平時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獵物，如今能吃上一頓自然是心滿意足。
中軍帳內，隻剩下老軍醫和上官青二人。
“這樣真的合適麽？”歎了口氣，上官青問道。
“哼。”老軍醫說道，“這東西你越藏著掖著越會引人懷疑，今天他們帶著蛇軀這麽明顯的進了軍營，已經被很多人看到了，想瞞也瞞不住了，再說，那蛇身上的好東西已經沒有了，留著也沒多大價值了。”
上官青聞言點了點頭，不在糾結於此，說道，“北邊那便，你有什麽消息嗎？”
聞聽此言，老軍醫眼神中的不屑之意更濃，嗤了一聲，說道，“一幫蠻子居然敢來大秦搶東西，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平北將軍回軍後他們一直在更北邊飄著不敢南回，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伸那手，現在好了，手被人給斬了，自己還有家不敢回。”
“既如此，那便沒我們什麽事了！”上官青歎道，“那物現在想必已經到了帝都，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了，我們隻要守好北邊的這一片地就好。”
老軍醫看了他一眼，說道，“左將軍和你一向和你不和，這次他定會趁機對你落井下石，你就一點不怕？”
上官青“我怕什麽，我上官青這將軍的位子乃是當今秦帝所授，他高直一個左將軍，還能大過秦帝不成。”
“嘿嘿，”老軍醫冷笑道，“他高直是大不過秦帝，但他大過你啊！”
上官青聞言默了默，沉聲道，“上官能有今日，全憑大將軍和陛下賞識，若大將軍和陛下當真覺得上官不配做這個位子，那上官也無話可說。”
聞言，老軍醫“嘿”的冷笑了聲，不再言語。
軍營地處大秦帝國最北方，夏天過後就是冬天，如今已經夏末，白天氣溫較高，但到了晚上，北風開始呼嘯，氣溫驟降，風吹過軍帳外麵的篷布，發處“嘩嘩”的聲音。
軍帳內，小石頭將從廚房拿來的一些熟肉咬碎了一點點的喂給小熊吃，今天遭到連番“驚嚇”顯然沒有影響小家夥吃東西的胃口，很快將小石頭為他準備的兩塊肉都吃完了，然後便倒在小石頭懷裏呼呼的睡了起來。
小石頭這時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已經跟了自己將近一天的小家夥。
小家夥身上的毛和大灰熊異樣也是灰色的，可能是剛出生沒多久，身上還有很多的絨毛，看上去軟軟的，摸上去更是光滑無比，讓人倍感舒適，眼神移到小家夥的胸前時小石頭愣了愣，小熊的胸前有一部分的毛色明顯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以為自己眼花了，小石頭將桌上的油燈拿到近前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小家夥胸前的確有一塊毛色要深一些，隱隱的偏向於金黃色，伸出手指撚了撚，不是從哪裏蹭上的顏色。
將小家夥放平了仔細觀察，小石頭發現那是一塊猶如彎月般的形狀，正正的處在小家夥的胸前。
小石頭以前從沒有見過小時候的灰熊，也沒有聽說過關於這方麵的事情，加之今天上官青和老軍醫等人都已經看過小家夥，沒什麽異常狀況，他還以為所有的灰熊都會有這樣一塊區域毛色不同於其他地方，是以也沒有在意。
今天走了一天的山路，還和青花大蛇生死相鬥了一場，小石頭早已經疲倦，將桌上的油燈吹熄，自己也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