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靖武衛
當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盡如人意，終究還是發生了意外，不過這個意外僅僅是針對楚斐個人而言的。
“聞昭武校尉楚歌，有子楚斐，未及弱冠卻有萬夫不當之勇，特募與靖武衛，賜翊麾校尉。”
這是一道簡單的手諭，一道當今乾國皇帝的手諭，一道等到他們已經回到了楚歌老家商州後，才被那名蘇長晟的護衛交給他的手諭，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蘇長晟的手筆。
事情很簡單，蘇長晟回去之後自然是要跟皇帝陛下匯報一下的，然後就有意的提了一嘴楚斐，而且還聲稱其多麽厲害、武藝多麽高強。於是這位尚武的皇帝陛下就直接發了這道手諭，想要將這麽一個人弄到自己直屬的靖武衛當中來。
靖武衛是獨立於所有乾國軍事體係之外的一支軍隊，他們隻接受皇帝一個人的命令，是皇帝網羅了整個乾國諸多武藝高強的人所建立的，專門用來處理各地武者的，省得他們以武犯禁。什麽綠林好漢啊，武學世家啊，不老實就辦了你，靖武二字的意思簡單明了。當然幫皇帝殺個人啊，保護一下皇帝太子什麽的啊，也都有他們的事。
按理說楚斐這樣的出身來曆是不可能被選入靖武衛的，但是有蘇長晟推薦作保，皇帝也自然是信任的，雖然不可能是心腹，但招來用用還是可以的。
“這是家主給你的信。”
看著楚斐一臉便秘的接過那道手諭後，那護衛又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
信上勸說楚斐接受這個手諭，還直言他是有意如此的，靖武衛多數滿天下執行任務，也可以走遍天下，好男兒也應該封侯拜將搏一世功名啥的，最主要的是說他成長起來了就可以是他們楚寨這些人今後的依仗，畢竟這裏不再是商路了，不能什麽事都用刀劍說話，還是需要一定權勢自保的。
也正是這最後一句打動了楚斐，是啊，他是可以逍遙自在去，但楚歌以及這麽多重新回到乾國的叔伯兄弟們呢？他們已經習慣了用刀兵去解決麻煩，那現在的生活中在遇到麻煩也用刀兵去解決？
誠然並不會誰都生活中有一堆麻煩，而且也不就是他需要去做這個依仗，但他目前卻真的是最合適的，因為他認識蘇長晟這樣一個人，說是權傾天下也不為過的人，而且得到了這個人的青睞。
“替我謝過蘇大人，我需要何時去赴職？”
楚斐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道。
“家主說了五月之前即可。”
“那就是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倒也寬鬆。”
“是，商州境內多是寬闊官道，隻要在商州，無論何處，數日皆可到達京都朝歌城。”
“多謝一路煩勞了，咱們朝歌再會。”
楚斐父子和跟著他們的人會轉道去商南郡，那裏是楚歌的老家，他們需要回去認祖歸宗，而那護衛和兩名文吏則是返回朝歌，再不順路，所以此番作別。
說來他們這一路也習慣了如此，因為楚歌他們這批北征的人都是出自商、雍、秦、夏中原四州的，所以自西方並州入境，再過青州，到了雍秦之地便有很多人離開了隊伍，而今到了商州，其實也沒剩多少人了。
繼續南行的也就他們家和賀家，賀家兄弟的父親賀酒已經沒了，他們是楚歌給養大的，而且賀酒和楚歌本就是把兄弟，兩家相鄰不遠，是以同行回家認祖。
而蒙克瑞德、岡坎、十六兄弟、秦翎還有那些家眷也自然是還跟著楚斐。
除此之外還有十三人也是跟著楚斐，他們是楚斐那次北上草原劫掠的那個小部落的人，都是草原人搶來女人侵犯後生下的，甚至待遇都不如牛羊的可憐人。楚斐教他們習武、帶著他們打劫收路費，算是他的嫡係。他們原本共有二十七人，這十三人做了跟蒙克瑞德等人同樣的決定，也就一直跟了過來。
說到底還是楚斐盡管已經很適應這個世界了，但仍舊受前世的一些影響，對這些命途不濟的人很同情，因而對他們不錯，而這換來了他們的跟隨，也算是一種人格魅力吧。
再就是跟著楚歌的也有四十多人，這也是楚歌的嫡係，楚寨小寨主都有這麽多人追隨，大寨主還能差了？就連小寨主他親媽都曾是楚歌的仰慕者，不過生他的時候難產過世了而已。
閑言不贅，這一行人數倒也不少，所以一路倒也不煩悶，悠悠逛逛的又走了五天時間才到了商南郡，薑還縣。
這薑還縣臨山而建，取山為名，背靠薑還山，前有楚渠水流淌而過，既有中原肥沃的土地可以依憑，也有過往商船使其繁華。而楚、賀、薑、齊都是此縣大姓，占了九層左右的人口。
楚歌的老家就在這裏，而且是頗為富庶的一支，擁有千畝良田和一個臨山的大莊園，就離著縣城往西不到二裏左右的地方。
乾國內部其實已經太平了數十年了，尤其是商州這等京畿所在的腹地，更是從建國起就沒有大的動**發生，隻是偶有天災磨礪而已。所以像他們這一行數十人盡皆提刀帶劍的家夥不多見，一身百戰煞氣的更少。
所以在途經縣城門口的時候，城外碼頭上的守軍很是戒備的盯著他們，直到盯的楚斐發毛了，讓岡坎給他看了自己等人發放的歸家憑證才算。
這也就是乾國不禁百姓持有兵器，當然是少量的啊，不是那種成建製的，盔甲和弩、盾也是不能私藏的。要不然他們早就被人帶兵給圍了起來，先盤問一二再說。雖然乾國是府兵製的，但人家也是有郡兵廂兵之類的武裝力量來守衛郡縣城池的，隻是裝備和人員差了一些罷了。
當然這也和他們實在太陌生了有關，這薑還縣雖然富庶，但要說多繁華那也沒有，所以來往多半是熟麵孔，尤其是能有他們這樣全是戰刀長矛的人，更多是遠近聞名的人家。
“那人怎的看著像當年的楚校尉？”
“哪個楚校尉？”
“就是當年善使一杆丈八長槊，被驍果軍選中去了朝歌的那個，好像是叫楚歌？對對，是這個名字，就城西陽楚莊楚老爺他爹。”
“哎呦！可別亂說，楚老爺他爹北征戰死了二十多年了都。”
“可是真的像啊，咱當年也是當過郡兵的，見過這位。”
這不，其實人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還有一些個縣城的人認出了楚歌的，隻是想到他早就戰死，不敢確定而已。
“您老還真是好記性，就是他，人家每戰死隻是流落到西邊商路上去了，這不而今就回來了嗎，還是正六品的武散官呐。”
方才看了歸家憑證的碼頭守軍這時聽見這人的話，豎起大拇指肯定道。而隨著這碼頭上的人來人往，陽楚莊老太爺回來的消息順便傳遍了這個不算太大的地方。
更是有不少機靈的人直接就走小路跑去陽楚莊報信去了。隨著靠近陽楚莊，不少的莊戶也認出了楚歌的，有人上前激動的打招呼，有人也向莊子裏跑去給楚瀚他們兄弟報喜，所以他們這一行人還沒到陽楚莊，楚歌原本的家人們就已經迎了過來。
楚歌的基因還是挺強大的，楚瀚他們這哥六個也是個個人高馬大，但是想來因為楚歌沒辦法指導的原因，習武並不多，雖然一個個都沒有大腹便便的肥碩，但也更多是像文士一些，頂多就是身材高大挺拔一些。也就是大哥楚瀚的身材最像個武人，畢竟楚歌還是給他打下不少根基的。
而且楚斐還有三個姐姐，麵容尚算姣好，但身量也比尋常女子高大不少，而今都是已經嫁為人婦，不過也都是本縣人士，幾個大戶人家互相通婚，是以也都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當然他的兄長們也都已成家，他的那幾位嫂嫂也都是臨近莊縣的人，最遠的都沒有三天的路程，顯然也都是互相通婚門當戶對的。
而且楚歌的原配仍在，一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兩鬢也早已斑白，但是保養的還好，而且麵色紅潤，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的美麗。而且有一種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那種女子的溫雅氣質，顯然也是出身不錯的。
另外楚歌還有兩個妾室，也都還在楚家，年級小些的也四十有餘了。再加上楚斐幾位兄長姐姐的孩子們，以及楚歌的兄弟姐妹，還有他們的後代，真的是好大一家子人。
這麽一大家子人分別二十多年後再見時的那種喜悅、驚訝，看著彼此物是人非的感慨，讓場麵一度好不熱鬧，個個眼含淚水是百感交集，心緒難平。
“楚斐拜見大娘。”
他們團聚完了，楚斐也該登場了，他的母親當時是明媒正娶的，雖然不是結發妻子，但也算得上平妻，所以他稱呼楚斐的正妻大娘就好，而不用向庶子一樣需要稱呼為母親。但是規矩還是要有的，楚斐行了大禮拜見。
當然其他人也是需要打招呼的，隻不過是依次躬身施禮便罷。他們這一支幾乎就是靠著當年的楚歌才有了今日，長輩因為兵災和天災都不在了，倒是再沒有直係親屬的老輩，也讓楚斐鬆了一口氣。真要是再多出一堆爺爺、叔爺爺、姑奶奶什麽的，那他今天這頭就不止磕一個了。
不多時賀家的人也收到楚瀚等人的傳信過來了，自然又是一番相認，不過主角就成了賀家兄弟，隻不過氣氛悲傷了許多，畢竟賀酒已然不在了。
當日夜，兩家人相聚一堂，聊著當年往事，互談這二十年雙方的種種，度過了他們這些人歸鄉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