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共生星亮
傍晚，幻歌獨自坐在帳外，遙望著遠處的大漠。大漠的殘陽最美也最蒼涼，像一個遲暮的老人，蹣跚著走向遠方。
任千帆過來，坐在他身旁，“少年時，總聽皇上提起你，說你做了他一年的伴讀，卻是他記憶最深也最快樂的一年。我很早就到了邊關，幾個皇子中，就跟皇上關係最好，時常通信。那時就想見見你，他說你灑脫，又說你洞察世事。你也知道皇上從小學問好，我還奇怪他怎麽用洞察世事這個詞，也沒太在意，不過後來他登基，知道你幫他不少，便也能想通了。”
幻歌看著扒拉一大通都沒說到重點的任千帆，“王爺，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
“不，我不會問。我和皇上都不會問你。我隻要知道你一心護著皇上，護著大冥就好。”
幻歌點頭，輕笑，“你和皇上有些地方還是蠻像的，他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任千帆點頭，他當然能猜到幻歌的身份，大冥自古崇尚修仙，仙山門派舉不勝舉。幻歌如此神秘又時常獨自出遊，也許便是那修真之人，來紅塵渡劫。當然，這猜測還是皇上提出來的，說若有一日後繼有人，他又實在不想做皇帝了，便隨幻歌去修仙。那時他還覺得皇帝在說笑話，直到今天他才能肯定，那大概是真的。因為他看到的蔣青是真的，他差點就扶了他一把，若不是幻歌拉了他。但他真的能扶到什麽麽？可蔣青還說話來著，大家都聽到了。
“我隻想問一個問題，什麽是殘影？最開始出現的那個蔣青……”到底是什麽？
“殘影就好像人在危急關頭靈魂出竅一樣，應該是太過著急，靈魂離開了身體，繼續他未完成的事，又因為心願太大，以致靈魂凝成了實體。當然，能出現殘影還必須有一個必要的條件。”幻歌托著下巴，看著夕陽落下。
“什麽？”
“這是一種術法。”
幻歌不再多言，任千帆也不再問。任千帆猜這是幻歌修仙的術法，所以不好再問。幻歌則是看著漸漸變暗的天空，若有所思。等寒野和唐少淩出來，看到的就是兩個人沉思的畫麵。
“你們倆發什麽呆？”唐少淩不解，怎麽他們還能發呆到一塊去？
“大概在想是走還是留吧。”寒野白了他一眼，所以說，趕緊治好蔣青才是關鍵。
唐少淩無語，抬頭望天，“月亮快出來了，已經有星星……”
“怎麽回事？”幻歌看著天邊的星星，突然站了起來，一臉震驚。
“什麽？”任千帆剛才其實在休息，此時被幻歌嚇一大跳。
“那位道長……”
“道長？你道友？”任千帆隨口接過。
幻歌無奈，“我沒有道友，我又不是修道之人。我是說宮裏那位，他的星辰居然變暗了，但他旁邊那顆共生星卻亮了。”
“什麽變暗什麽共生……”任千帆腦子有點暈，“到底什麽意思啊？”
“難怪要讓蔣青過來，那位道長應該出意外了。”
“那不正好，反正我們都看他不慣。”任千帆也不喜歡燕道長，更想不通先皇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要封他做國師。要說大冥仙山眾多，得道者更甚，哪一個都是上好的國師人選，為什麽偏選這位看著心機就無比深沉的燕道長？說什麽去閉關修煉了沒接到聖旨，那先皇都駕崩幾年了為什麽現在又出來了？反正他哪裏都不對勁，出事了更好。
“就因為他有問題，所以最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皇城，肯定有什麽目的。他也許是生病了，偏偏共生星卻亮了，讓他的力量更強大了，我們要多加提防。不知他還在不在宮裏，如果不在……”就糟糕了。
“這麽巧，我們就要到天幕山了，他卻突然有了異動，莫非跟天幕山有關？”
“那就麻煩了，他應該會找借口出宮，不知現在在哪裏。”
“你算不到嗎？”任千帆問。
“我為什麽，算得到？占星隻能看吉凶，看不到在哪裏。如果想算方位，需要更多的信息，可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我還以為……”修仙者不是無所不能的？大概還沒修煉到那個層次，任千帆想。
幻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剛剛他們是不是有什麽沒聊到的？總覺得這位王爺誤會了什麽？為什麽看自己的目光那麽奇怪，就好像在看什麽神聖的東西？他以前不這樣啊。
“那現在怎麽辦？”任千帆問。
“呃……蔣青帶來的消息應該與這位道長有關，他也一定知道他還在不在皇宮，不如等他醒了我們再問問，然後留些人照顧他，等他傷好送他回宮。”
“也好。”任千帆點頭，看身後的副將，“就這麽辦。”
副將奇怪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這是吃錯藥了？以前他總是自己拿主意，什麽時候問過外人的意見？這次怎麽這麽聽幻歌的話？
眾人欣賞了一會兒夜景，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幻歌想了想，叫住任千帆，“王爺，有些事想跟你說。”
“您說。”任千帆笑容滿麵。
“你一定猜測過我的身份，甚至猜過我是修仙者，但其實不是，隻是有點點關聯。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有本事，許多事，還是按你的判斷來。我真的隻是個普通人。”幻歌提醒。
任千帆愣了愣，恍然。幻歌這是想低調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小心翼翼的，於是點頭，“自然，我懂。”說著轉身離去。
幻歌看著他的背影歎氣，他這是懂什麽？他真的懂了？
幾日後，蔣青終於醒來，說了宮中發生的事，又說了皇帝交待的話，了無牽掛地再次暈了過去。幻歌皺眉良久，無奈歎息，終於還是到這一步了啊，那位道人出宮便能與自己的共生輔星會合，簡直相得益彰。他們怕是衝著天幕山來了。
任千帆留下五百兵馬照顧蔣青，拉起隊伍繼續趕路，對方既然衝著他們來，他自然得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