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重逢瘋子K

許鳶至今也不懂為何這座城市除了這個攻擊她的僵屍,就沒有別的活物了。可是出城的景色她也見過了,同樣沒有活物。

那僵屍跟著她走了兩步,突然朝左轉。他發現許鳶沒有跟過來,疑惑地停下步子。許鳶一個機靈,難不成其實他想去的是那個地方。

許鳶方才自戀地認為他是想跟著自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與他並行。穿過一條不寬不窄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方才那是不夜城的一麵,他要去的是另一麵。似乎如今城裏在辦什麽喜事。許鳶走著走著,看見一條紅色的毯子。毯子沿著甬道一直延展至遠方。

“哇。”許鳶極目而視,內城真真車水馬龍,僵屍橫行。他們沒有腳,拖著髒兮兮的白色袍子在空中飄來飄去,身上的味道一樣臭不可聞。

也因為這樣的味道,許鳶得以成功混入內部。沒有什麽僵屍對她的出現表示異議。許鳶規規矩矩混在他們中間,四處打量。

但凡有一個人雙腳著地,她都會毫不客氣地盯著他。然而走了十幾分鍾,連顧川的頭發絲都沒有看見。

她沿著紅色的地毯一步步行去,又看到一條拱橋。拱橋上飄著許多麵目茫然的僵屍。但最讓許鳶覺得唏噓的是,橋上還有一頂花轎。

花轎落在地上,沒有抬轎子的人。轎簾放下,安靜普通一尊雕塑。有許多僵屍飄在它周圍,有的撫摸著轎身,有的查看轎頂。

那靜謐地垂下的轎簾如同什麽幽密的**,讓人很想一窺究竟。許鳶這麽想著,便這麽走過去了。

她緊張地撩起簾子,一陣香味飄來,許鳶瞪大眼,可惜什麽也沒有。失望地放下簾子,許鳶直起腰。這頂轎子究竟是誰的?為什麽會停在這裏?

許鳶現在有兩個猜測。一是這頂轎子是顧川為自己準備的,二是那玩家十三金為陳羽準備的。隻是為什麽明明應該避開不夜城僵屍的轎子會來到這裏,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

她不懂如何與這群僵屍交流,隻能一個人在橋上傷神。估摸著這個城市四麵都有橋,這條河流是環城流的。她低頭看了眼那黑不隆咚的河水,莫名有些害怕。

如果這個娶親的主人公是顧川,他會不會掉進那河裏了?這麽臭的河水,嗆一口都得惡心死。

許鳶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和那河水也差不多了。如果等不到他,下去找他也無妨嗎?

她正糾結地想著,有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竟然從那惡心的水裏浮了起來。他身形高大,目測有一米八。隻是頭發半長不長,不是顧川幹練清爽的短發。

許鳶呆呆看著他,總覺得麵熟。可一時想不起來,畢竟他被河水泡得都黑了。

那黑黑的男人爬上骷髏遍布的河岸,狂吐了幾口黑水。然後擦了一把自己的臉。等他擦得大概能看見白皮膚的時候,許鳶總算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了。

瘋子K……一個她做夢也沒想到的人,竟然出現在這裏。

又擦了擦臉,咳出最後的髒水,他起身一步步朝橋上走來。那群僵屍沒有因為他的異樣而群起攻之,料想是他也泡了一身臭水的緣故。

上次結束任務的時候,顧川騙他可以隨他們一起出來,但顯然他們沒有。這回……到底是見他好呢還是不見好呢?那麽多個區域怎麽偏偏碰上他了?

許鳶猶豫著背過身,遮住半邊臉。轉念又想,偌大的城裏也就這一張熟臉孔,如果放棄見他,她豈不是孤軍奮戰?

然而他是敵是友都不分明……

許鳶還在猶豫,有人拍了拍她肩膀。許鳶一個機靈轉過身,看見瘋子K放大的臉。黑不隆咚,髒兮兮的。隻是那一雙眼睛還亮著。

他發現是許鳶,一口被汙水染過的黑牙露了出來:“原來是你。”

河水的臭味飄進許鳶的鼻子,許鳶眉頭擰了一擰:“你怎麽在這裏?”

四目相對,火花閃電百般滋味難言。過了會,許鳶又道:“你想怎樣?”

她做戒備的姿勢。瘋子K眼珠兒滴溜溜轉,最後大喇喇背靠拱橋的白玉欄杆:“咳,我還以為那個姓顧的騙了我呢,外麵就這副德行。我找不到你們,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

他這麽說,意思是他真的出了天堂瘋人院,跑到這個鬼地方了?那他……

“你怎麽在這裏?有沒有看見顧川?”許鳶的口吻仍舊冷冷的。她並非將他當成純粹的朋友,當初為了任務示好,他沒有領情。說到底是顧川幫忙說服的。

“你說你和那姓顧的失散了?我奇怪為什麽你們和這群怪物長得不一樣?”瘋子K撓撓腦袋,默了會,“我之前不在這個鬼地方,莫名其妙進來了。”

“這裏有任務讓我做,我閑著沒事就做了。對了,我在這裏叫做十三金。”

十三金?!原來他就是那玩家……許鳶瞪大眼,拍拍他的肩膀捏捏他的臉:“玩家?”

許鳶這種捏玩具的心態讓瘋子K頗為不習慣,但是他沒有阻止,隻是看著她。“你這小妮子……”他用手捏著下巴,目光變得玩味,“你知道我在這裏的任務是什麽嗎?”

“我正好缺個新娘,反正花轎都備好了,誰知道中途給我撂下去。”

他撩起簾子,發現有一條紅繩,上麵係著一朵大紅花。把繩子隨意綁在許鳶脖子那兒,作勢就要把她往轎子裏塞。

許鳶鬱悶道:“幹什麽呢?”

“做我的新娘子。我這新郎官剛做一半被這群怪物截胡了,還沒過夠癮。”

“什麽鬼邏輯。”許鳶不由分說把花給扔了,站起身,“我沒功夫當什麽新娘子。我想問你,你有沒有看見顧川,你原來的新娘子去哪裏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見她不願意,瘋子K交臂又靠到了欄杆上。“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剛見到那婆娘,穿一身紅紅的婚服,蓋著蓋頭。我用轎子把她運到城外,就出現了一群怪物。

“那婆娘大概是嚇怕了,我還沒動呢,她先跳下橋。我不能讓她掉下去不是,就抓住她的手,結果把自己也摔下去了。

“我找了一段時間,沒有看見,就自己爬上來,然後就看見你了。”

意思是他從城外被推搡到城裏,那陳羽怕死就跳河了。而瘋子K為了救她自己也不幸掉下去。現在他也不知道陳羽去了哪裏。

“那你應該著急任務沒有完成,去找你的新娘子。而不是在這裏打我的主意。”

瘋子K搖搖頭:“此言差矣。任務什麽的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沒發現嗎?我這衣服,這城池,這亭台樓閣,這拱橋,這浮雕,還有這些怪物,都是藝術啊!”

噗……什麽藝術?許鳶一口氣沒緩上來,他什麽意思?

瘋子K的語氣格外興奮,一副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樣子:“我決定待在這裏了,在這裏汲取靈感,不斷創作。”

納尼?這裏臭得讓人反胃,他還要留下來,是不是秀逗了?但是瘋子K瘋子K,他的邏輯一向讓人無法理解。許鳶搖搖頭:“你想留在這裏我不反對,但是先把你的原配新娘子找到再說吧。”

“要什麽原配?”瘋子K突然挑起她的下巴,一雙眼睛桃花泛濫,“我覺得你這副模樣剛剛好。我那原配一點藝術感都沒有,還是你這個比例不協調但是很自然的好。我決定不要她了,換你做我的新娘子。”

他非常得意的樣子:“你別以為我對你動心。但是生而為人在於不斷嚐試。我現在想體驗做新郎官的感覺,以作為我創作藝術的靈感來源。”

此人的確有病。許鳶扶額,估摸著當初遊戲給他的設定就是一個將藝術視為一切的瘋子,那個設定已經融進他的骨血,改不了了。

“你不覺得我很臭嗎?”憋了半天,許鳶憋出一句。

“這不就是現實?哪有人一直很香的。我記得當初佛祖座下有一個阿難的弟子,被一個女人纏上了。佛祖和那個女人……”

“得得得。”許鳶並不想聽他長篇大論。這個故事她是知道的,左不過說漂亮的眼睛有眼屎……總而言之,她對這種破壞美感的人表示無奈。

“你不去找人,我自己去了。我這次可不是來陪你玩的。”許鳶拔腿就走。瘋子K突然拉過她的胳膊,讓她旋轉著落到他臂彎裏。他俯身看她:“這種經曆,我瘋子K怎麽會錯過?來都來了,跳支舞吧我的新娘子。”

瘋子。許鳶懊惱地罵了聲,一把推開他。她抖落抖落他身上的汙泥,雖然這樣做並沒有什麽意義,然而她覺得這個男人很髒,不想被他碰。

兩人僵持時,城門那邊突然傳來了吹打聲。絲竹管弦,熱熱鬧鬧。

“誰家又娶新娘子?”許鳶奇怪地望去,赫然發現那高頭大馬上坐著的新郎官。不是顧川又是誰?他被一群僵屍簇擁著,麵無表情地騎馬行來。

這又唱的哪一出?許鳶頭一時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