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脫離危險
許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四周一片漆黑,她漂在這一團黑暗裏,浮浮沉沉,始終靠不了岸。迷迷糊糊間,有人喚她的名字。
“許鳶,許鳶。”聲音清朗,甚是好聽。有冰涼的溫潤的東西貼近她的臉,如炎炎夏日裏一股清泉,在臉上緩緩流動。許鳶無意識呻吟了一下,又聽那聲音道:“許鳶,許鳶。”
許鳶睫毛輕輕顫了顫,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躺在顧川大腿上。他看著她,手蓋在她的額頭,一雙眼睛亮亮的,看著她。
許鳶的臉瞬間紅了,想要爬起來,可是頭暈暈乎乎,便是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別動,你發燒了。”顧川把她按回去。
“發燒?”許鳶臉更紅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燒?我們現在在哪裏?我們是不是已經退出遊戲了?”
“沒有,我們回到了公路上,先前進入遊戲的地方。”顧川環顧四周,“但是很奇怪,那些喪屍不見了。我本來也以為我們會退出遊戲,可是沒有。”
竟然這麽有意思,回到了原點,威脅卻不見了。“你是在等我嗎?”許鳶突然想起,不知道顧川醒了多久,她枕著他又睡了多久。
“嗯,”顧川換了另一半被夜風吹涼的手,繼續蓋在她額頭上,“我看見那些東西沒有追來,就像等你醒來去找一找,但沒想到你病了。”
這病來得真不是時候。許鳶覺得不能拖累他,強撐著要起來,無奈暈沉沉的,躺著舒服就沒有起來的力氣。也隻有躺著,才能緩解自己的不適感。許鳶自詡不是一個嬌弱的人,平日裏天天熬夜,沒有猝死是上天垂憐,不承想進一個遊戲吹了一下冷風竟然就發燒了。要知道現在還在做任務。
“不行。”她喃喃著,非要再試一次,終於撐起半個身子。顧川的手一直放在離她身子不遠的地方,生怕她突然掉下來。“你別看我現在無法動作,其實我壯著呢。”她咬牙切齒,好像要擰誰似的,”我這一點小病算什麽,我這就……”可話沒說完,整個人就摔在了顧川的臂彎裏。
重重的一擊,顧川蹙了蹙眉頭。
許鳶一愣,壓在顧川的懷裏,看著夜色下的地麵。她的眼睛微微瞪大,睫羽輕輕顫抖。顧川抱著她,也沒有說話。這一路竟然也抱了她許多次,他從沒有對別的女人這樣。
“那、那個……”頓了頓,許鳶決定把自己從這樣的尷尬境地解救出來,“我這就找個地方,靠一靠就好了。”
她想要起來,突然被顧川箍住。他的力道很大,抱著她讓她動彈不得。“就這樣吧,”顧川的聲音低沉,似在歎息一樣動人,“這樣就可以。”末了,突然又輕輕問她:“你不想這樣嗎?”
許鳶心裏微微一動,良久,軟軟應了一聲:“想。”
顧川笑了,淡淡如羽毛一樣,落在人心上。“我是個男人,無論怎樣也不會因為顧忌禮儀讓你不舒服。你就枕著我,等好一點了再下山,可以嗎?”
不知怎麽,許鳶心裏失落了許多。但是既然他這麽問了,她還能說什麽。顧川好生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恢複了許鳶醒來的樣子。許鳶仰頭看著天幕,遠處已經吐露一絲魚肚白,柔柔的晨光落下,落到她的麵上。許鳶眨了眨眼,便見一輪紅日慢慢從山間升起。
她一介宅女,何時見過朝陽,這一次竟然在遊戲裏看見了,心情一時微妙。顧川也看著那太陽,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川,你有沒有看過日出?”
顧川聞言,愣了愣,旋即淡淡笑了:“沒有。以前對這個並不是很在意。”
“我也是。我每天都窩在家裏,別說日出,連景色都是從圖片遊戲和書裏看的。現在終於覺得自己宅得過分了。”她頗為感慨,就在顧川想要附和時,話鋒突然一轉,“但是想到自己為了看一個日出,累了一晚上,還發燒了,我又覺得還是宅在家裏好。”
“……”顧川嘴角抽了抽,不說話。過了一會,太陽終於升起,金燦燦的光芒照亮大地,連帶著溫度也升高了。許鳶仍覺得昏昏沉沉,加上徹夜未睡,很快就困得睜不開眼。
朦朧間,顧川附在她耳邊低語:“我們搭便車去市裏吧。報警,然後送你去醫院。”
許鳶困極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嗯。”她動了動唇,往他懷裏縮了縮。當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總是尋找溫暖的地方靠。她的本能動作落在顧川眼底,像貓一樣可愛。柔軟嬌小的身體,幾縷小卷毛貼在側臉上,吧咂的粉嫩的唇,小巧的鼻子,翹翹的睫毛。他的手忍不住碰了碰她的皮膚。
滑滑的,嫩嫩的,肉肉的,舒服得緊。
顧川的指尖頓了頓,又怔忡著收手。等了一會,許鳶依然沒有醒來,他歎了口氣。
早上的盤山公路遠沒有晚上可怕,但是很奇怪,那群喪屍全部不見了,隻留下了燒焦的車子和一些器物的殘灰。顧川抱著許鳶站起來,往事發地點走。他並不是想找到什麽,隻是一樣能夠等到車輛。現場的痕跡得保護起來,否則線索都被自己弄沒了。
他打電話報警,又叫了救護車,估摸著現在自己隻能在路邊狼狽地等待。
許鳶再一次睜眼,天色已然大暗。她動了動,發現手上插著輸液的針頭,連著一瓶藥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處理過。顧川並不在身邊。
她著急著找他,想這麽下床卻覺得天旋地轉,那股子暈沉勁還沒有過。雖然沒見到他,但是已經估摸出發生了什麽。顧川把救護車叫來,現在他們應該是在市裏麵,而不是那條盤山公路上。
人雖然安全了,許鳶卻一肚子的疑問。比如那些喪屍去了哪裏,警察有沒有找到蛛絲馬跡,顧川現在怎麽了。
許鳶不想自己再當什麽溫室的花朵,穩了穩狀態,立刻下床穿鞋子,一手拿著掛吊瓶的竿子一手拽著個被單披在自己身上,躡手躡腳地去櫃台。
大晚上沒幾個人值班,有的也偷偷用電腦看視頻。許鳶咳了咳,那個小護士才反應過來。許鳶想問問顧川在哪裏,但是護士隻搖頭說不知道。若是有就診卡,她能馬上查出來。如果沒有就診卡,她也無能為力。
許鳶暗暗著急,冷不防那邊也來了一個人。沒有披床單也不拎吊瓶,但是身上到處都是包紮的繃帶。顧川看見她,愣了愣。其實不用說話,看他這個架勢也是要來找自己。
許鳶沒想到原來他傷得這麽重。自己真的是太不稱職了,才吹了一點風就發燒。要知道原來他背部都開花了,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許鳶眼尖,看見他手上粘著兩個貼針頭的貼貼。
“你怎麽來了,哪有病人隨便拔針頭,你還嫌棄自己的命長?”許鳶皺眉,走過去,按著他的肩膀希望他轉身回房。顧川哭笑不得:“我這點小傷不礙事,你發燒怎麽出來了,我正打算去找你。”
好在他們醒來的時間差不多,否則真不知道怎麽找到對方。許鳶隻管把他往病房裏推:“少廢話,你給我回去。”顧川本來不肯走,無奈許鳶堅持,隻能由她去了。
許鳶非要把他塞進床裏,替他蓋好被子。顧川正想說話,許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首先你給我乖乖地坐好,然後我去叫護士重新給你輸液,最後你才能跟我說話。”她十足兒老媽子一樣的口吻,顧川本來想笑,但看了看她,突然又不笑了。他隻是靜靜看著她,目光一瞬不瞬。許鳶被他看得發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顧川笑著搖搖頭:“你很會照顧人。”
哪能啊,許鳶這可不敢恭維。“我其實不會做飯也不做家務,平時都是我弟弟陶海逸管我,生病了我也不懂照顧他,醫生說什麽我就照著吩咐……”許鳶越說臉越紅,想想不對,這時候她應該裝範,在他麵前展示自己賢妻良母的一麵。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其實不是,說起來照顧人我也是會的,比如說平日裏陶海逸不在家,我――”
“好了。”顧川突然笑著打斷她,“我知道了。”
她所有自賣自誇的話被他輕飄飄堵回喉嚨裏,許鳶膈應了一下,悶悶不樂地耷拉腦袋:“哦。”她起身去叫護士,顧川仍舊望著她,偷偷打量她的背影。
的確一堆毛病……但是很可愛。
幾分鍾後,顧川就被護士罵了一通,換了一瓶藥和針頭,這會子他老實了,坐在**等許鳶開口。許鳶看著他突然老實的眼神,狐疑的眼珠兒滴溜溜轉,最後道:“現在那些喪屍怎麽辦?警察那邊有消息了嗎?”
顧川搖搖頭:“本來是該叫我去筆錄的,但是因為我突然昏倒,隻能先送醫院來了。可能明早他們會過來把我們叫走,隻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那些喪屍。”
“那就奇怪了,”許鳶撅起嘴巴,“好端端的喪屍會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