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百年陰靈怨氣大，淵噬重錘初顯威
“你很厲害。”白發女子神色鄭重，輕輕飄向張也，最後在他身前三尺處立定。
張也看著白發女子的動作，眉頭不禁一挑，卻神色淡然道：“前輩過獎。”
“我是認真的。”白發女子道：“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見到我真身的人！在整個長生界，哪怕是入道境的強者，也未必能夠輕鬆打破我所布下的幻境。”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白發女子臉上有著一股自信與驕傲，但旋即她卻目光灼灼地盯著張也，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感歎道：“你真的很厲害！”
或許張也以前極少被人誇獎，聽聞白發女子的話，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微一紅。他矜持一笑，轉而讚歎道：“我也沒有想到，鼎鼎有名的齊家老祖，原來竟是個絕色美人。”
這並不是張也有意恭維或是說得誇張，眼前的白發女子，比之唐三七、應雪婷這樣的絕色女子都要美上一分，甚至其美豔程度已經快要接近李妍真了。
李妍真的姿色在張也遇到過的所有美女中當屬第一！而眼前的白發女子隻是稍遜一籌罷了，甚至有了白發的加持，在“豔而不俗”這一點上她甚至更勝一籌。
隻可惜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是個陰靈。
張也不禁在心底感到萬分可惜。倒不是他見色起意或是有什麽非分之想，隻是單純作為一個人，對美好的事物有著本能的喜歡和欣賞。
聽聞張也的讚歎，白發女子先是一愣，旋即嫣然一笑，道：“妹妹既然覺得姐姐容貌美麗，那不妨留下來陪著姐姐可好？”
對方話音剛落，張也便覺得腦袋一陣昏沉，下意識就想要答應下來，但是手中的“淵噬重錘”卻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銀光。
張也的神誌瞬間清明起來，他警惕地退後了半步，將手中的“淵噬重錘”橫在身前，道：“前輩，我既然能夠破了您布下的幻境，這種影響他人心智的小手段就不要拿出來秀了吧？有點丟人……”
原本白發女子看到張也將“淵噬重錘”橫在身前的動作時，秀眉下意識挑了起來，畢竟那碩大的銀色葉錘拿在一個嬌滴滴的妹紙手中是在有些紮眼。但聽到張也的話之後，白發女子一張蒼白的俏臉上頓時掛滿寒霜。
“你這後輩，好大的膽子！”
白發女子厲喝一聲，左手成爪猛地抓向了張也。
張也撇了撇嘴，手腕輕輕一抖，將橫在身前的“淵噬重錘”猛然揮出。
白發女子嘴角掀起了一個不屑的弧度，剛想說什麽，身體就被大得誇張的銀色葉錘擊中了。
“嘭——”
白發女子的身體被砸飛了好遠，然後重重落到了地底下——沒錯，白發女子的身體就像是幻影一般直接穿過了土地，消失在地麵以下！
果然是陰靈！
雖然拾月說過，鬼物與陰靈不是同一種東西，但現在看來，顯然它們都是一種唯心的存在，甚至沒有實體！
張也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解決這種存在。但轉念一想，不過陰靈是什麽玩意兒，不也被自己的“淵噬重錘”砸飛了嗎？想到這裏，張也便有些得意地伸出左手，輕輕撫摸著造型誇張的錘頭，絲毫不畏懼錘葉鋒利的邊緣與突起的尖刺。
一股血脈相連的親切感讓張也心神大定，心中僅有的一絲擔憂瞬間消失不見。
兩個呼吸後，院落裏突然陰氣大盛，白發女子陰沉著臉從地下慢慢升了起來。看她的氣勢確實很足，但是她出現的位置卻距離張也足有一丈！而且從她出現之後，目光便一直盯著張也手中的“淵噬重錘”，可見她對這柄可以傷人靈魂的武器充滿了忌憚。
“沒想到……你竟然有專門針對神魂的武器，倒是我小看你了。”白發女子冷聲道：“想來你就是許家專門請回來對付我的吧？你的確有點本事，可惜……到此為止了。”
“前輩……話不要說的那麽滿。”張也咧嘴一笑，握緊了“淵噬重錘”。
白發女子的神色微微一動，繼而冷笑道：“你可知我為何會在此？”
“聽說許家當年請回來了一位高人，將前輩你封印在此。”張也道。
“不錯！”白發女子絲毫不惱，而是繼續說道：“那牛鼻子道士是個四品修者，氣勢很足，可實力很是一般。隻不過他有奇遇，機緣得到了一個可以封印神魂的寶物，這才將我困在這裏。可惜的是，為了困住我，那位‘高人’最後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說到這裏，白發女子頓了頓，然後陰惻惻地笑道：“你可知我為何會說這些？”
張也不禁撇了撇嘴，道：“我猜前輩接下來會說——‘那個牛鼻子道士修為比你更高，更甚身負寶物，如此這般丟了性命也沒有辦法將我殺死，你一個小小的五品修者有什麽能耐？’——沒錯吧？”
白發女子神色一怔，旋即哈哈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你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
“前輩，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哦？你欲如何？”白發女子不禁好奇地看著張也。
“正如前輩所猜測的，”張也嘿嘿笑道：“我呢，的確是許家專門請來對付前輩你的。但實際上，我與前輩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對吧？”
白發女子雙眼微眯，開口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俗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今日，我將前輩從這小院子的封印中釋放出來，而前輩你則須對天起誓：永遠離開此處、離開許家，今後更不得對許家人出手。這樣一來，前輩可得自由之身，以後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而我則算是完成了許家的委托。此乃一箭雙雕、合作共贏之法也！於我、於前輩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不知前輩你意下如何啊？”
張也說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白發少女，等待對方做出回應。
不怕你不答應！想想吧，一個女人被困在同一個地方近百年，那是何等折磨、何等孤寂？如今好不容易有離開的希望，那還不抓緊把握住？就算對方知道我是在騙她，但她寧願被騙也會一試！因為她自認為我沒有什麽手段可以殺死她，而離開此處的機會隻此一個！
這就是赤果果的陽謀。
“不錯，此計甚妙。”白發女子點了點頭，繼而嫣然一笑，道：“但我有個疑問。”
“前輩請講。”
“我如何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辦法助我脫困？”白發少女問道。
“我以為前輩要問我為何助你脫困呢……就這事兒啊？”張也不禁撇了撇嘴，道：“但凡封印之法，無非借助天時、地利、人和。前輩是陰靈，故而要封印住你，須以陽克陰。這天時，自然就是極陽之時。地利不用說，便是此處了。至於人和，便是陽氣充足之人。而助前輩脫身，自然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天時，便須以深夜子時為佳。地利無可更改，依舊是此處，但我們可以借助地陰之力。至於人和，自然就是陰氣極重的女子為佳。”
說到這裏，張也自信一笑，道：“如此，天時地利人和俱在，何愁不成？隻需前輩能將封印之法展示一二，晚輩自然就有把握助你脫困。”
張也心中卻在暗暗偷笑：小樣！小爺當年看過的玄幻小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論這胡謅的水平，在這長生界小爺不虛任何人好嘛！
聽到這裏，白發女子顯然有些意動，神色間的戒備降低了不少，甚至籠罩在小院裏的陰氣都消散了不少。
“你有幾成把握？”
“若說十成把握，那是自欺欺人，想來前輩也決計不信的。但七八成把握我還是有的。”張也說大話完全不打草稿，甚至還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道：“前輩恐怕不知吧，晚輩乃是‘雲霞宗’弟子！”
白發少女一聽，果然麵色一變。
“你真是‘雲霞宗’弟子？你師父是誰？”
“家師江月仙子！”
“入道境強者！”白發少女驀然一驚，繼而沉吟了一番，道：“要我信你也不難，你且把那錘子收了。”
張也故意擺了個苦瓜臉出來，道：“前輩有所不知，此乃我‘雲霞宗’至寶‘鎮魂錘’，有壓製神魂之功效。此錘雖然強大，但動用一次不易，需消耗晚輩近一半的真氣……況且破除前輩的封印也有可能用到它……”
“你多慮了。”白發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繼而道：“我是被一道陣法困在此處的。除非你能夠找到破陣之法，否則別說什麽‘鎮魂錘’，就是你師父江月仙子親自來了，恐怕也隻能幹瞪眼。”
“我師父對於神魂一道頗為精通。”張也不禁開口道。
做戲做全套嘛！
徒弟都表示能夠破陣了，師父來了再不行，那可不是要啪啪打臉了？
果然，聽聞此言後，白發少女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但他卻還是開口道：“你這錘子會壓製我的神魂之力，到時候別說解除封印，恐怕你連封印都見不到。”
“這……好吧！”
張也不禁咬牙點了點頭，然後嘴上低聲念誦起白發少女聽不懂的口訣——
“啊我餓，一屋魚，啵婆摸佛，得特呢樂……”
背誦完韻母聲母表之後，張也又裝模作樣地擺了幾個動作，雙手有些笨拙地結了幾個手印，最後在一道流光中，“淵噬重錘”失去了蹤影。
一頓騷操作看得白發少女目瞪口呆。
收好錘子之後，張也麵色驀然一白，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前輩……現在可以讓晚輩看看你的封印了吧？”張也“虛弱”地說道。
看到張也現在這副模樣，白發女子臉上突然多了一絲詭異的笑意，繼而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封印？”
白發少女突然大笑起來，看向張也的目光變得極為危險。
“可以啊！現在我就讓你看看‘封印’！”
隨著白發少女話音一落，一道強大的氣息驟然席卷整個院落，張也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被吹飛了起來，繼而重重摔倒在地！
“噗……”
張也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看向白發少女的目光充滿了驚訝與不解。
“你……沒有被封印？！”
“不，我的確被封印了。”白發少女輕笑著，身體緩緩飄向了張也，神色間滿是倨傲。“隻不過……這麽久的時間，足以讓任何封印變得脆弱不堪！更不用說，我已經在暗中將封印的力量同化了！”
“這……怎麽可能？！”張也大惑不解。
這次他不是裝的，是真的很疑惑。
“哈哈哈！”白發少女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我是誰？我是二品巔峰修者齊傲雪！我用了四十年時間，從不入品一直修煉至二品巔峰……整個南郡都找不出像我這般驚才絕豔的修者！小小的三品‘困靈陣’就想困住我齊傲雪？做夢！”
張也聽完，心中大受觸動。
原來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眼前的白發女子不但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更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是啊，一個能夠帶領家族一路站到南郡頂點的女人，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然而，張也卻默默歎了口氣。
“你歎氣做什麽？莫非是想我饒你一命？”白發女子齊傲雪居高臨下看著張也，神色倨傲。
“我歎氣是覺得可惜。”張也淡然道。
“可惜什麽？”齊傲雪反問。
“可惜你我不同時！”
“可惜如你亦隕落！”
“可惜爾不過是陰靈！”
三句話驟然說出，齊傲雪的臉色黑如鍋底。
“你——找死！”
霎時間，陰氣大盛，無數黑霧翻湧著、扭曲著從齊傲雪的身上逸散出來。緊接著她的模樣也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像是被什麽鈍器割過一般，布滿了可怖的暗紅色裂痕；修長高挑的身軀像被驟然拔高了兩尺！手腳變得又細又長，就像是竹竿一般；原本披散在身後、柔順及腰的白色長發驟然變得毛糙彎曲起來；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那雙眼睛，眼白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烏黑如墨的眼瞳！
這才是陰靈真實的樣貌！
“嗬嗬哈哈哈……這種感覺……太美妙了！”已經完全化為陰靈怪物的齊傲雪肆意大笑，原本清新悅耳的嗓音變得渾濁沙啞，令人毛骨悚然！
“我活著的時候不過二品巔峰，但現在……我感覺已經是半步入道境！距離真正的入道境，也隻差臨門一腳……不，我感覺……哪怕是真正的入道強者，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陰靈得意地看著張也，殘忍地笑道：“而你，‘雲霞宗’的小輩，將是第一個見識到我真正實力的人！”
“現在的你的確很強。”張也不禁嗤笑一聲，笑道：“可惜你不過是一道怨氣所化的陰靈罷了！”
“哼！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你，沒想到你這小輩如此令人厭煩！”
陰靈緩緩逼近，強大的陰氣壓製著張也的身體，令他完全動彈不得。
“我很好奇……你一個五品巔峰的小輩，哪來這種自信與我鬥嘴？”陰靈邪笑道：“現在，你還敢說那些話嗎？”
“有何不敢？”張也冷哼一聲，笑道：“我說，你又不是真正的齊家老祖齊傲雪！你不過是她臨死前吐出的怨氣所幻化成的一隻陰靈罷了！”
“你——”
“我說的清不清楚、明不明白、真不真切、了不了然？”
“找死！！”
陰靈盛怒之下悍然出手，伴隨著一道無比可怕的陰氣勁風，雙爪直逼張也麵門！
這是張也第一次直麵這種級別高手的攻擊，他現在連動動手指頭都做不到！
這就是半步入道境強者的實力嗎？
果然可怕！
可惜，陰靈就是陰靈，遠比不過人聰明……
眼看陰靈雙爪已經距離自己麵門不過一尺，張也嘴角突然一彎，大喝道：“來——”
“嗡——”
耀眼的銀光閃過，張也瞬間感覺自己能動了！
“去——”
張也用盡力氣猛然揮出了手中的“淵噬重錘”！
“不可能！你怎麽——”
陰靈的聲音戛然而止。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碩大的“淵噬重錘”狠狠擊中了陰靈的右胸！繼而像是刀切黃油般從它身體中快速劃過……
強烈的勁風驟然消散，陰氣頓時消失。
陰靈驚愕的表情瞬間凝固，緊接著，她的身體就像被重物擊中的玻璃一般開裂、粉碎，繼而化為了飛灰……
最後她的眼神中仍舊帶著濃濃的不解，卻也隱含著一絲解脫。
張也看著陰靈消失的地方，撇了撇嘴道：“你想知道為什麽會被我一招幹掉麽？嗬嗬……你丫一個法師不用魔法，偏偏玩近戰……你不死誰死啊？”
不過……幸好你隻是一隻陰靈，幸好你最後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否則我怎麽下得去手！
突然，一道難以言喻的眩暈感瞬間襲來，張也眼前一黑，身體瞬間癱倒下去。
“這下……應該是徹底幹掉陰靈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張也瞬間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