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賭局
有那胡九言神光開路,之後的路自然太平無事。
行雲有些摸不著頭腦,那須臾叟平白無故的引胡九言出來打自己是為了什麽?
倘若,以他那性子,不是應該直接出來,趁你病要你命的嗎?如今這一遭,看起來倒像是故意討打,丟人現眼來了!
俗話說,人老精,鬼老靈,須臾叟又是洪荒裏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種,他有什麽歹毒心腸,行雲又怎能猜的到?
跟隨胡九言靈光指引,行雲終於見到,西郊這處堂口的老弟馬,隻是才一照麵,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那老弟馬竟然唱了起來:
“唉~~~嗨~~唉嗨~呦~”
隨後一個雄厚莊嚴的聲音半唱道:
“呔,
我是胡堂兵馬胡堂仙,
俗家喚我胡九言。
修行四百八十載,
家住西邊有仙山。
天家派我了塵凡,
修盡功德八百許,
而今僅差你一篇。
前因始末皆明了,
直等來到我堂前!”
這胡老爺子當真人如其名,不多不少,剛好九句話將自己介紹的明白清楚。
原來,這胡九言已經修煉到了陸地神仙的級別,其以功德正道,如今就差行雲這一件好事,就可了凡登仙,數載功德,往日追尋就在眼前,如何不急的!
隻是,這胡九言也忒急了些,不由行雲接話,繼續唱道:
金童與我有仙緣,
如今不待我直言,
當下不到迷開日,
隻看家中眼睜天,
要緊尚需東山裏,
冰洲琴裏覓機緣,
此行隻可四更去,
方保明朝五更還。”
行雲如此就有些急了,看這意思,恐怕是這胡九言不打算陪自己一起去會那英寧和須臾叟了?
“弟子家中堂營被仇家阻截,能否借調幾隻貴堂兵馬,好助我大堂人馬順利下山?”
隻見那老弟馬幽幽的歎了口氣,道:
“我家教主,已經帶著大堂兵馬,了凡登仙去了,從此,我家再無堂營了!”
此時,這說話的,已經換回老弟馬本身,行雲更加急切道:
“怎麽可能?不是說,還需要我這一件功德,才能圓滿嗎?”
那老弟馬,形神之中不免落寞,低聲道:
“當年,我受九先生指點,與教主結下仙緣,有幸跟隨教主修行。”
行雲隻盯著老弟馬,等他繼續道出實情。
“九先生也曾料到,日後定有仇家出麵,阻擋關府大堂人馬下山!”
“所以,確實如教主所說,他特意留出一件功德來,就是為了等到你來找他做過一場,再羽化飛升!”
聽到此處,行雲倒是猜出一些端倪,隻怕,這次變故,還與須臾叟脫不開關係。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教主見小弟馬在郊外就要被那鬼物吸幹了氣數,關府仙堂事關下一量劫,這堂單氣數是萬不可失的。”
行雲狠狠的接過話茬:
“所以,這最後一份功德,就先算在那群鬼物頭上了?”
那老弟馬繼續解釋道:
“教主已經盡可能的拖延了羽化的時間,誰知道,貴堂口的仇敵,找來了兩個洪荒異種來做關口,如今能保住貴府的封赦氣數,已屬萬幸!”
行雲似乎還不死心,追問道:
“那老仙家飛升之後,就不能在把他請下來,幫我解決難題嗎?”
老薩滿搖了搖頭,歎道:
“教主功德正道,已經位列天仙,又有昊天限製,自此分處兩個世界,想要再見,卻是難了!”
行雲遙望遠處的夜空,仿佛透過那深邃的黑暗,直接與凶手對視,喃喃道:
“好高明的手段,寧可強助胡九言登仙,也不要他幫我大堂營馬下山!”
原來那須臾叟先前那般不濟,竟都是裝出來的,他假意以鬼物騷擾行雲,激胡九言出手,促成了他的最後一分功德。
行雲心裏略微發毛,那凶手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竟然猖狂到了,隨意擺弄功德氣數的地步!
“那如今,可怎生是好,殺劫來臨,大堂營馬下不了山,我這個先行官,也就老將一個啊!”
老弟馬長舒口氣,盡顯風燭殘年之色道:
“教主臨走之前,不是透漏過嗎?在那東方的翠邙山裏,冰洲琴上,還有貴府堂營的一份機緣!”
話到此處,不得不佩服一番九先生的遠見卓識了,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除卻那幻境之中的金柯玉縷,以及這被強行羽化飛升的胡九言,冰洲琴上的這一處,已經是他留給行雲的第三處機緣了!
行雲暗自思量,冰洲琴位居“神封器樂榜”甲榜之列,比那英寧手中的琵琶排名要高。
最初那須臾叟要害自己就是冰洲琴臨危相助,他自己又有無畏神格和堂單氣數傍身,運氣應該不會太差。
說不定真的另有機緣也未可知,左右少遊已經挺在家中,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同她們鬥過一場的!
打定了注意,行雲就起身往那謫仙峰上去,過了石階,來到橋上,果然如他所料,那須臾叟正在橋中間等著自己。
“犧牲那麽多鬼子,就為了堵我一條路,可是值得?”
那須臾叟卻陰惻惻的笑道:
“嘿嘿,你以為,你還有路可走嗎?不如將那堂單氣數交出來,鬼老我讓你死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行雲的一陣笑聲打斷。
“哈哈哈哈!可悲啊,可悲!”
須臾叟早年間沒少吃九先生和關山嶽的苦頭,如今被他逮到了長相一模一樣的關行雲,心中自然是想好好羞辱一番,以泄私憤。
卻不想,這初出茅廬的一個小子,什麽都不懂,反對自己譏諷起來!
須臾叟惡狠狠的問道:
“臭小子,你笑什麽?”
行雲此時就是在賭,他在賭須臾叟對於關山嶽的恨,也在賭比起直接殺死自己,對方更想得到實力碾壓上的快感!
“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一個手指就能殺死我,未免勝之不武!”
關行雲表現的越是不卑不亢,寧折不屈,須臾叟看起來越是如鯁在喉,恨不得頃刻間放出鬼物將他咬死。
但事實就如行雲所說,須臾叟現在一個指頭就能將他抹殺,小命就這麽一次,這樣用掉了,心中又著實不甘!
“你!”
須臾叟竟有些掣肘起來,剛伸出去準備掐斷行雲脖子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道:
“那你想怎麽樣?”
行雲嘴角露出計謀得逞的微笑,道:
“不如,我們賭一回!”
須臾叟眼珠在框裏亂轉,思考行雲所有可能使出的花招,似乎不管如何,他與英寧聯手對付他,卻一定是萬無一失的,不如看看他有什麽目的!
“怎麽賭?”
“你讓我拿到冰琴,之後到山上,咱們真真正正的鬥過一場!”
須臾叟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話,他將伸出去的手收回,頗為自負笑道:
“哈哈哈!黃口小兒!你堂營未立,根基不穩,真以為冰洲琴,能夠幫你扭轉乾坤嗎!”
行雲卻不理會他的質問,繼續道:
“到時,我們也算公平鬥過,即便我死了,也甘心,而你,也算殺過一回關山嶽了!”
“臭小子!你敢!”
鬼叟聽聞關山嶽三個字,如觸逆鱗!從布袋之中放出十方鬼物,在夜空之中,仿若一隻魔爪,正要抓向行雲。
“怎麽樣?我雖然沒有那關山嶽的實力,但是你可敢跟我賭上一回?”
這一招激將法十分奏效,鬼叟不知道在心裏嘀咕了些什麽,攥了攥手裏掌門所賜那件事物,竟將氣勢全都收了,怪笑道:
“臭小子,你可別初生牛犢,不怕虎!倘若你輸了,鬼老我可是要好好的折磨你一番!”
行雲笑道:
“願賭服輸!”
其實那須臾叟何等的老辣狡猾,怎會看不出行雲的激將之法?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密林之中,再次傳出英寧的琵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