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妹兄之情

陸雨平極為善良,不曾對陸母的區別對待有所怨恨。

他沒有心存並蒂,還是源於小時候月兒被從木盆中救起的帶回的畫麵。

每每看到月兒,畫麵會不由自主浮現,曆曆在目。

初次見到月兒,是在六七年前的冬天,月兒身上裹著一段極其簡陋的補丁破布,上麵染了一片凝固的血液。

而月兒當時麵色慘白,一副受到驚恐的麵狀,她閃爍著失去焦距大眼睛,怔怔看著自己。

陸雨平年幼,看得心疼不已,出於善心泛濫,他主動向陸母提出負責她的生活起居,對她百般嗬護,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心怕摔。

多虧陸雨平感化,月兒才漸漸忘卻過去,得以健康成長。

隨著年紀上漲,陸母發現月兒根骨極佳,是個天生武學奇才,於是經常親力指導培養。

這個夢境世界,是世俗設定,沒有玄修一說,談論最多的就是江湖恩怨。

陸雨平一家四口生活在城中,是一戶家境算是普通的人家。

陸母在富甲一方的地主手下當打手,負責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陸父是貧苦人家的兒子,成年後就嫁與陸母為夫,時常會夜間紡織男紅補貼家用。

妻夫恩愛多年,隻生下陸雨平一子,而陸母又是觀念較重,喜女輕男的人,經常對這個親生兒子不待見,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月兒身上。

陸雨平接過一件皮襖披在身上,看著身前眼睛水靈的女孩,內心浮現一絲滿足。

女孩自進入柴房,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陸雨平的身上,見他還冷冽不止,她將男子抱在懷裏,用自己暖和的手心貼著陸雨平生有凍瘡的幹燥小手。

這方夢境自然是顧月嵐沿用外界的女尊設定,而且女子力量遠超男子。

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可能都比不上一個十歲女娃,更不用說鍛煉多年的女孩了。

對於月兒的舉動,陸雨平習以為常,隻覺得是妹妹對哥哥的關懷。

“哥,聽娘說要給你談一樁婚事。”

月兒沒有以往的活潑,表情黯然對著陸雨平說道。

陸雨平也顯然知道此事,嗯了一聲,沒有注意到黑暗下月兒在傷心。

兩人剛搭上一句話,氛圍又陷入沉默中。

月兒微微用力握著小手表達自己的不舍,陸雨平能敏銳發覺到,月兒的力氣變大幾分,緊緊箍著他。

“哥,幹脆你別嫁了,我舍不得你,以後我來養你好嗎?”

月兒不再保持沉默,在陸雨平耳際說道。

語氣有些緊張與顫抖。

陸雨平緩緩搖頭,掙開月兒懷抱,與她並排而坐,他指頭伸出點在月兒的光潔的額頭上,嗔怪道:“傻瓜,哥終是要嫁的,住在家中就會多一張嘴,娘她年紀大了,做事有些力不從心,你還沒有長大,我又作為家中長子,自然要主動為家裏分擔。”

月兒被陸雨平點了額頭,心裏更是埋下一顆情感種子,讓情竇初開的月兒忸怩起來。

但聽到男子的話,月兒麵色一變,浮現孩子的哭腔。

“不,月兒不要哥哥嫁人。

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月兒伸手,整個人將陸雨平壓倒在地麵上,梨花帶雨,豆大的熱淚,啪啪掉落在陸雨平的臉蛋上,引得他一陣發癢。

看著月兒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陸雨平心頭一軟,伸出手搭在月兒的腦勺處,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道:“好,哥不嫁了還不行。”

陸雨平安慰著月兒,心裏卻是泛著酸澀。

他看著有幾個破洞的房頂,注視寂滅的黑暗,頗為感概。

“爹近來身子羸弱,染上傷寒,看病需要一大筆錢。

哥這也是沒有辦法,對不住你了,哥就食言這一次。”

月兒經過一天的鍛煉,身體早已疲勞不堪,在陸雨平溫暖舒適的懷中,噙著淚水,昏昏入睡。

陸雨平也漸漸回過神來,用盡力氣起身,將月兒抱起,免得月兒在地上著了涼。

他推開吱呀的柴門,一道強勁的寒風灌入,吹的陸雨平一個顫栗。

他將懷中女孩的衣物嚴密遮掩一番,以自己的後背抵禦寒風侵襲,護住懷中女孩。

柴房離他原先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

陸雨平行至一半,身體有些吃不消,但停頓一會,他看到懷中女孩恬謐樣子,渾身充滿力量。

過了許久,陸雨平終於將月兒放在她的床榻上,給她嚴嚴實實蓋上一層厚厚的被子。

他做完後,仿佛消耗了一身力氣,依靠在床邊,有些痛苦的喘氣。

冷風進入肺部,陸雨平呼吸變得困難,他一頭靠搭在**,休息恢複著力氣。

他原來的房間,有柴火燒著,裏麵的溫度比柴房溫暖許多。

可他不能留在這裏過夜。

天一早,陸母就會來叫月兒起床習武鍛煉,屆時,要是自己出現在這,免不了一頓挨打。

月兒天賦極好,將來成就不限於此,陸母百般阻撓妹兄間的情感,是希望月兒沒有感情羈絆,將來闖出一番大事業。

可,隨著月兒長大,陸母發現她對陸雨平越來越依賴,開始訓斥沒有結果,反而引得變本加厲。

最後,陸母就與月兒約定,隻要將那些教授的招式按照規定時間做好做到位,就不會出言阻撓,若是沒有做到,就拿陸雨平懲罰是問。

前一陣子,月兒半夜三更找陸雨平聊天談心,導致一大早沒有精力,陸雨平原本還能與月兒共床睡的,卻因為此事被轟到柴房度夜。

月兒出於愧疚與心疼,就跑去送了一件皮襖,表達自己的歉意,並主動留下來陪男子共度一夜。

陸雨平自然是不舍得讓這麽小的女孩吃苦,就將女孩抱回房間裏。

他褪下皮襖,放在女孩床頭上。

這件是陸母在女孩九歲生日的時候,特意上山打獵製作的,陸雨平不能接受,明一早,女孩還要穿著它禦寒保暖。

陸雨平走出房門,便要本著柴房而去。

呼嘯的冷風鋪麵而來,讓陸雨平頭皮發麻,手指感覺要凍僵了,他一咬牙,衝了出去。

陸雨平一家,生活上雖是拮據,但在住處上,該花的還是花了。

家裏有兩間房間,一間柴房,一個小庭院,和一間簡陋的馬廄。

這些都是為月兒娶夫留下的房產,是陸母打拚數十年才購置的。

因為沒有錢幣,所以一直未能翻新。

連一些屋頂上破舊的瓦片都沒有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