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事

那是由四個木棍支撐起一塊板子。

看樣子,的確是匆忙製作,不太完善。

輕咳一聲,趙高比較喜歡獵奇,不由走上兩步,先坐了下去。

坐下之後,感受了下,不由眼前一亮。

“咦?很不錯,高矮正好,應該是可以解決腿麻的問題了啊!”

始皇帝看了一眼,倒也沒覺得這東西有太大用處,反而是對趙永說道:“此等事情,便交給匠人去做,不用你操心。”

“坐下來,爹還有事情要問你。”

對於始皇帝的態度,趙永倒也並不奇怪。

畢竟,這可是秦朝。

這個時代,對於匠人與技術的重視程度,絕非後世人那麽關注。

想要改變這一狀況,絕非朝夕之事。

見他坐定,始皇帝這才開口,說道:“永兒,此前你提及,若是始皇帝駕崩,我們起兵造反時成功,六國餘孽你又要如何處之?”

李斯乃大才之人,聽弦音知雅意,立刻就抓住了始皇帝問話的脈絡。

要知,六國雖被滅,但六國門閥勢力尤在,勢力盤根錯節,絕非一時可剿除幹淨的。

時日已久,終究還是大秦的心腹大患。

一言以概之,那就是不能一刀切,不能全都殺了。

全殺了,那麽六國原來的封地,一樣會有暴民作亂,烽煙必定再起。

那些頑固的六國君主既死,新立的人還算聽話,以他們治理地方倒也得心應手。

若是都殺了,牽扯過大。

微微皺眉,趙永知道,這是便宜老爹在考教自己了。

微微沉吟,趙永一笑,說道:“若是想要剪除六國舊門閥勢力,倒也並非難事。”

聽了此言,始皇帝不由眉頭一軒,目光灼熱了起來。

要知道,六國勢力的舊門閥之所以難纏,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勢力盤根錯節,影響力甚大。

正所謂,尾大難掉。

大秦的法令嚴苛,其實與這一點不無關係。

然而,秦立國不久,想要立刻就清洗掉這些舊門閥,又談何容易?

收攝心神,始皇帝微微一笑,說道:“永兒,你不妨說說看。”

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白白的牙齒閃爍了點光芒,趙永胸有成竹的說道:“簡單,此事就要著落在教育上了。”

“大興教育,令貧民可以讀書,受到教育,天下有才之士頗多,我們可以取賢能者錄用。”

“以新換舊,互相牽製。”

“試問,悠悠天下,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臣民都歸心我們,何愁不能製衡那些舊門閥。”

說心裏話,趙永的心裏,其實是有著另外一套更好,更能夠令人信服的東西。

隻可惜,他也知道,現在的這個時代,根本就容不得那種思想,也容不下那種東西的存在。

所以,現在說,太早了,不合時宜。

隻是。

始皇帝聽了趙永的答案,不由微微蹙眉,他微微覺得有些失望了。

以新換舊的法子,那已經是老生常談了。

身為丞相的李斯微微搖頭,他何嚐不知道要以新換舊。

說起來,現如今大秦用的也是用的這個方法。

隻是,這辦法的鼻端也非常明顯。

“唉!這方法……很實用,但是用時過久,耗費太多,頗難立竿見影啊!”

始皇帝有些落寞了,微微搖頭歎息不已。

他望著自己的這個兒子,苦笑起來。

因為他覺得,趙永不太了解民間的一些事情。

“永兒,你從小錦衣玉食,身處莊子之中,衣食無憂,可你並不知道,百姓生活如何不易。”

“生活尚不足以溫飽,何來更多的銀錢去購買書籍,你隻一冊竹簡書,要費幾何嗎?”

趙永自然知道,這個時代想要買一冊書是何等的耗費銀錢。

“爹,我知道買書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而且以新換舊非一日之功,但是你我現在有一樣東西,足可以解決竹簡書一事。”

笑了笑,現在的始皇帝已經有些不抱多大希望了。

他搖頭說道:“永兒,你說的應該是用布帛來代替竹簡吧?”

用布帛,自古早有先例。

隻是,這種做法,其實耗費也是極大的。

算了算時間,從昨晚到現在,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隨即,他起身說道:“請爹跟兩位額叔叔,隨我來一下。”

說完,他已走向了房門處。

始皇帝三人對望一眼,雖說心裏奇怪,不過還是起身跟了過去。

一行四人,向著莊子的後院走去。

後院,臨時搭建了一個作坊工廠。

那是在一個倉庫裏麵搭建的,裏麵的東西都是連夜做好的。

工具看上去很粗糙,不過匠人們已經在工作了。

那些學了造紙術的匠人,此刻都在按照趙永的傳授,熬製紙漿。

權伯此刻,滿頭大汗,正在作坊裏督促匠人們工作。

忽然見到作坊門打開,始皇帝一行四人進來,不由一驚。

“家,家主,您老怎麽回來了?”

一般始皇帝離開後,若是沒什麽事情,一兩月也未必會回來一次。

誰料到,昨日剛剛來過,今日就又再回莊。

見他問起,趙永忙說道:“沒事,我們隻是看看。”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問道;“如何?是否有紙張製作出來了?”

聽趙永問起,權伯臉上**了下,有點不好意思。

“是,按照公子的方法,已經做出了幾張紙,不過……”

說到這裏,他有點猶豫了。

最終,他還是說道:“公子,還是您來看看吧。”

說完,他直接將幾個人引領去了作坊的後門處。

那裏有幾塊大板子,這時候板子上正有幾張黃色的東西鋪陳在上麵。

用手一指那些東西,權伯說道:“這些,就是了,不過按照公子的說法,現在正在晾幹。”

看著眼前的東西,趙永不由眼前一亮。

走上兩步,伸手直接將其中的一張拿在了手裏。

很粗糙,顏色黃的有些深。

不過也算了,現在沒有條件去漂白的。

因為沒有幹,現在拿在手裏,覺得很厚,而且有些皺巴巴的,就好像是很多張紙,被水給打濕了,然後揉在了一處,然後重新晾曬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