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醉裏挑燈看劍

不知何處來的花鼓，月姬起身登於鼓上作舞。

風姿綽約令人無數才子折腰。

一階半闕、半盞茶功夫，佳詞一首。

難。

太難了。

“這真的能做出來嗎？”

有人發出一聲驚歎，卻見柳言已提步作詞。

腰間鈴鐺作響，風吹動墨發更顯風流俊逸。

做的是憂國憂民詩，情到深處不禁哽咽，引得諸多人共鳴。

柳言的風姿落在雅閣裏，那處的黑衣人點頭。

對他甚是欣賞。

就連本以為走遠的莊先生，也在暗處現身。

對此投以青眼，柳言見之將最後一句答完看向莊先生。

“彩！”

一聲喝彩，出自莊先生，他抬步上前麵帶悅色。

柳言如是，江策見狀點頭，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

有前者出彩，後者又該如何？

底下人熱議張潤與江策會如何作詞，是否能更勝一籌。

“依我之見，張公子似明珠蒙塵，被其他才華蓋過，如今重見天日定大放異彩。”

“此話怎講，鎮北王那狂草卓絕，定也被旁人小瞧，更何況，剛剛一題拔得頭籌，怎就不能再登魁首？”

以兩方為首，各自爭論。

激烈最甚，甚至大打出手，賭注越壓越大。

豈料台上二者相視一笑，江策抬手示意張潤先行。

比起柳言的憂國憂民，張潤所做更多是感歎突厥猖獗。

言說將士驍勇，感慨一腔熱血灑邊疆，難歸家。

那半捧土掩了多少英魂。

玄武青龍聞言，淚不知覺落下。

此詩道出多少將士心酸，它一出，滿堂寂靜。

莊先生撫弄胡須，滿眼欣賞，心中感歎後生可畏。

與柳言相對，終究是張潤技高一籌。

隻是……

孔莊把目光放在江策身上。

是否能否極泰來？

以他之資定不會差，可二者皆為不俗。

眾人齊刷刷看向江策，他們沉默等候他作答。

豈料香快燃盡，他也未曾開腔。

隻當他是放棄，諸位本想作罷，誰知……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江策抬頭，不知是否老天懂他，吹起陣陣涼風。

眉眼中是少見的愁意，銀發月下泛光更顯淒涼，頗有詩中落魄姿態。

孔莊眼前一亮，好一句風飄絮，雨打萍，可惜意境終究還差了點。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熱血在體內翻湧，江策目光淩厲仿佛已勒緊韁繩，隨時可疾馳而出。

此言出一掃方才質疑，眾人對此讚歎不已。

“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眾人驚歎，眼前仿佛已是黃沙漫天。

馬蹄聲猶在耳邊回響，透過江策背影他們置身疆場。

看折戟沉沙，浴血疆場。

孔莊卻暗自陰了麵色，話雖不錯。

但……

他的目光幽遠看向那方。

若是大起，又該如何落下。

寫盡沙場又該如何談及家國大事？

江策麵對周遭的竊竊私語，並未多言，而是拔劍起舞。

與月姬的鼓上舞對應，一剛一柔。

待到火星欲滅，他這才開口將尾聲落下。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彩聲如潮爆發，多少人被那句留取丹心照汗青鼓動。

孔莊卻並未向以為上前稱讚。

在側的柳言自知已無他事，見狀好奇上前詢問。

“不知為何莊生不再上前？”

他隻是搖頭，看得柳言雲裏霧裏。

自認江策詩才斐然，詞也豪邁，為何隻換來搖頭。

怎料……

“老朽不如眼前人，談何評判。”

孔莊歎然，縱觀半生卻仍覺無一首能與江策做比。

“了卻君王天下事，若鎮北王說此，當真是無可挑剔。”

“且不說此話，人生自古誰無死，如此雄心壯誌，當真了得。”

“男兒就當如此！”

讚歎聲絡繹不絕，張潤攥緊拳頭複而收斂。

隻是掌心血跡……

他目光深沉，底下寫滿不甘。

鴇母宣布最後人選，他在其中，另外一位便是江策。

此時百花樓後麵，暗流湧動。

多方勢力以詩詞議論江策誌向。

黑衣人身處雅間，坐在那著茶，指腹摩挲玉石，熱氣嫋嫋掩了目光幽深。

“鎮北王無論詩才還是心氣都甚高，從中能聽出並未有為大秦效力的打算。”

底下人聽聞，皺緊眉頭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等過了半刻才問。

“閣下，這該如何是好？那我們的計劃……”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黑衣人抬手製止。

隨後杯盞落地，砸在那人腳邊，碎片滑破臉也不敢開口。

隻聽黑衣人道了句。

“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