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野心

繡球高掛懸梁，縫著彩線迷人眼，姑娘如雲穿行在百花樓。

她們端著杯盞遞給諸位，樂女奏琴堪稱人間仙境。

諸位飲下梅酒把話題放在流言上，曖昧的眼神圍繞著月姬，眾人竊竊私語。

“不知那二位，是否……”

“不可說不可說，但鎮北王風流，來此便是坐實。”

“人非聖賢，怎會無欲。”

……

聞言月姬抬眸不言語，轉瞬又斂遮住那抹精光。

遲遲未等到江策現身，而月姬也正常擇主，眾人再次質疑那些流言，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期待起二人的反擊。

就在這時。

京內傳聞四起，江策接到大秦獲封一字並肩王的國書。

消息一出，朝野嘩然。

風雲樓內，說書先生憤然，怒斥江策朝秦暮楚。

“男兒誌在家國，鎮北王，忠義二字安能守？”

一句話傳遍街頭，聞者唏噓。

不過幾柱香的功夫，江策已成眾矢之的。

哪裏見昔日凱旋，他們的推崇與瞻仰。

江策端著茶杯，看著底下來報的青龍，晃首不語。

並沒有打算交代什麽的意思。

青龍雖急切，但思及軍師曾說不可擅作主張。

也隻能不語，行禮告退。

待他走後，江策放下手中杯子，目光幽深落在那封信上，淡淡道：“此事泄露，絕非偶然，定早有圖謀，背後之人城府頗深，一定要小心謹慎才好。”

……

夜裏京郊，竹聲蕭蕭。

黑衣蒙麵人在林裏穿行，足尖點葉輕功了得。

為首之人看著地上新增的腳印，對身後人說。

“想來一石驚動林中鳥，各方探子來京，這皇城的水越來越濁了。”

江策出了那事，諸方勢力雲集，勢必圍繞在京都，他們入城必是一番亂象。

免不了有些爭端，隨後目光淩厲掃向所有人，他的聲音嘶啞，在這林間有些許驚悚，是警告也是勒令。

“即日起，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暴露，絕不留人。”

話音落下，便帶著身後的人一起向京掠去。

……

一卷書信送來，太監麵帶笑意看向眼前人。

秦知雪看著上麵的內容不語，隨後起身雖內侍入宮。

重新來到慈寧宮，太後迎麵而來好生殷勤。

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慈母做派。

隻是眼中的笑意並未滲入進眼底，做盡的是表麵功夫。

“最近怎麽樣？身子可有不利索之處，你打小身子不好，哀家宮中新來了顆靈芝，等會你走的時候我讓小全子給你拿來。”

麵上有幾分溫度，但是掌心冰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恰逢事發，秦知雪並未回話隻是淺笑做回應。

二者閑談，皆是心口不一。

談至城內流言，秦知雪聞之色變，將目光落在太後那，果然見她笑說。

“若是禦夫之術，哀家尚且知道幾分，雪兒，遇見鎮北王這般男兒可要牢牢抓緊，屆時皇家需要，你也可替哥哥分憂。”

前半句倒是有幾分為她著想的意思，但後半句……

好在秦知雪早做準備，知曉來者並非出於關切。

心頭雖不適卻也並未多言。

隻佯裝附和，並未應下後麵那半句。

怎料太後回眸，將話鋒一轉，目光閃爍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知雪，大梁是萬萬不能離開江策的，江策這般做法是因為皇帝不作為？我也知你哥哥些許事情太過獨斷。”

她眉宇間的愁意顯露，在秦知雪麵前示弱，看上去倒真有幾分為國為民的模樣。

此言出，秦知雪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後宮之人，不能妄議朝政，猶豫再三後啟唇，還未開腔便聽太後繼續說。

“若皇帝願意做出改變或者擁立江策為皇，那他還會去大秦嗎？”

她的眼裏除卻試探，便是野心。

皇帝做出改變？

秦景風生性多疑卻無太多手段，怎能坐穩皇位。

隻是這些情緒被斂藏下來，她心裏嗤笑。

君不能留臣，堪稱庸君，此人何以坐穩萬裏山河？

皇帝無能，那改一個皇帝便好。

鮮紅的衣擺倒映著她熊熊的野心，像蛇，吐出猩紅的信子，蓄勢待發。

“知雪，你說如何？”

太後把話題拋向秦知雪，卻不急著尋求回應轉身重新坐回高位，麵不改色。

剛剛的愁緒不見，仿佛從未發生過。

拿起杯子嚐新來的龍井，她皺眉不知是因入口太澀，還是久久沒有得到秦知雪回應。

對比她，反觀秦知雪，難以淡然處之。

太後把話說的過於直白，嚇得她花容失色。

手掩唇卻難掩眼裏震撼，秦知雪無話可接，端著手中杯盞。

指尖用過於用力泛白，她輕咬下唇斂眸沉思，心裏的海濤久久難平。

母後此句，堪稱大逆不道。

她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