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臣離心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

夕陽西下。

紅彤彤的夕陽印著皚皚白雪,將望安城外的山陵照耀地通紅如火,彼時恢弘嘹亮的戰歌響徹雲霄之間,悲愴而淒涼,肅穆離殤。

這山陵名為兵塚。

任何一位為家國犧牲的將士都有資格葬身於此。

“吾有三杯酒。”

江策與背後的黑龍軍肅然而立,他們望著漫山遍野的石碑,看著那一個個鮮紅如血的刻字,端起身旁烈酒,聲音沙啞道:“一杯敬,金戈鐵馬,保家衛國的英靈!”

“一杯敬,翹首以盼,日夜思念的家眷同袍!”

“一杯敬,無怨無悔,舍生忘死的兄弟!”

諸將軍紛紛抬眸。

夕陽下,江策頂天立地,黑龍軍威武而立,他們看著夕陽照耀下的石碑,仿佛看到那些逝去的兄弟在咧嘴傻笑,又飽含熱淚。

“敬!”

“敬!”

“敬!”

酒香彌漫,回**在幽幽天地之間。

江策久久站立,他伸手摩挲著那些逝去戰士們的墓碑,隨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後的那些將士,沉聲道:“淩風,將我那些封賞,全部拿出去分給弟兄們吧,特別是那些婦孺遺孀,萬萬不可虧待了他們。”

作為江策的貼身副將,趙淩風微微詫異,但依然抱拳,“遵命!”

“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王爺……”

趙淩風欲言又止,但他深知江策秉性,張了張嘴,還是帶著麾下黑龍軍緩緩撤退,隻剩夕陽下,一縷孤影站在白雪中,望著天邊的夕陽發呆。

“孤山遠影,落日長圓。”

江策沉沉歎了一口氣,“好美的景色啊,可惜……”

啪嗒,啪嗒。

背後腳步輕輕響起,一件白錦衣裘輕柔的披在了江策的雙肩上,秦知雪緩緩上前,她與江策並肩而立,輕聲道:“自小我這皇兄都是心腸狹隘之人,今日你又在文武百官麵前落了他的麵子,隻怕……”

清澈通透的美眸中滿是濃鬱的擔憂之色。

秦知雪咬了咬紅唇,抬眸看向一頭白發如雪的江策,聲音有些哽咽,“你的身體剛剛恢複,我擔心你又重蹈覆轍,不如我們隱居山林好不好,我不想過這種爾虞我詐的紛爭了,我隻想和你白頭到老。”

“傻瓜。”

微微低頭,江策看著眼前傾城傾世的容顏,歎息道:“我從不貪戀王權,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我能夠全身而退,可我手下的那些將士,他們又該如何?”

秦知雪美眸中氤氳朦朧,“可是我擔心你……”

“別怕,一切我自有算計。”

一把將秦知雪擁入懷中,溫暖的白錦衣裘裹住了她那纖細的嬌軀,江策用下巴抵在了她那白皙光潔的額頭上,聲音輕柔道:“我答應你,一年內我們必定隱居山林,陪你一起雲遊野鶴。”

……

深夜。

火燭搖曳。

秦景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敞開窗戶望著長空上懸掛的孤冷彎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劉尋,宣趙佩和楊廣奇到上雲殿來議事,朕有事和他們講。”

久久無人應答。

秦景風揉了揉額頭,有些惱怒,扭頭又氣道,“劉尋!”

“陛……陛下!”

一聲嗬斥,隻見今早慌張傳話的少監小恒子匆忙地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大監,大監他……他已經……”

“死了……”

秦景風後知後覺。

頓時間,想起這位從小到大一直照顧飲食起居地老人,不由得抬手摸了摸放在床邊的佩劍,掌中劍還在,可惜,再也不見掌劍人。

鼻尖微微發酸,秦景風伸手摸了摸佩劍,眸子中寒光閃爍,“江策,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