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飛鳥盡 良弓藏

在地下城深處的一條簡陋礦洞內，秦川正躺在一張爛木板**，盯著岩石洞頂發呆。

至少眼下，這次獵荒成功並沒有給他的處境帶來什麽切實的好處，唯一的改變是這條用於關押他的礦洞的燈亮的更長久了，隔斷通向升降台的通道的鐵柵欄門也沒有再上鎖。

因為獵荒者小隊帶回了電線和其他重要物資，所以升降台上下的次數比之前明顯增多。雅庫特帶領著那些勞工們正忙著修理那些麵臨報廢的電氣設備。

秦川聽給他送飯的孩子說，種植園的照明已經完全恢複了。

“所以，我們又能吃上西紅柿了，這多虧了愛麗絲小姐。”那孩子嘴裏缺了兩顆牙齒，也不知道是因為換乳牙時缺鈣沒長出來還是意外磕掉了，一笑就露出大大的黑洞，顯得有些詭異，又有些好笑。

秦川並沒有和他多說話。

顯而易見，這次獵荒的功勞已經全都被愛麗絲攫取去了，沒有人知道他這個勞工4086所做的一切。

但這並不重要，他現在關心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通過這次獵荒行動，他已經恢複了記憶，大概了解了外界的情況。

雖然秦川在青年城內隻發現阿廖沙一個活人，但他不想相信過去的文明世界隻在這個礦坑裏碩果僅存。

他必須要找機會從這條逼仄的監牢裏走出去。找到自己的空天戰機，回到青年城，帶上機械豹阿廖沙和生存裝備回到國內去！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害怕自己真的就被遺忘在這裏了。那將是一個可怕的結果，意味著他將在這個深達數百米的礦坑中悲慘的度過餘生。

........

地下城上層的醫務室中。

城主勞埃德正眯著眼睛觀察著病**的安德魯的情況。

醫生斯蒂文已經給他做過手術。因為缺少麻醉藥品，他不得不給安德魯喂了大量的酒精，所以安德魯雖然大量失血，但臉色依然帶著潮紅。

“我給他輸了500CC血，希望對他能有幫助，我隻能做到這些了。”為了避免損害自己的聲譽，斯蒂文醫生對勞埃德仔細陳述了自己的治療過程和手段，並側麵提示藥物的缺乏對治療效果的影響。

“父親，您醒了！？”一直在病床邊守候的卓婭見安德魯的眼睛眨動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

“安德魯，你並沒有讓我失望！”勞埃德欣慰的說。

雖然安德魯的情況還很不穩定，但斯蒂文醫生並沒有阻止勞埃德和安德魯的談話。在他這個專業人士看來，安德魯的死亡隻是時間問題，這個時候讓他多留幾句遺言，是一種仁慈。

勞埃德把腦袋湊到安德魯的嘴邊，仔細辨別著病人從幹燥的唇縫裏吹出來的“風聲”，又用充滿憂慮的眼神看著安德魯，希望能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確認他所說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要說的是什麽，而且我也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老夥計，你會好起來的，我需要你的支持，地下城更需要你。”最後，勞埃德捏著安德魯的手承諾般說完，才在侍從的攙扶下離開了病房。

“父親，您對勞埃德城主說了什麽？”卓婭好奇的貼近安德魯，卻發現他依然在昏迷狀態中，唇部所發出的斯斯聲隻是呼吸不暢所產生的斷斷續續的聲響。

但斯蒂文醫生和其他護士都相信安德魯的確對城主說了什麽密意。

因為就在獵荒者歸來的第二天，城主勞埃德就宣布了一項重要的人事變動。

由雷明頓接任城主的位置，愛麗絲則接替她父親的職位，管理地下城的物資。埃爾文被攫升為城防軍司令，而勞埃德的兒子，一心想要繼承城主之位的雷諾，隻堪堪被任命為城防軍副司令。

至於秦川，城主大人並沒有提及。

“這不公平！4086應該成為我們的夥伴。”

“是啊，這次多虧了秦川，他最應該被選為獵荒者！”

這項人事變動對地下城的普通居民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畢竟誰來統領地下城，他們的生活狀態也不會有什麽改變。但獵荒者們卻清楚，他們在外麵究竟遭遇到了什麽。

他們曾想要集體去為秦川請願。然而，安德魯的狀態令人堪憂，時刻掙紮在生與死的邊緣。

卓婭雖然對城主的決定感到不可思議，但她現在的心思完全在父親身上。

所以他們隻能聚在一起抱怨幾句。

他們也隻是抱怨，在沒有獵荒行動的時候，他們也隻是一些沒有什麽話語權的普通人而已。並沒有誰會真正聽他們的建議。

更何況，勞埃德在退位之後，就把自己深深鎖進了密室中，再也不見人了。

除了這群獵荒者，更不平的是雷諾。

所謂的城防軍隻是一支幾十人的治安小隊，更別提他還隻是一個副司令！根本沒有什麽權力，甚至連領一套新製服都被愛麗絲拒絕了。

但埃爾文卻是一副躊躇滿誌，一心想要幹點大事的樣子。

從廢墟回來的路上，他就一直擔心著自己回來之後，會不會被貶為勞工。

但勞埃德城主的安排讓他有了新的天地，他再也不用懷著羞恥愧疚之心去麵對昔日的同伴。而且城防軍司令這種既有麵子又不必麵對外麵的危險的職務對一個獵荒者來說，簡直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肥缺。

為了報答勞埃德的栽培，他對雷諾的諸多胡鬧行為選擇了隱忍。

然而，他始終有一個心腹大患——勞工4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