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毅王來了
永州城，公衙內堂，知州蘭光霽，同知、判官、執事等沒染病的主官盡數在場，商討對策。
“下官已經按大人要求，把州城及四縣能請得動的大夫郎中全數征調，所有藥鋪解毒清瘟、驅寒降溫的藥物盡數收集，盡量分發到有需要的百姓手中。”
“洪水才退，藥物本就不足，且染病人數太多，僅靠我永州境內這些郎中大夫，根本無法照顧如此多病患，須得增派大夫才行啊！”永州判官皺眉說道。
同知歎著氣插了句：“外界談瘧變色，此種時候，沒有大夫願到我永州來。”
“且增派大夫也沒用，瘧疾無藥可醫，隻能靠病患自己挺過去，我等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執事通報情況：“城內存糧隻夠七八日之量，基本生活所需同樣十分匱乏，下轄四縣情況也差不多。”
“現我永州與外界通道盡數被封鎖，百姓本就驚慌無措，若再無糧食物資運進來，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他沒敢說再這麽下去恐怕會發生民變，不過在座眾人都明白他這句“雪上加霜”的含義。
“本官已向巡撫衙門發出三道緊急公文，應該這兩日就有回音，各位稍安勿躁。”蘭光霽使勁揉太陽穴。
現在永州隻能進不能出，連他這知州想去府城求援都不行。
才到州界，就被守在關隘前的府衛兵卒遠遠叫停，隻讓把公文放下，人都不讓靠近。
這種情況，讓永州官員百姓感到仿徨無助，灰心喪氣，部分人甚至已經覺得在劫難逃，此生要走到盡頭了。
在場官員都不言語了，隻有歎氣聲此起彼伏。
這時，有衙役衝進內堂，滿臉欣喜地奏報：“稟知州大人，毅王殿下來了！”
蘭光霽“唰”一下站了起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追問：“你是說，毅王殿下來了？”
其他人也站了起來，齊齊看向報信的衙役。
毅王如果親自前來，預示著永州有救了！
可疫情如此凶猛，毅王萬金之軀，會冒著如此大危險，親來永州坐鎮麽？
在場官員覺得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猜是傳遞消息的衙役沒說清楚。
同知忙問衙役：“說清楚些！”
“是毅王殿下要來？還是讓人傳來消息，毅王會親自過問我永州疫情？”
眾人都覺得毅王在京中遙控的可能更大，不過即使是這樣，也讓他們大受鼓舞。
這是永州暴發瘟疫以來，他們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蘭光霽倒是覺得毅王會來。
不過就算毅王要來，應該也是兩三日後才會到。
消息兩日前才報進京，且那天是中秋節，毅王不可能在萬家團圓之際拋下身邊人，不管不顧趕來永州。
“不用猜了，本王這不是來了麽？”
沒等衙役回答，唐瀚已疾步走進內堂，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毅王真的來了！
而且是這麽快就趕到了永州。
蘭光霽等人激動萬分，就像溺水時抓住了救命的浮木，餓到極處看見了大肉包子，激動得熱淚盈眶，難以自持。
回過神來，一幫人忙亂見禮。
“無須多禮，”唐瀚擺擺手，直截了當地道：“先說說瘧疾的最新情況！”
簡單詢問了情況，他立刻發出一係列指令：“馬上安排下去，讓人大量收集製備生石灰。”
“隻要有人住的地方，房前屋後全部潑灑生石灰，然後澆上水，使其沸騰，以起到消毒殺菌的作用。”
“州縣城中和鄉下村鎮周邊的水井池塘、河川水溝、沼澤窪地也要全部潑灑生石灰。”
“發出嚴令，禁止任何人喝生水，飲用水必須燒開。”
“安排人手，尋找合適房舍地點，準備設立集中安置點，把所有病患集中看護，降低交叉感染風險。”
“瘧疾病毒是通過血液傳播，讓百姓做好防護，收集各種驅蚊藥草，盡量防範蚊蟲……”
聽著唐瀚有條不紊的指令，蘭光霽長長出了口氣。
永州官員們找到了主心骨，幾日來的惶惶無助感消失了，一個個聲音洪亮地接受任務。
聽到這些指令，蘭光霽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主動認錯：“下官失責，諸多措施安排不到位，請毅王責罰。”
其他官員也跟著認錯，若定下心來，這些事他們應該能想到。
“諸位不用過分自責！永州地處平原，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瘧疾疫情，沒有防疫經驗也屬正常。”
唐瀚理解蘭光霽等人的複雜心情，朗聲說道：“諸位無須擔憂，隻要本王在，定能戰勝疫情！”
……
永州公學學堂是收治瘧疾病患的集中安置點之一。
經過連續兩天的清掃消殺，以及各項設施的準備，今日已開始收治病患。
負責這個安置點的幾名大夫忙碌了一上午，終於把收來的病患安頓好，現在才得空休息吃飯。
幾個人端著碗，不顧形象地坐在學堂門口台階上，邊喝粥邊閑聊。
“你們說咱能挺過這場瘟疫嗎？”
“肯定能！”有人一臉輕鬆地道：“毅王殿下已經來咱永州了，諸位難道沒聽說麽？”
“當然聽說了，咱現在幹的事，就是毅王殿下親自安排的。”一名三十出頭的年輕大夫接茬。
“我還聽說，毅王殿下和蘭知州見了一麵，就馬不停蹄趕往下麵四個縣，了解詳細疫情去了。”
“隻要毅王殿下在，什麽難關咱都能挺得過去！”
其他人點頭，讚同年輕大夫的話。
“我看未必！”
一個年約五旬，留著山羊胡的醫生潑涼水：“拋開瘧疾能不能治這點不提，毅王雖不顧安危到永州來了，但隻帶著寥寥幾十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遠的不說，光說這安置點，就靠咱們幾個大夫，領著些不懂醫術的百姓，那麽多病患，如何照顧得過來？”
“且永州已被封鎖，吃的用的很快會耗完，外界怕被傳染，連糧食都沒人願意送進來，可能沒等熬過疫情，永州百姓就都被餓死了！”
說著他還晃了晃手裏的碗，歎氣道：“咱碗裏這填不飽肚子的稀粥就是最好證明。”
“張老哥，不用那麽悲觀，”年輕大夫信心十足地道：“毅王殿下既然來了，這些問題肯定很快就能解決。”
“我能不悲觀嗎？”
“別忘了，這是瘧疾，是古往今來最凶狠的瘟疫！”
“除了毅王殿下，誰還肯冒著送命的危險來幫咱？”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好像有大隊人馬由遠及近而來。
那個年輕大夫端著碗跑到街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興奮地嚷嚷：“張老哥，你這話可說錯了，幫咱的人來了！”
“不可能吧？”山羊胡站了起來，疑惑地問：“真有人願意冒著送命的危險來幫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