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唐瀚讓慕容秋水和侍衛們留在堤壩外側，協助檢查周圍是否還有其它透水點，他和林輝再次登上大壩。
水下士兵又找到另一處管湧位置，正在封堵。
可還有一處管湧位置沒找到。
這處管湧在江麵上隻翻起碗口大小的水環，看起來並不嚇人，但並不能反映出水下管湧的嚴重程度。
也許，管湧處已經是個大窟窿。
十來名士兵不斷浮起來，換口氣又沉下去，反複搜尋這處管湧位置。
江水看似平緩，其實水下暗流錯綜複雜，嚴重影響士兵們的判斷，現又是夜間，就算在水中睜眼，也看不到渦流，更是難以尋找。
而且水下暗流洶湧，非常凶險，士兵們稍有不慎，就會卷入亂流。
還好他們腰間都拴著繩子，上麵保護的人一察覺不對，就急忙拉繩子，否則會有士兵被卷走。
兩炷香過去，還是沒發現。
又有更多士兵拴上繩子，跳入江中，還是沒找到那處管湧位置。
大堤外透水點已變成兩指長寬的縫隙，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參將大人，讓我等下水吧！”好幾名協助守堤的百姓站出來。
“江麵下亂流遍布，極其凶險，本官怎能讓各位鄉親下水冒險？”林輝搖頭。
“我等就在江邊長大，水性不比下水的軍爺們差，不會有危險的。”
“是啊，我們比諸位更熟悉墨離江水情，說不定運氣好，能發現管湧位置。”
多耽擱一刻，大壩就多一分危險，其實林輝心裏也急，若他不是旱鴨子，恨不得自己都下去了。
他略一沉吟，鬆口答應：“好吧，幾位可以下水。”
“但切記不能逞強，遇到亂流，立刻拉繩子示警。”
“林大人放心，我等不會逞強。”
幾名百姓趕緊脫衣服，讓士兵給他們拴繩子。
突然“噗通”一聲，有人率先跳下水了。
“誰下去了？”
林輝轉頭張望，發現剛剛還盯著江水的毅王不見了，嚇得失聲驚呼：“是督帥下水去了嗎？”
唐瀚交代不要張揚，除了林輝等少數將官，其他人並不知道當朝攝政王竟會親自來江堤上巡視。
現在林輝一嗓子就把這事暴露了。
虎賁騎督帥，那不就是當朝攝政王，毅王殿下嗎？
“我的天！”幾名正準備的百姓滿臉驚疑地問：“跳下水的是毅王殿下？”
“王爺，你逞什麽能啊？”
慕容秋水聽到動靜，一縱身就飛上大堤，看得旁邊搜索透水點的百姓嘴巴大張，心說世間竟真有能飛來飛去的高人。
“督帥身上沒係繩索。”一名負責盯著水下人安全的士兵戰戰兢兢冒出一句。
林輝本就又驚又急，一聽這話更是魂都嚇掉一半，急急對幾名百姓說：“幾位趕緊下水，別忙著尋找管湧，先把毅王拉起來再說。”
然後他又急忙吩咐手下士兵：“馬上去前後地段，把熟識水性的人都給我叫過來。”
幾名百姓也不廢話，“噗通，噗通”就往下跳。
“真不讓人省心，才一小會沒盯著他，就如此亂來！”慕容秋水急得直轉圈。
如果她不是旱鴨子，也跟著下水了。
侍衛統領趙劍等幾個粗通水性的不等安排，急忙脫去礙事的衣服，也想往水裏跳。
還好林輝尚算清醒，急忙勸阻：“水下人已夠多了，你們水性不好，別下去添亂。”
“別囉嗦，我是你上官！快點的，給我根繩子，我好下去救王爺！”
趙劍是偏將，比林輝品級高，他是真急了，拿官威壓人。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本王用得著你們救嗎？”
管湧水環上遊數丈開外，隱約能看見個腦袋露出水麵。
“王爺/督帥，你/您沒事吧？”慕容秋水、趙劍、林輝等人七嘴八舌嚷嚷。
“廢話，有事還能跟你們說話？”唐瀚嘚瑟。
“發現管湧位置了，快讓人過來幫忙。”
水下有二三十人，唐瀚都沒機會插上手，才引著兩名士兵找到管湧位置，就被奮勇當先的軍民擠開，他幹脆上了岸。
慕容秋水立刻拿著他的衣服湊了上去，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直接開懟：“王爺連繩子都不係就下水，逞能也不是這種逞法吧？”
“我這不是沒事嘛！”唐瀚尬笑。
他嫌繩子拴在腰上礙事，又擔心林輝不讓他下水，就趁眾人不注意，悄悄脫了衣服，跳入江中。
下水後，他發現自己還真是托大了，水下暗流太強，很難控製身體姿態，想尋找管湧位置更是難上加難。
但他已下水，若無功而返，太丟臉，隻能硬著頭皮尋摸。
他運氣不錯，遊出幾丈後感覺到有特殊渦流，順著往下潛，在稍遠處發現了那處管湧位置。
管湧藏在一塊大石後，已被衝刷出好大一個洞，但渦流並不迅猛，而水環位置被亂流帶偏了，難怪士兵們沒發現。
“還嘴硬？”慕容秋水不依不饒：“你不清楚自己身份嗎，怎能如此冒險？”
“萬一發生什麽意外，讓我怎麽辦？”
話出口，她發覺不對，忙補充：“讓羲若姐姐她們怎麽辦，讓你麾下將士怎麽辦？”
她邊埋怨，邊動手幫唐瀚穿衣服。
“我自己來。”唐瀚想接過衣服。
“別亂動！”慕容秋水胳膊一抖，一不留神，手按在了唐瀚腹肌上。
一絲迷醉神色在她眼中一閃而逝，瞬間，臉變成了一塊紅布。
“都說了，別亂動！”她竭力控製住聲音，冷著臉重複。
越是這種情況，她越要堅持給唐瀚穿衣服，不能讓人看出她心裏有鬼。
不對，她心裏沒鬼，而是有頭小鹿，撒了歡似的“嘭，嘭”亂撞。
唐瀚確實不敢亂動了，也不敢出言阻止。
他也怕別人看出他心虛。
天這麽黑，沒人看到這丫頭摸我吧？
他自我安慰。
趙劍林輝等人猴精著呢，眼神壓根沒往這邊瞟過。
當然，耳朵可以支棱起來。
慕容秋水雙手雖不受控製地顫抖，可穿衣服不是什麽高難度的事，總有穿好的時候。
唐瀚如釋重負，急忙朝林輝趙劍等人身旁竄去。
他隱約聽見慕容秋水好像嘀咕了句“膽小鬼”，但他不敢停下腳步，和她掰扯。
膽小鬼就膽小鬼，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管湧封堵好了，一幫人又轉移到大壩外側，查看滲漏情況。
滲水已止住，證明確是那處管湧造成，林輝下令開始挖開滲漏處，重新封堵，徹底消除壩體隱患。
一通忙活後，天邊已露魚肚白，唐瀚也不回營帳休息了，跟林輝交代一番，率人繼續上路。
天色大亮後，前來輪換和送飯的百姓上堤，聽鄉親說昨夜毅王在此地逗留，還親自下水堵管湧，百姓們百感交集。
僅半天工夫，毅王親來巡視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碩州大堤，甚至還傳到了鄰近州縣。
“我們和毅王殿下一起下過墨離江，一起搶修過堤壩。”那幾名下水的百姓吹噓了大半輩子。
洪水退去後，當地百姓在堤壩上立了塊碑，記錄下這件事。
這塊碑後世一直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