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有什麽大不了的？
孫元山蘇守正二人挨了狠狠一悶棍，老實了，朝堂上風平浪靜了好些日子。
不知不覺迎來了新年。
元旦祭祖是盛朝最隆重的儀式活動，今年又逢新帝繼位，改年立號正式登基，更是頭等大事。
不僅皇室，凡在京的朝中六品以上官員，以及有誥命的官員家眷均須參加。
為表示對天地及大盛先祖的敬畏，哪怕是冬日，進入太廟也隻能著朝服，不得穿棉衣大氅，連太後和實習小皇帝都不能例外。
但唐瀚可不管那麽多，他不僅不讓蘭羲若脫大氅，還一路小心攙扶，生怕殘雪把她滑倒。
“毅王夫婦如此做派，過分了吧？”跟在皇室成員後麵幾名官員小聲議論。
“奇怪了，太後為何不管管？”
一名官員替毅王說話：“毅王妃好像有喜了，情有可原。”
“真的假的？”有人急急追問。
“應該是真的，聽說是常駐毅王府的太醫院女醫官傳出的消息。”
“老天保佑，我大盛朝終於等來開枝散葉的喜訊了！”
大盛立朝數百年，按理說應親王遍天下，皇室滿地走才對。
但很奇怪，曆代皇帝鮮少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多會少時夭折，或未到命數就離世。
甚至有謠言說唐氏皇族不是天命之選，卻強行掌江山，遭天譴了。
聖武帝這輩，隻有一個弟弟唐瀚。
景帝三十歲就駕崩，雖有三子，卻都未成年，將來如何尚不好說。
本來景帝還有個弟弟唐敬晟，可三年前失蹤，至今杳無音訊，又沒人陪唐瀚做王爺了。
而唐瀚成婚近四年未有所出，延續了皇室人丁單薄的怪現象，給人感覺謠言像是真的一般。
盛朝曆代皇帝都寬厚仁德，頗受官員百姓擁戴，人們自然就希望皇室能多多開枝散葉，擊碎謠言。
“此事千萬不能亂傳，萬一出什麽意外，就是我等的罪過了！”泄露消息的官員小聲叮囑。
民間迷信，孕婦顯懷前不能宣揚，否則會遭意外，胎兒難保。
“我等醒得，不會亂傳。”幾人齊聲保證。
話是這麽說，可轉眼工夫，大家就都知道毅王妃有喜了。
呃，管不住嘴，可能是盛朝傳統吧！
祭祀儀式繁複冗長，太常寺卿宣布一條禮儀，眾人就要跪一輪，反反複複，很是折騰。
不少大臣注意到，蕭貴妃好幾次都去攙扶站在她身旁的蘭羲若。眾人更加確信毅王妃有喜的傳言。
儀式完成之後，新皇賜宴，百官和家眷還要進宮，和皇室共進午餐，慶祝新年。
一直裹得嚴嚴實實的毅王妃蘭羲若顯得非常紮眼，卻沒人說三道四，相反對她都是一副和善笑容。
一上車，唐瀚就笑著說：“愛妃，看來你懷孕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這可如何是好？妾身的脈象還做不得準啊！”蘭羲若黛眉微皺。
在車中等候的慕容秋水也說：“羲若姐姐的脈象雖像喜脈，不過尚不到時日，確有可能是假喜脈。”
“不知道是哪個嘴不嚴的人亂傳消息，萬一有誤，此事影響可不小啊！”
慕容秋水知道關於皇室那謠言，也跟著皺眉。
“不用擔心，肯定是真的，”唐瀚嘚瑟，“本王相信自己的實力！”
“王爺！”蘭羲若嬌哼一聲，眼神瞟向慕容秋水，好像在說，當著她的麵，別說這麽沒羞沒臊的話。
慕容秋水不知何時低下了頭，正欣賞自己手指呢。
但能看見，她耳朵紅了。
呃，這聖女高手剛來時，不是一副高冷酷帥吊的樣子咩？
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敏感了？
……
午宴上，太皇太後特意讓蘭羲若坐在她身邊。
她比別人更在意皇室開枝散葉這事，雖然蘭羲若脈象尚且做不得準，但她已按奈不住，叮囑了不少孕婦要注意的事。
旁邊剛晉級的蕭太後三人看得暗暗唏噓。
她們仨和毅王妃年齡相差不大，最早入宮的聖母皇太後蘇映雪也還不到二十九歲。
毅王妃長她們一輩，還能享受人倫之樂，她們三人年華鼎盛，卻被個“太”字高高架起，往後餘生，就隻有孤枕青燈相伴。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其實蘭羲若也不好受，她隱約覺得好像沒懷上，卻無法與太皇太後分說。
弄得她食不知味，倒真像害喜吃不下東西。
太皇太後看在眼中，徹底把蘭羲若隻是疑似喜脈這茬拋諸腦後。
午宴後百官就散了，開始享受春節假期。
朝廷休沐十五日，直到元宵節後才會恢複正常運作。
大年初二有串門拜年的習俗，唐瀚和太皇太後同輩，他嶽丈蘭牧得知女兒有喜，已搬到毅王府住著，因此他壓根不用出門，隻等別人上門拜年。
前段時間唐瀚和文武兩方鬥得火熱，他估計不會有多少人來拜年。
但他猜錯了，才辰時，蘇守正和孫元山就聯袂而來，還帶著家眷。
他們明顯不是衝毅王來的，而是衝毅王妃來的。
兩位大佬做出姿態，其他官員怎會拉下，都帶著家眷陸續登場，對毅王妃致以美好祝願。
加上唐瀚麾下及國師一係官員，還有被唐瀚文采折服的名仕學子，這一整天毅王府就跟菜市場似的，來往之人絡繹不絕。
雖然來拜年的人都沒露出半分口風，但唐瀚夫妻倆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我老婆懷孕，居然成了天下人期盼皇家打破謠言的希望，太扯了吧？
唐瀚感到了壓力，接下來幾天寸步不離蘭羲若，每次女醫官或慕容秋水給蘭羲若把脈，他都會搶著問，確不確定是喜脈？
呃，號稱相信自己實力的唐瀚也被整得不自信了。
……
初八，蘭羲若見紅，嚇得忙讓慕容秋水給她檢查。
“姐姐脈象平穩，不像虧虛小產的預兆，應是來月事了。”慕容秋水眉頭深皺。
“是不是妹妹經驗不足，沒把準脈？”
“或者像老話說的，顯懷前胡亂散播懷孕消息，會導致意外？”
來自各界的關注把蘭羲若弄得超級緊張，完全沒了平時的睿智沉穩，連質疑慕容秋水醫術的話都說了出來，甚至還相信迷信傳言。
慕容秋水理解她的心情，並不介意，也怕自己診斷有誤，建議道：“要不請女太醫給姐姐再把把脈？”
蘭羲若先找來慕容秋水，就是怕出現意外，不想讓消息泄露。
但現在，也隻能去叫女醫官了。
女醫官的判斷和慕容秋水完全一致。
確定自己真沒懷孕，承受著巨大壓力的蘭羲若崩潰了，當著女醫官的麵，眼淚噗噗索索就往下滾。
“不就是診錯喜脈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唐瀚掀簾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