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釜底抽薪
“幾月前奴家遭人投毒，其實是那些人設下的苦肉計，以打消王爺的猜疑，好讓奴家順利進入王府。”
雲秋若終於放下了顧慮，說出真相。
“奴家錯了，不該對王爺隱瞞實情。”
唐瀚擺擺手，溫聲道：“無妨，你說這些，我已經知道。”
“奴家受人蠱惑，想著攀附上王爺，就能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自以為小心謹慎些，就不會給王爺惹什麽麻煩。”
“因此當初王爺給奴家機會時，奴家還心存僥幸，未向王爺坦白。”
“哪成想卻還是鬧出許多事來，還害得羲若姐姐差點……總之，都是奴家的錯！”
雲秋若頭垂得很低，但從晶瑩滾落的淚珠就能看出，她滿心悔恨。
“那事與你無關，不用歉疚。”
“其實你並未做出什麽傷害他人的事，這一點，本王也知道。”
唐瀚還是一臉溫和，見桌上有手帕，拿起來遞了過去。
“奴家愚笨，直到如今還未發現幕後指使之人是誰。”
唐瀚莞爾，問：“你一直回避此事，是想自己查到幕後指使之人，才好將功補過，向本王坦白？”
“不，呃……”雲秋若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承認，“奴家確是這麽打算的。”
“傻丫頭，你勢單力薄，如何去查？”
唐瀚笑著搖了搖頭，說：“其實在你住進王府前，本王就已知道，幕後指使之人是誰。”
“啊，王爺早就知道？”雲秋若終於抬起了頭。
“嗯，”唐瀚點點頭，淡淡說道：“是兵部尚書孫元山。”
“您怎麽什麽都知道？”雲秋若還梨花帶雨，美眸卻瞪得溜圓。
“傻丫頭，你也不想想本王是何人？”
唐瀚幹脆搶過她雙手無意識絞著的絹帕，替她擦淚。
“哭得跟個花貓似的，太影響節日氣氛了。”
“王爺，您不打算處置奴家啦？”這傻丫頭還是會觀言察色的。
“處置？把你趕出王府，還是發配充軍啊？”
唐瀚笑著反問：“我何時說過要處置你啦？”
“您確實沒說過，”雲秋若挺不好意思，訥訥地道：“是，是奴家自己胡思亂想來著。”
稍稍沉吟，她補救似的說：“王爺，有件事我還沒跟您說。”
“今晚在韻音閣後台，有人給我遞消息，要我打聽王爺都跟那些外地商賈談了些什麽生意。”
說完當時的情景，她還補充道：“就算王爺今晚不來找奴家，奴家明日也會把此事告訴羲若姐姐。”
“當真？”唐瀚逗她。
不過這次他沒說，這事他也知道。
雲秋若用力點頭，一臉嬌憨地道：“王爺待奴家以真心，奴家若還心懷鬼胎，會遭報應的！”
“既如此，也給你個表明真心的機會，免得你這傻丫頭終日胡思亂想。”
“什麽機會？”雲秋若兩眼放光。
唐瀚嘴角一勾，高深莫測地道：“讓你演一出無間道……”
……
今天是黃道吉日，晌午，京城數處熱鬧之地，有好多家新店鋪披紅掛彩，好像要揭牌開業，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
中軸大街上，一棟豪華氣派的店鋪前圍觀者更是接踵摩肩，把寬闊的大街堵了個水泄不通。
可京城巡防司不但不攆人，還主動幫著維持秩序。
因為這十數家馬上要揭牌開業的店鋪都屬於毅王府。
孫元山一身便裝，縮在個不起眼的角落，遠遠看著這一切。
今日散朝時間早，他想親自來看看，毅王玩什麽花樣。
聽說毅王打算經商賺取養活虎賁騎的銀子，開始他是不屑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漸漸收到各種消息，引起了他的主意。
前幾日毅王居然借著辦花魁大賽之機整了個什麽招商會，拿出許多新奇物品，和各地找來的商賈簽下不少合作書契，孫元山有些坐不住了。
這幾日消息傳得十分熱鬧，還有人滿京城散發紙張，都是關於毅王府店鋪即將隆重開業，出售各種新奇商品的事。
用散發紙張之人的話來說，這叫廣告。
有許多京城百姓知道了這事，對那些新奇貨品產生了濃厚興趣。
收到消息，孫元山更是決定親自來看看，這些所謂新奇貨品到底有何稀奇之處。
吉時到，盛裝打扮的蘭羲若和雲秋若出現在店鋪門前。
她倆是老板，這間是總店，將由二人親自完成開業揭牌儀式。
唐瀚沒找本地商賈合作，京城這一塊他打算自家經營。
正好二若都對經商有興趣，唐瀚就把經營決策權交給她倆，算是踐行他說過男女平等的話。
二若一人拉住一根紅綢蓋著的牌匾上垂下的紅繩，正準備揭牌，忽然有人高喊：“等等，本王也來湊個熱鬧！”
縮在角落的孫元山不禁皺眉嘀咕：“這毅王怎也來湊熱鬧？”
但馬上他就自嘲地咧咧嘴，他都能來，正主為何不能來？
蓋住牌匾的紅綢被扯下，“同心百貨”四個大字映入眾人眼簾。
瞬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熱鬧的儀式過後，同心百貨正式營業，許多早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圍觀百姓瞬間蜂擁而入。
孫元山本想趁著人多，不會引人注意，也進去一探究竟。
可瞥了眼誌得意滿杵在店門口的毅王唐瀚，他糾結再三，打消了這個念頭。
萬一毅王看見他，引起警覺，可就得不償失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回府！
……
次日，國公府，剛散朝回家，孫元山就一頭鑽進書房，聽人匯報情況。
“按國公爺吩咐，小的安排了不少生麵孔，從同心百貨各處店鋪分批吃進了五萬兩銀子的貨。”
“現貨物已經陸續送到我們自己的各處店鋪，隻等國公爺您定下價格，明日便可售賣。”
孫元山手指輕扣茶幾琢磨一陣，吩咐道：“凡是吃進的貨，明日一律按八成價格出手。”
“讓散播消息的人賣力點兒，爭取一日內就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同行百貨那些商品，別家同樣有售，而且價格比同心百貨便宜得多。”
“國公爺放心，小的一定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下人拍著胸脯保證一句，又恭聲道：“國公爺若沒別的吩咐，小的現在就去安排？”
“去吧，多用點心，事成之後，定有重賞。”
孫元山擺擺手，閉上眼琢磨心事。
毅王經商，他不能袖手旁觀。
外地的事先不說，在京城這地界，絕不能讓毅王把生意順順當當做起來。
不然他們苦心設下的局就白瞎了。
用輿論聲勢阻止毅王經商這條路行不通了，毅王已先下手，爭取到了文人士紳的支持。
通過文人士紳不遺餘力的宣傳，世人都認為，毅王為保住虎賁騎而經商，不但不該詬病，還是值得稱頌的光明磊落之舉。
這種情況下，想要阻止毅王，就隻能用商場上的手段了。
毅王府搗鼓出來這些商品確實新奇，孫元山找人看過，仿製不了，想要在商品上坐手腳，破壞同心百貨聲譽這招無法施為。
他冥思苦想後，決定打價格戰。
先高價吃進同心百貨商品，再低價賣出，用這種法子破壞同心百貨聲譽，逼同心百貨關門。
他大概算了筆賬，吃進同心百貨價值五萬兩的貨，以八成的價格賣出去，就會折掉一萬兩銀子。
再加上雇來辦事之人和銷售貨品所需店鋪的費用，裏外裏就得花掉兩萬兩銀子。
投入是有些大。
不過想到能破壞毅王的計劃，孫元山就覺得渾身舒坦。
“毅王你不是精通兵法麽？”
“哼哼，本國公就讓你看看，什麽叫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