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無所謂，讓他們占點便宜
等等，有士紳代表站起來了。
是盛朝名仕，和毅王嶽丈蘭牧齊名的大儒林放。
蘇守正和孫元山大感意外。
這位大儒可不是他們能請得動的，他居然主動站出來抨擊毅王，太讓人驚喜了。
誰知林放向太後等人見禮後，卻說了句出人意料的話：“太後，此事草民有不同見解，不知方不方便講？”
“林先生客氣，大可講來。”太後笑容很和藹。
這位大儒是能跟先皇聖武帝坐而論道的人，連太後對他都很尊敬。
林放微微一禮，說：“這幾名士兵適才所言均是聽說，據傳，好像之類的話，並沒有任何人親曆所述之事，可見他們的言辭不足為信。”
“而草民手上有一本訪談錄，詳實記載毅王親曆所有戰役之經過，受訪之人涵蓋毅王下屬虎賁營各階層，有普通士卒，有什長伍長，甚至還有偏將參將。”
虎賁營就是如今禁軍虎賁騎的前身，擴編後仍保留了原稱謂。
林放說著拿出本書來揚了揚。
太後見狀，忙讓宦官上去接過來，邊聽林放講述，邊翻閱這本訪談錄。
“受訪之人身份詳實，何年服役，何時進入虎賁營，任何職，何時參與哪次戰役，都有詳細記載。”
“此訪談錄足可證明毅王所立功勳並未作假，比這幾名不知哪找來的士卒所言可信得多！”
林放的話引得不少學子士紳代表附和：“我等也看過此訪談錄，上麵記載內容確比這幾個所謂老兵的話更為可信。”
一些文化水平不那麽高的商人代表也出言質疑：“這幾個老兵明顯在撒謊，他們說的幾場戰役前言不搭後語，還不如演義故事所寫的內容詳實合理。”
連部分官員家眷都站起來發聲：“就是！戲文裏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在這幾個兵卒口中，倒成了欺上瞞下的荒唐事，怎麽可能嘛？”
“肯定是這幾個兵卒在造謠！”
陸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幾個老兵更是噤若寒蟬，渾身顫抖。
這次，是真抖。
蘇守正和孫元山兩人徹底懵了。
怎麽所有人都在替毅王說話啊？
什麽訪談錄，什麽演義故事，什麽戲文啊？
兩人也不顧形象了，急忙離開正中看台，跑向兩側。
演義故事自然就是蘭羲若寫的那本書，戲文是雲秋若編排並出演的，而訪談錄則是唐瀚當初拿捏蘭羲若的“壓箱底絕招”。
這種未在盛朝出現過的文體形式更能讓人信服，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演義故事和戲劇演繹可信度的不足。
三天前，演義故事和訪談錄在京城各大書局同時發售，雲秋若的新戲也在韻音閣如期上演，在京中引起不小轟動。
在場不少人都看過其中一種，甚至兩種，對毅王當年所立功勳都有一定程度了解，聽陸衝提起這茬，他們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大家相互交流自己了解到的情況，還有學子隨身帶著那本文體新穎的訪談錄，拿出來一印證，很快這些身份不同的人就都認可了毅王的功績。
因此，不但沒人攻訐毅王，相反在大儒林放的帶動下，還有不少學子士紳和官員家眷站出來為毅王說話。
這一耳光，打得真響！
蘇守正和孫元山弄清了情況，後悔自己脫離了群眾，竟不知毅王的應對手段已發酵了三日。
就算事先不知也無妨，哪怕早一點走到群眾中去，而不是端著架子坐在正中看台，也不會搞得如此狼狽，還主動把臉伸給毅王打。
其實不少官員已有耳聞，不過他們覺得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市井行為不會對大局產生任何影響，就沒向大佬匯報。
等他們察覺不對時，事情已經發生，這些官員幹脆聰明地閉嘴，沒站出來攻訐毅王。
他們也愛惜名聲，死道友總好過死貧道。
反正大佬也不過是把他們當槍使罷了。
孫元山急忙回到中央平台主持後續流程，轉移大家注意力。
“下麵將進行實兵對陣演練，毅王，不知您麾下將士可曾就位？”
孫元山神色雖然平靜，但眼中燃燒著掩藏不住的怒火。
實兵對陣演練是沙場點兵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最吸引人的重頭戲，若是把對陣雙方木製兵器換成真的，就真成了戰場廝殺。
而今年毅王和兵部尚書打賭，更是吸睛，觀眾們顧不上議論老兵造謠汙蔑毅王的事了，紛紛住口，聚精會神等著看這場重頭戲。
連太後都“忘了”要處置陸衝和那幾個造謠的士兵，眼神在唐瀚和孫元山之間飄來飄去，一副大感興趣的模樣。
唐瀚淡淡應了一聲，朝台下候命的傳令兵示意。
轉眼，五百步兵出現在演武場一邊。
虎賁騎聲威甚隆，孫元山擔心就算精心挑選騎兵也不是虎賁騎對手，提議為公平起見，雙方各出十伍步兵對戰。
唐瀚對他這小心思毫不介懷，爽快答應，出陣的確是虎賁騎中最弱的步兵。
孫元山好像擔心唐瀚中途變卦，又問：“毅王所出，確定就是演武場邊這五百步卒，不會再變卦？”
“正是。”唐瀚懶得多話。
“毅王言出如山，果然是吾輩楷模。”孫元山陰陰一笑，揚聲道：“陰山衛，出兵！”
烏泱泱的士兵從演武場另外一側湧入。
不對吧！
陰山衛派出士兵怎麽比虎賁騎那邊多好幾倍？
觀眾們看不懂了。
“孫尚書，你這是何意？”
趙猛一眼就看出對方有多少人，站起來質問：“我虎賁騎如約出陣一標五百人，陰山衛卻出陣一營五千人，違反戰約了吧？”
“趙將軍，是你方沒看懂戰約吧？”
陸衝站出來反駁，信誓旦旦地道：“戰約上寫明，你我雙方可各派十伍五百步卒出陣。”
“十伍五百人，十伍不正是五千人嗎？我方哪裏違約了，是你方驕傲自大，隻出五百人而已。”
“無恥！”
“世人皆知，我軍一伍五十人；一標十伍，五百人；一營十標，五千人。”
趙猛冷聲嘲諷：“身為兵部尚書，不可能連我朝基本軍製都不懂吧？”
觀禮台上一片議論，都覺得兵部尚書一方明顯耍賴，這實兵對陣不公平，有好事的人還躲著偷喊無恥。
孫元山臉上掛不住了，冷聲嗬斥：“趙猛，你胡攪蠻纏什麽？”
“實兵對陣若每方固定五百人，大可以在戰約中注明出陣人數為一標。”
“本官考慮貼近實戰，戰約寫得清清楚楚，雙方可采取靈活方式，自行決定出陣人數，隻要不多於十伍五百步卒即可。”
“我方隻不過是采取五千人齊出的策略，哪裏有錯？”
孫元山這明顯是在狡辯了，可要是真摳字眼，他說的也沒錯。
因為現在的文字沒有標點符號，而“伍”字確實可以做別的解釋。
趙猛正思索怎麽反駁孫元山，就聽唐瀚淡淡說道：“無所謂，讓他們占點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