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收尾
褚秀樓，揚州第一清倌樓。
內裏的清倌人，背後無不有江南行省的富商支持，隨便走出去一個，都能在秦淮河上的爭奇鬥豔。
一夜的酒宴，曹雲鶴拖累疲憊的神色走下樓宇。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家主在的時候曹家也隻不過是兩淮鹽業的招牌之一，而非真正的話事人，如今曹家老家主不在，曹家一分為二，隻取了小一半家業曹雲鶴，更是免不了要看人臉色做事。
夜夜笙歌看的很爽，可應酬卻非催人心神。
“雲鶴啊！”
就在曹雲鶴準備登車的時候，一相貌與其相似，年歲老少許的中年男子從褚秀樓內走了出來。
看到來人，曹雲鶴收斂疲憊之色，一臉平靜看向自己的大哥，“曹雲鵬，你這個點在這裏堵我是有什麽意思？”
“堵你，正好下樓罷了，不過再看你我同父異母的份上，我必須提醒你，老老實實的，別打海商的主意，那些人可不是和我曹家一路的，也沒什麽情分在，你玩過火了，我可不想給你收屍！”
說完，曹雲鵬衣袖一揮登上另一輛馬車。
同在揚州，又是一家出生，幾年前結了那麽大的仇，曹雲鵬又怎麽可能不盯著曹雲鶴，半年的時間也足夠其查清楚曹雲鶴想做什麽？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一臉陰鬱，曹雲鶴的手捏成一團，冷漠的看了一眼守在馬車外的家仆，有些人的確該清理一遍了。
……
“大爺，二爺做的那些，吳家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
曹雲鵬的馬車內，可不止一個人，一身青衣的中年書生坐在其中。
“吳賢自己不出現，此事我們還能賺個人情，吳賢既然已經出現，那就與我曹雲鵬無關，告訴知道這件事的，這段時間都給我把嘴閉緊了！”
“海商……哎……”
海商豈是那麽好相處，離了岸那就是一片蠻荒之地。
中原是法治崩潰，海外則是從無有過法旨，愣是要有那就是弱肉強食。
“此事吳家沒有行動，吳家背後的人也會有，此事當做不知道，也是一份人情，走吧，今日見雲鶴一麵，他日死了，我也能給老爹一個交代，至少這個兄長我做的還不錯！”曹雲鵬隱身於黑暗之中。
“大爺說的不錯，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若是死了也怪不了誰？”
話音落，車輪滾動，時間一點點遠去，夜市的繁華逐漸被落與車後。
轟！
轟似驚雷，劇烈的爆炸驚動駑馬，曹雲鵬身在車內如坐舟船，還不起反應過來，跟著又是兩道驚雷落地。
受驚之下的駑馬亂動，拉著馬車在街道上走出扭曲的軌跡，最終巨大的車廂在撞破一麵圍牆後卡死在廢墟之中。
“大爺，愣著幹什麽，救人啊！”
“大爺！”
……
看到曹雲鵬的馬車載進廢墟中，跟在馬車兩側家仆快速衝了上來，片刻後將兩個人狼狽的人影挖了出來。
蒙了，同時也傻了！
看著一褲子黃尿在檔的師爺，與滿臉煞白的老爺，曹雲鵬的管家整個人心都提了起來。
“老爺！”
一聲聲呼喚，曹雲鵬如夢初醒，嘴唇發顫之間看向遠方燃燒的街道，“去，看看，我那好弟弟還活著嗎？”
火藥，吳家的人竟然用火藥，與揚州市中心動手，真是真的瘋了啊！
料到了吳家會瘋狂一把，卻不曾想到，吳寬定能瘋狂到這個地步。
管家搖了搖頭，同樣臉色慘白的說道，“爺，不用看了，二爺應該已經沒了！”
“……”
也是，連續三波爆炸，凡胎血肉如何能抵擋？
可就不知為什麽，曹雲鵬的心中有一股空****的感覺，鬥了怎麽多年，人就怎麽沒了，有些不好接受啊。
“處理了吧！”
一聲長歎，曹雲鵬揮了揮手。
“是！”
吳家瘋到能這種事情，天曉得要是知道消息是從曹雲鵬這裏暴露出去的，下一次這樣的針對是否就是他們。
不愧是海商家族，這種直接用火藥炸死人的報仇手法，他是想都不敢想，可吳家卻直接做了。
……
一波火藥侵襲，曹雲鶴身死，殘餘的屍塊都拚不出一個人形，一時之間整個揚州城都動了。
次日清晨，城門照常打開，上百輛馬車從各個車門魚貫而出，向著四麵八方而去，到了午日時分，揚州城內外地富商跑了七七八八，本地富商也有四成離開了揚州。
至於關門緝拿，海捕凶獸，給曹雲鶴一個公道？
別逗了！
揚州城門閉合一日，這要影響多大？
就算影響可接受，那些惶恐不安的富商想走，也不是一個知府能阻攔的？
……
“賢哥兒，你是怎麽確定，今日揚州城不會封門？”
馬船離揚州港，看著遠去城牆，吳寬定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昨夜他們幹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揚州城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城門門朝開，馬朝跑，碼頭朝陽更是開放。
別說跟著吳賢的一幫兄弟，吳寬定這個自感對揚州城熟悉的人，對此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
吳賢搖著扇子，“活著的曹雲鶴是個人物，死的曹雲鶴不過隻是一攤碎肉，事日後可能會查，找不出誰幹的，為什麽幹的，不然所有人都不會放心。
但現在揚州城內，首要就是確定曹雲鶴死後，白駒鹽場到底屬於誰？
駐軍為什麽不動？
因為看鹽商最不順眼就是這些駐軍大將！”
山東境內漕司萬戶府在前做榜樣，江南萬戶府的駐軍焉有不羨慕，都是手握重兵的，憑什麽漕司萬戶府自主發財，江南萬戶府的被動得利？
沒這個道理不是嗎？
“賢哥兒的意思，這件事最後白駒鹽場既有可能落到萬戶府手裏？”秦世安還是有些疑惑。
“火藥一出現，事情就不是地方官府能管的，怎麽好的借口，那麽大一座鹽場，誰放棄誰就是傻子，事情最後萬戶府想全掌鹽場不可能，但至少也能分到幾成利益的，這個時候要是駐軍出動，不是主動背鍋嗎？
抓不到人丟得是麵，抓到了人沒得是借口！”吳賢冷笑道。
元廷是徹底腐朽了，社會極度分裂，所有人隻會顧著自己，各類謎之操作就是怎麽來。
後世花花世界，比這更騷的事多了去了，揚州城內官場，商界，駐軍之間的事，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