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討價還價
雙方坐下開始談判，而美食算是調味劑，用來緩和緊張且互不信任，互相警惕的氣氛。
餐桌上的菜品已經上齊全，冷盤兩品，紅油鵝唇，水晶肘子，熱菜五菜一湯是蔥燒海參，鍋燒肘子，幹燒黃魚，鍋塌豆腐，清炒時蔬，茄子鹹湯，主食是鮁魚水餃，點心是芝麻鴨肝餅，都是店裏的招牌菜。
美食在前，稍稍緩和了緊張的氣氛，任文婷試探地提出了一些問題，而蕾菲蔻回答得也是恰到好處——就是那種說了等於沒說的回答。
彼此都在試探，試探對方有多少的誠意，以及有多少的戰意。
任文婷占著理，所以表現得非常強勢：“太古集團在海外開疆拓土的手段眾所周知，想必也想在這裏如法炮製吧？”
“任總見笑了，拓荒和守成怎能相提並論。”當任文婷說話時，蕾菲蔻優雅地品菜，等到任文婷說完，她微微一笑，回答道：“任總，生意上的不和遠沒有上升到需要動用武力的程度，正如我所說，沒有人下過這樣的命令。”
不管任文婷怎麽試探，怎麽挑釁，蕾菲蔻都是死咬著一點“不知道”。
“話也不能這麽說吧……”劉子龍雖然是中間人，但看到蕾菲蔻老是這麽糊弄，也覺得不合適“人，是太古集團得人，用的也是太古集團注冊的裝備，出了事就不知道，這不合適吧？難道太古集團的安保部門就是各拉一個山頭，各自為政的嗎？”
“劉長官，任總，請相信，我們太古集團也為發生這樣的事情感到痛心和惋惜。”話雖如此，反正一旁的陳浩是沒看出蕾菲蔻哪裏“痛心和惋惜”了，連表情都懶得做，實在太假“我承認，太古集團內部確實是存在一些問題，就像這次的叛變者，還有軍械管理上的疏漏，此類問題今後必定嚴查嚴管。”
好家夥，合著你這是自罰三杯啊？陳浩越聽越惱火。
本以為掌握了鐵證，太古方麵的態度多少得軟一點，可沒想到蕾菲蔻居然是想要推個一幹二淨。
陳浩此時真想懟一句：行，今天你這出‘叛徒’炸我的醫院，明天我這邊也來幾個‘叛徒’轟了你的儲能設備！要不要試試看！
不過陳浩還是忍住了——既然放權給了任文婷，就要充分相信她。
明明理論上占優，卻遲遲沒取得進展，說到底就是開頭沒有開好。
任文婷已經意識到，自己開始的那句話是重大失誤，太軟了。
這句話不止被蕾菲蔻抓住了機會，還暴露了一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真打。
看穿了這一點的蕾菲蔻就直接開始刷無賴了。
之後她的話就翻來覆去隻有一個意思：表示醫院襲擊事件是叛徒所為，與太古集團無關，所以太古集團隻願意承擔有限的責任。
反正你不敢動武，那我就敢掐著你壓價。
“李小姐，這話說得就太輕易了吧。”劉子龍說道——蕾菲蔻的推卸責任已經快要觸及紅線，他得有所表態。
財團雖然擁有私人領地和私人軍隊，卻也不失真的無法無天，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特別是在武裝的這部分上。
武器裝備財團買了自己用，這可以。
但擴散出去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責任都是財團的。
蕾菲蔻當然明白，禮貌地點了點頭：“當然，太古集團一項守法合規經營，應當承擔的責任，我們絕不逃避。”
“那就好。”其實，會談目前這種情況也讓作為中立方的劉子龍意外。
他本以為是浩天能源一方咄咄逼人，太古這邊步步為營，然後他從中調停，避免任文婷得理不饒人，逼得太古方麵鋌而走險。
結果現在的局麵卻是因為任文婷的一個失誤，雙方攻防轉換。
好牌打爛了，而且還是在陳浩的眼皮底下打爛了，任文婷當然不不甘心。
“既然李小姐如此確定，這些襲擊者都是太古集團的叛徒，那我相信這一定是真的。”任文婷將計就計，決定走一步險棋“既然如此，那我建議，此次談判暫且擱置，等進一步提取了凶手的記憶，查出幕後真凶後，再……。”
話音未落，桌上穿來一聲清脆的碰撞。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筷子掉了。”趙恒禮貌地撿起桌上的筷子。
這麽心虛？太明顯了吧，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趙恒有問題，連蕾菲蔻都對趙恒投去了略帶鄙夷的目光。
一想到趙恒是會做出不顧暴露風險，去找陳浩麻煩這種事的人，蕾菲蔻就更虛了。
不會是這家夥直接下令的吧？甚至有可能，趙恒這家夥就在現場！
關鍵是，類似的事情趙恒確實幹過，而且不止一次。
太古集團是百分百的家族企業，趙恒一個外姓人能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不僅需要立功，更需要在老板能看到，且很關注的地方立功。
能力，演技，時機，缺一不可。
比如替李子健挨打這種，就是充滿趙恒算計的表演，一頓打換來二公子的信任，老爺的賞識，還有手下的敬佩，賺到了。
那些作為老板理應隱身幕後操控的工作，趙恒也往往是親自出馬，讓大家都能看到，他沒有因為身居高位就忘了怎麽打拚。
蕾菲蔻隻能讓趙恒自己兜著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剛剛任總提到記憶提取，浩天能源已經開發出此等技術了嗎？”
任文婷回答道：“是的，凶手身份的確定就是得益於此技術。”
“浩天能源果然是深藏不露，佩服。”蕾菲蔻先是稱讚，然後話鋒一轉“想必這種技術是貴公司的機密吧？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的信息，似乎並不能作為呈堂證供，我說得沒錯吧，劉長官？”
“咳咳……”劉子龍幹咳了一下——他此前也不知道那些資料的具體來源“就法律條文方麵，確實是這樣的，這種獲得信息的途徑並不合規，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哼哼……”冷笑中，任文婷稍稍眯起眼睛“李小姐怕不是把我當成出了事還要去找老師家長告狀的孩子吧？對簿公堂，從來不是我的選項！”
劉子龍敏銳地感覺到了火藥味：“哎哎~任總，別這麽說嘛，一開始我不就說了，大家都是體麵人，有什麽話都可以談嘛。”
話雖如此，大家心裏都清楚，從來沒有哪兩家財團是在法庭上解決核心利益糾紛的。
任文婷的意思很清楚了——這確實不構成證據，但作為開戰的理由，足夠了！
蕾菲蔻的眉頭抖了一下，看來眼前這個女人還真有兩把刷子。
來求和的是蕾菲蔻，抓住對方失誤的反客為主畢竟不能長久。
本來蕾菲蔻打算繼續保持著這份優勢開始討價還價，沒想到趙恒的心理素質這麽差。
開局的劣勢總算是扳回來了，任文婷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
現在就看蕾菲蔻怎麽接招了。
蕾菲蔻裝作在品菜咀嚼，利用這短短的時間迅速整理好思路。
還是得趕緊開始談價錢，速戰速決，免得趙恒又露出更多馬腳：“不管怎麽說，都是我方的失誤造成了貴公司，還有無辜市民的傷亡，賠償是理所應當，太古集團絕不吝嗇。”
“當然，這是我方與受害者家屬簽署的的賠償意向書，他們要求得到沒人一千二百萬的賠償金。”任文婷一邊從包中取出兩份同樣的文件文件，分別遞給劉子龍和蕾菲蔻，一邊做簡要介紹“除此之外，經核算醫院清理和重建費用約為三十五億，兩名生還者各一億的善後金……”
趙恒此時有些沉不住氣——畢竟這些都是要從他的太古生物賬麵上扣的：“等等，為什麽死了才賠一千萬，活著的要賠一億？”
“趙總，您的話讓我十分意外。”任文婷略帶譏諷地說道“以您的身份和地位，沒理由會問出這樣的低級問題啊。”
蕾菲蔻此時也是氣得恨不得給趙恒一耳光。
這蠢貨瞎接什麽話！
活人才需要封口費，而死人再也無法開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得虧是生在豪門修煉出的內功，此時蕾菲蔻依舊是麵帶微笑，給趙恒夾了一塊海參：“對了，這道不是趙總經常心心念念的家鄉菜，好好品品。”
“謝謝四小姐。”趙恒明白，這是讓他閉嘴的意思。
接著，蕾菲蔻掃了一眼文件，隨手放到了一旁：“任總，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不妨開門見山，直接報個數吧。”
任文婷也很幹脆，直接報了價：“抹去零頭，一共三百二十七億。”
趙恒急了：“三百二十七億？給你，你會花麽！”
“趙總，你安心品菜就好，這件事我來應酬。”
“是……”
幸虧爹地沒交給這個白癡全權處理，讓我盯著，不然天知道他要捅出多大的簍子——蕾菲蔻心中暗想。
別人不知道，但蕾菲蔻深知，趙恒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順豐大優局大得多，均勢遇得少，更別說劣勢局了。
三百多億，對太古集團來說不算傷筋動骨，但也不是小數目。
“任總，這是一口價嗎？”
“是的，其中屬於浩天集團的，隻有醫院相關的賠償款，總計五十五億，剩餘款項則是交予財政署公證並發放，完全不過浩天能源的手，這是我能為枉死的冤魂爭取到的最大補償了。”
“嗬嗬，好一個為民請命。”
最肥的部分居然是給了市政部門，這是蕾菲蔻沒想到的。
名和利都拿到了，不僅借機討好了市政部門，還把官方機構也捆綁進來，防止了太古之後可能的賴賬，一舉多得，高明！
蕾菲蔻心中不得不承認，任文婷是個厲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