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中間人不好當
市中心的和平飯店是市內最高檔的餐廳之一，魯菜和清真菜是這家百年老店最拿手的。
食欲是人類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同時也是“最廉價”的欲望。
因為“食欲”就算被收割，在得到滿足之前也不會徹底銷售消失，而且食欲的轉化率極低，收了等於沒收。
但美食另有妙用，它能夠燃起人類的其他欲望，讓剛剛被收割過的人迅速恢複到繼續進行正常生活狀態。
所以，餐飲在這個世界裏有著重要的意義，是維持社會基本活力的重要公共福利。
不管是財團還是政府財政，都會給餐飲業大量的補貼，幾乎人人都能享受到美食的福利。
平常這個時候，和平飯店門口的客人早已排起了長龍，今天也有“長龍”，隻不過是全副武裝的警備隊鎮暴隊。
身穿近三米的動力甲，裝備大型防爆盾和重型電磁機炮等多種武器，火力防護堪比一輛裝甲車的鎮暴隊，足以壓製三階以下的靈能者。
防爆盾架好，機炮就位，探測器一刻不停地掃描周圍，生怕出岔子。
和平飯店的十多座高層建築的屋頂，天堂機關的靈能小隊嚴陣以待，它們由四名六階及以上的靈能者組成，而且各個都是對付靈能者的專家。
而作為調解人和見證者的天堂機關本地最高負責人劉子龍，更是早早地就來到現場布置，仔細檢查外麵的每一處設防地點，以及飯店內的各處細節，生怕出錯。
等財團之間已經打起來了，那是絕對攔不住的，除非在開戰之前就先壓下去。
他拄著拐杖，支撐著半機械的身體，在飯店內一瘸一拐地巡視每一處細節，時不時用拐杖在牆壁或者地板上敲打幾下，生怕漏了什麽。
“把這些裝飾全都撤了，地毯什麽的全都不要，所有的桌椅也是，大廳隻留下一張談判用的餐桌。”
“好的長官。”
“所有的門全部都保持打開的狀態。”
“明白。”
“菜什麽時候上？”
“開始了就上，廚房一直有人盯著，兩道試菜的卡。”
“嗯，到時候你盯著點那幾個試菜的。”
“放心，他們是我的人，很可靠。”
“我是讓你盯著，別讓那幫小子都偷吃光了。”
“嗬嗬，瞧您說的。”
劉子龍很緊張，卻也很老練，甚至不忘開開玩笑緩和氣氛，畢竟他是經曆過好幾次類似情況的。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必須確保雙方談出結果來，否則這座城市馬上就會變成戰場。
別看警備隊和天堂機關平常架勢很足，財團之間要是真的開戰，哪管你什麽官方不官方，隻要插手，照打不誤。
匹敵，甚至超越國家的實力，就是財團豪橫的資本。
當然，光靠劉子龍這麽一個半殘廢的人是鎮不住場子的，他的幫手很快就到。
這時，徐月和李墨雪完成了最後一次的周邊巡邏，回來向劉子龍報告：“劉長官，周圍巡邏完畢，沒有問題。”
劉子龍嚴肅地說道：“今天你們倆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果現場出了什麽亂子，就全靠你們了。”
李墨雪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徐月則是說道：“長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外麵的人再多，主要的功能還是擺個架勢。
徐月和李墨雪這兩名九階熾天使才是劉子龍手裏的最高戰力。
李墨雪除了一身黑衣，背後還有一隻比她身體還要高出近一倍的大箱子——她說自己不善戰鬥，那是謙虛，以及相對而言的說法，九階熾天使的底子在那裏，就算再弱也是萬夫莫敵。
徐月就更不用說了，她不止是在整個天堂機關中處於前五的高手，聲名赫赫的戰將，反靈能的專家，各種功勳加起來能寫一部書。
“一會兒兩邊按之前的協商，除了談判的之外，帶的人不能超過五個，但肯定都是靈能高手，你們倆一定給我盯緊了！”
“劉長官，您覺得有人會在談判桌上動手嗎？”
“怎麽？你以為這種事沒發生過嗎？”
“難道發生過嗎？”
“嘿，年輕了吧？二十五年前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在駐外使館裏當差，山河和太古的兩個海外分部有矛盾，說是要談判，結果太古那邊壓根沒打算談，中途突然就直接掀桌抄家夥，連帶著外麵的軍隊突然襲擊，當時談判會場就我反應快，一個人殺出去了，其他的都是當場被打成篩子。”
徐月似乎明白了：“劉長官的意思是，太古有過‘前科’，要我重點盯防，是嗎？”
劉子龍卻一擺手“什麽前科不前科的，你不會以為我的意思是，其他財團就是白蓮花吧？我是在告訴你，不管哪邊，都給我盯緊了，財團的這幫家夥，是說翻臉就翻臉！別說今天這談判了，就算是真談成了，隔天就動手都時可能的。”
年長徐月三十多歲的的劉子龍見識過財團之間還在進行戰爭的年代——這種戰爭每隔幾十年就會發生一次，然後又會和平幾十年。
很不巧，劉子龍就剛好趕上了戰爭，而徐月則是出生在和平年代，壓根在現實中沒見過財團之間的戰爭。。
這就是為什麽劉子龍如臨大敵，而徐月還有點不在狀態的原因了。
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徐月也緊張起來：“那劉長官，如果兩邊談不攏，真的開戰，我們幫哪邊？”
“幫哪邊？當然是幫自己啊。”劉子龍回答道“如果他們真要打起來了，那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全員撤離！”
“什麽！？”徐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長官說錯了。
誰都沒弄錯，徐子龍語重心長地說道：“意外嗎？嗯，當年我和你是一樣的表情。”
“那……那這座城市怎麽辦？還有這裏的居民……”
“看命了，不光是我們，警備署和巡邏署也一樣，會分別掩護其他行政機構，還有其他有豁免權的平民全麵撤離，留出戰場來讓兩家好好戰個痛快。”
“！？”
徐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長官居然會說出這麽冷漠無情的話來。
“道理我覺得你能想通，就是一時不太能接受罷了。”
“是……”
普通人就是可以反複收割的韭菜，是工具和零件，要多少有多少，死不足惜。
城市打爛了大不了重建，用不了幾年。
優先保護的，肯定是更加“重要”的東西——高官，高管，靈能者，以及其他擁有收割豁免權的人。
說到底就是一句話：人與人的命的是不等價的。
“所以，打起精神來。”看到徐月明顯露出沮喪的表情，劉子龍兩隻手拍了拍徐月的手臂“好了，我就是這麽一說嘛，讓你們對最壞情況的情況有個心理準備，我們來這裏，根本目的不就是為了避免事情發展到那一步，對吧？”
“明白，長官！”
時間很快到了，經過重重的安檢之後，談判雙方陸續入場。
飯店大廳此時除了放在正中間用於談判的餐桌，以及懸掛在上方的水晶吊燈，就再無其他的家具和裝飾品，稍微顯得有些空****的。
餐桌之上，作為調解人和見證人的劉子龍已經就坐，身後的兩名“護法”各自嚴陣以待。
首先入場的是太古集團方麵的代表，蕾菲蔻.李和趙恒。
本來蕾菲蔻是不打算帶趙恒來的，但是權衡再三，感覺如果不把這小子拉在身邊，他肯定又會整出事端，索性直接把他帶上，由蕾菲蔻親自盯著，看這小子還能刷什麽花樣。
浩天能源的總裁任文婷也隻帶了一名護衛進場。
不用說，這名護衛就是經過了易容偽裝的陳浩。
好友已經出事了，陳浩絕允許任文婷再出意外。
雙方來到餐桌前，卻都沒有坐下，甚至沒有打招呼，隻是靜默對視，氣氛從一開始就不是很融洽。
劉子龍這個中間人立刻發揮作用：“浩天的任總，太古的李小姐，還有趙總，大家都是有身份的體麵人，有什麽話，大家麵對麵，坐下來開誠布公地談清楚就好了，對吧？”
“劉長官說的沒錯，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也由衷希望，昨天的事情是某種誤會。”任文婷率先坐下，同時看向對方“希望太古方麵有足夠的誠意。”
“當然。”蕾菲蔻和趙恒也先後坐下“我來次就是為了澄清誤會。”
還真打算當“誤會”來處理啊？——換陳浩來談判的話，隻怕這第一句話，陳浩就接受不了。
任文婷說“誤會”，明顯是在給對方台階下。
可蕾菲蔻倒好，直接是把台階當當滑梯用了。
炸醫院，殺平民，感情在你眼裏就隻是“誤會”啊？護短也不帶這樣的啊！
不過，陳浩現在的身份是保鏢，而並非是談判的參與者。
現在隻能相信任文婷的辦事能力了。
“既然兩家都願意談，那事情就好說了，大家就邊吃表聊吧，上菜！”
高喊著“上菜”的劉子龍心裏著實是鬆了一口氣。
在“誤會”這件事情上達成共識，是一個好的開始。
盡管氣氛劍拔弩張，但雙方起碼看上去還是準備談判解決，而不是來掀桌的。
剩下的，就是價碼能否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