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賣隊友
在過去的一夜，陳浩不止找一個人詢問過關於好友胡夢嬋的狀況，但得到的回答都不樂觀。
這裏是天堂機關下屬的醫療設施，裏麵的人員和技術都是最頂尖的。
人都送進這裏了，還聽不到什麽好消息，那恐怕凶多吉少。
不管怎麽樣，陳浩需要一個答案，哪怕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你的朋友現在很好。”徐月回答道。
陳浩緩緩轉動著腦袋，目光上挑，看了看徐月：“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徐月驚訝於陳浩的質疑，因為她確實忙於諸事，現在並不知道另一名獲救者的具體情況如何：“因為這裏是全世界最好的醫療設施之一。”
“呼……”陳浩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扭過頭去，看著窗外“不知道就不知道，說這麽多幹嘛。”
短短的話語中，徐月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這裏麵充滿了強烈的“自我”意味，徐月不由得警惕起來：“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巡邏官。”
“因為我能思考，會質疑，沒有變成一個單純的工具和零件，所以我讓你覺得不安了嗎？”
“……”
徐月不僅驚訝，一時間也無言以對。
陳浩也不指望徐月能理解他話中的深意，在他看來，這名天堂機關的熾天使女執行官也不過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工具和零件罷了。
於是，陳浩自己結束了話題：“抱歉，長官，我隻是心裏有些難受，至少現在，我還有難受的權力，是吧？”
人的情緒與欲望可以被收割，但不可能被抹殺——這條看似簡單的道理，直到今天淩晨，徐月才有了深刻的認識。
徐月清了清嗓子，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開始公事公辦：“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關於昨天在濟和醫院發生的事情。”
一旁的李墨雪打開微型電腦，準備做筆錄。
“昨天發生了很多，我腦子很亂。”陳浩故意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倒不是因為他故意耍情緒不配合，而是陳浩深知，天堂機關也不是什麽白蓮花，跟各大財團之間不清不楚的秘密往來並不少。
在不明白徐月究竟是“哪一邊的人”之前，陳浩必須謹慎。
“那我們就從最開始說起吧。”徐月很有耐心“你昨天為什麽會前往濟和醫院？”
陳浩回答道：“好朋友病了，買了些禮物去探望。”
“你說的好朋友，是另一名受害者胡夢嬋嗎？”
“是的，我們是大學同學。”
“她是什麽病。”
“我不知道，還沒來得及問，事情就發生了。”
這些細節問題，陳浩倒是容易應付。
由於濟和醫院算是陳浩自己的地盤，就算之後天堂機關想要調查監控或者住院記錄這些，陳浩相信任文婷那邊肯定會有所準備。
難辦的是後麵……
“也就是說，事發時你和另一名受害者在11層，那你們是怎麽到達二層的。”
“殺下去的。”
“什麽意思？”
“有人衝進了病房，我帶了槍，幹掉了他，拿了他的槍，一路和我的朋友殺到下麵。”
“嗯……”徐月懷疑地擰起眉頭——就算人在危險情況下腎上腺素飆升，能夠提高反應和力量，但這未免也太誇張了。
就算隻是一階二階的靈能者，力量也是遠勝常人的，能幹掉一個就已經很不尋常了。
更誇張的是，根據昨天臨時的調查顯示，樓內至少有四五十名低階靈能者武裝人員的屍體，致命傷全在頭部，都是一槍斃命。
也就是說，陳浩這個初等巡邏官不僅在緊急狀態下拚死一搏擊殺了靈能者，之後還掩護著一名沒有戰鬥力的女性，在兩人都幾乎無傷的情況下，一槍一個，幹掉了幾十名同類的武裝人員。
別說是一個隻拿著兩把槍初等巡邏官，就算是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備隊特戰王牌也沒這個實力啊。
就算陳浩槍法如神，那麽他又靠什麽去解決那些變異靈能者（靈能怪物）呢？子彈可打不穿這幫家夥的身體。
現在徐月已經不隻是懷疑了，她壓根就不信。
隻有一種可能——陳浩也是靈能者，而且能通過某種方式隱藏實力，或者現場還有其他人。
唯一缺少的，就是證據。
陳浩也沒有天真到會覺這樣就足夠讓徐月相信：“徐長官，你覺得我在說謊，是嗎？”
徐月抱起胳膊：“至少，我覺得你隱瞞了部分的事實。”
陳浩慢慢把頭轉過來：“我使用了特別的子彈。”
徐月追問道：“什麽樣的特別子彈？”
“我不知道，但它很有效。”陳浩慢慢轉過頭，看向李墨雪“我得謝謝你，房東小姐，沒有你，我恐怕已經死了。”
李墨雪不斷記錄的手停下了，呆呆地看著陳浩，一臉不知所措。
“嗯？”這是徐月沒想到的，也看向了身旁的李墨雪“你們認識？”
“是的，房東和租客的關係。”陳浩搶在李墨雪之前回答道“昨天她給了我一些子彈，說是試作品，對靈能者有特效。”
直接把子彈的事情說出來，陳浩當然知道這麽做當然有點“賣隊友”，所以也在盡力找補，避免給李墨雪添麻煩。
徐月也有些為難：“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李墨雪點了點頭。
“唉……”徐月這下為難了，她苦惱地揉了揉額頭，思考了一會兒“好吧，問訊就先到這裏，感謝你的配合，有什麽新情況的話，我會再來找你核實，墨雪，你跟我來一下。”
徐月轉身離去，李墨雪多看了陳浩一眼，緊隨而去。
看著兩人離開，陳浩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又過了一關。
隻是有點對不起李墨雪。
以後找機會補償她吧。
昨天一連發生三起大案，一個比一個嚴重。
如果說要讓李墨雪回避的話，徐月一時之間就真的找不到人來調查濟和醫院的案子了。
徐月和李墨雪來到無人的樓梯間。
她沒急著發問，而是背對著李墨雪點燃了一根香煙。
不吸煙的李墨雪後退了兩步，然後等待徐月發問。
抽了半根煙之後，徐月捏滅了剩餘的煙頭扔到垃圾桶，然後對李墨雪說道：“你和他究竟是什麽關係。”
李墨雪仰著頭，露出脖子上的字：“房東與房客。”
其實，如果不是陳浩先說了“標準答案”，李墨雪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和陳浩之間的關係。
徐月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麽要給他子彈？給了多少？”
“一盒，防身。”李墨雪又補了一句“他是好人。”
“唉……你這……”徐月很為難，在小小的樓梯間裏來回踱了兩步“你這讓我怎麽寫報告嘛……”
子彈本身是小事。
李墨雪的技術顧問身份是有權限自製特種彈藥的，一盒子彈的數量也合規，陳浩是配槍的巡邏官，遭遇到的情況也滿足用槍的條件，就算追查起來，也肯定不是什麽大事。
主要還是李墨雪和陳浩互相認識，所以接下來需要回避，這對徐月來說就很麻煩了。
昨天先是白天市郊秘密設施大爆炸，調動了大量的人手，接著是晚上的醫院爆炸襲擊案，還沒來得及詳查，緊跟著便是全城規模的大暴亂，除了留下最低限度的人手封鎖現場，所有人都被調去平息事態了。
一頭一尾兩件大事把全城的官方可用人力都耗盡了，結果就是中間的事情暫時沒人管。
要是李墨雪再因故回避，徐月就真沒有任何人手可以幫他查案了。
李墨雪能看出徐月很急，但她不明白理由：“為什麽，這麽急。”
現場已經封鎖，基本的取證工作案發後也做了一些，一些物證已經保存在了天堂機關鑒識科的庫房。
而且這也是重案，等處理完一頭一尾兩件案子，總會回頭來查這邊的。
徐月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嗎？濟和醫院的封鎖已經撤了。”
李墨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麽？”
“濟和醫院和周邊街區是浩天能源的私人領地，我們是沒有辦案權的，到目前為止，浩天能源也沒有申請協助，堅持要求獨立調查。”
“案情重大，屬例外事項。”
“是不是例外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得走程序，你懂的，等那一套下來，起碼是半年以後了。”
“明白。”
財團的私人領地其就是國中之國，除非是出了“例外事項”，否則就算是天堂機關也不能直接進行調查。
而且在實際的執行過程中，就算真符合“例外事項”，如果財團堅持拒絕，很多時候也隻能妥協或者談判。
說到底，最後決定天堂機關能否介入調查的，不是任何規章製度，而是各種台麵下的博弈角力。
浩天能源雖然不是太古那種跨國財團，但在本地的勢力卻是最大的，天堂機關一時半會兒肯定拿不下辦案權。
“敢在市內鬧這麽大的事，多半是財團有關，我甚至懷疑，這背後可能與財團間的衝突有關，所以……”徐月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什麽事？”
一名年輕的天堂機關幹員匆匆前來報告：“徐長官，浩天能源的人過來了，說是要帶人走。”
還真就說來就來啊——徐月說道：“你第一天幹活嗎？想辦法擋一下不會？”
幹員為難地說道：“不行啊長官，是浩天能源的那個女總裁，帶著律師來的，我是真擋不住啊。”
“人呢？現在在哪？”
“去病房了。”
“就這麽一會兒你都拖不住嗎？”
來得太快了，徐月也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