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將軍有怒

畢竟,李牧雖貴為天子,但也是男兒身。

畢竟李牧所繪之女子衣樣,於當今而言簡直是離經叛道。

甄宓貴為皇後,其之所令,他龐涓莫敢不從。然,李牧貴為天子,他龐涓更不敢不尊。

便在龐涓騎虎難下、不知所措時,李牧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龐涓,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但聽李牧這突然的所說,龐涓如蒙大赦般忽而自地上跳起,而後在甄宓的嗔怒之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爬出了寢殿。

地上絲帛沒了龐涓的掩護,霎時曝露於甄宓眼前。

當甄宓看清這每一匹絲帛所繪之物時,她亦立時羞紅了臉。

滿麵紅暈,甄宓檀口微張道:“這……這些便是你那日勸退王莽所論之物?”

瞧著甄宓那一張如水蜜桃般水嫩的麵龐,李牧做柳下惠,一本正經道:“這些隻是設計圖算不得實物,做出來後才是實物。”

聽著李牧的解釋,再看著這一地的“設計圖”,甄宓雖麵有羞澀,但其一雙妙目裏卻是閃爍著一種叫做“癡迷”的目光。

將甄宓的“癡迷”盡收眼底,李牧順手拿起一匹畫有圖樣的絲帛向甄宓做解道:“這款叫連衣裙,你別看它樣式簡單,它可是最能拉長女子身材比例、襯托女子精致的衣服。”

“拉長身材比例?襯托女子精致?”聽著李牧這一個個既新鮮又**的名詞,甄宓雖麵帶羞澀,但還是忍不住她的好奇湊到李牧身旁。

聞著自甄宓身上所傳來的淡淡芬芳,瞧著甄宓那一副如癡如醉、欲遮還羞的樣子,李牧心情大好,越發得意的說道:“當然,若論凸顯身材,當屬這一款。”

說話時,李牧已是拿起另一幅絲帛。

“這一款乃是凸顯之最、裙中之貴,是天下女子之向往,是天下女子之象征。”

但聽李牧說的如此神乎其技,甄宓亦不由將半個身子貼到李牧身上,細看了起來。

但見此裙曲線玲瓏,渾然天成,隻在裙擺處開了一條恰到好處的岔口,甄宓一雙妙目仿似是陷入此裙中一般。

“它……它喚什麽?”

“旗袍!”

“旗袍?你方才說它是天下女子之象征,此象征何意?”

“長久以來,你們所穿的衣裙大多是束胸寬袍裹肩的樣式,這種樣式非但不能凸顯你們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之你們身上的更多的還是一種束縛,這種束縛不僅來自於身體、思想,更是對你們精神上的禁錮,甚至於是套在思想上的精神枷鎖。”

甄宓雖然聽不大懂李牧所用的這些名詞,但她卻能聽懂李牧所向她表達的意思。

而正因為聽懂,才使得她的芳心不由一顫。

一雙妙目緩緩自旗袍別過,甄宓轉而將目光落於李牧身上。

這一落,她這才發現,此刻的她竟與李牧離的如此之近。

兩人之間根本無甚距離,而是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這一發現,亦令得甄宓突而想到了今日與他於槐樹下的一幕。

一張令人癡醉的麵龐越發紅潤,於紅潤下,甄宓的心跳亦隨之愈發加快。

旁側有床一張,燭幾盞。

微微燭光映得甄宓麵龐忽明忽暗。

此刻的甄宓已經忘了來找李牧的緣由,事實上,此刻的她,腦海一片空白,唯有李牧那一張幾乎與先帝一模一樣的麵龐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

看著眼神越發迷離的甄宓,李牧也有些動情了。

便在他正欲湊近嘴巴準備在甄宓那一張櫻桃小嘴上小酌一口之時,一道聲音忽而於寢殿內響起。

“陛下……”龐涓站在殿門外卑微呼喚。

雖然他的聲音已經很小,但落在甄宓耳中,卻如一道驚雷般瞬間將她從方才那種迷離中驚醒。

她是驚醒了,也即時收了心神。

但李牧在聽到門外龐涓的那聲呼喚後,卻是做出了一個甄宓怎麽也想不到的大膽舉動。

淺嚐輒止,如蜻蜓點水般在甄宓那一張櫻桃小嘴上輕輕一點,李牧也不管是甄宓是否生氣,便率先對著門外沉聲喊道:“何事!”

“陛下!”但聽李牧詢問,站在殿外的龐涓緊忙扭捏回道:“陛下還沒給小臣安排住處,小臣不知去哪歇息。”

誒?

聽得龐涓所回,李牧於發窘下看向甄宓。

“叫他去宣明閣與季將軍……”

話說到一半,甄宓像似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忽而向李牧問道:“季江軍呢?”

“他?”但聽甄宓所問,李牧偏頭想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啊,他沒在外麵?”

“算了!”深深皺起一雙黛眉,甄宓似有心事不再言語。

而龐涓得了明確的去處,自是不會再沒眼色的去打擾裏麵的二位。

而裏麵的這二位,在龐涓那如“及時雨”的打岔後,甄宓對地上的這些“設計圖”便也再沒了心思。

冷場了!

瞧著麵若寒霜,不知在想什麽的甄宓,李牧幾次張嘴又幾次閉上。

或許甄宓亦發覺了她二人之間的尷尬,便在李牧再次欲言又止時,甄宓冷聲向他問道:“你想與本宮說什麽?”

但聽所問,李牧稍作斟酌後說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應該有必要和你說下。”

“何事?”

瞧著甄宓那一副拒人於千裏的樣子,李牧整理語言說道:“興許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興許這事你早就知道。但我還是想向你多嘴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個屬下對你有意思。”

李牧雖未言明,但甄宓已然猜到。

“你說的是季大哥吧。”向李牧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甄宓又接著說道:“本宮與季大哥乃同鄉。當年十常侍作亂宮闈,費柄攜玉璽逃入淮西,致使淮西生靈塗炭,本宮與季大哥也家毀人亡。那年,若非是季大哥帶著本宮拚死殺出淮西,便也沒有如今的本宮。”

甄宓在說此話時,語氣十分淡然,仿似是在敘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一般。

“這麽說來,你們這也算是患難與共的交情了。”

“確實如此!”接過李牧所說,甄宓繼續說道:“淮西季家一諾千金,答應護本宮一生周全,季大哥對本宮隻有兄妹之義,絕無你說的那般齷齪之心。在此事上,你確實是多心了。”

當真是多心了嗎?

李牧自不會這麽去想,昨日在寢殿外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季明看甄宓的眼神含滿了寵溺與關愛,絕非甄宓所說的那般簡單。

看來這甄宓並沒有認清自己的美貌,看來這甄宓在感情一事上,完全還是個小白!

一道身影正無聲無息的站在沉心殿外,當這道身影聽到“兄妹”二字時,他整個身子亦是微微一蹌。

“誰——”

似有所感,此人忽而回身看向身後。

這一看,他亦抽出佩刀架於來人脖頸。

“季將軍,你這是幹甚?快……快拿下來……”麵露驚慌,龐涓縮著脖子向季明顫聲說道。

“原來是你!你在這幹甚?”但聽所問,季明不為所動向龐涓反問。

“當然是找將軍您啊!”

“找我?找我作甚?”

感受著自脖頸傳來的冰冷,龐涓慘白著臉色向季明說道:“皇後分小臣與將軍同住,小臣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宣明閣在哪,故而打算回來詢問一下皇後。”

但聽所解,季明這才收了戒備。

甄宓方才在寢殿的一番言語雖令季明倍感失落,但隻要他一想到他很快便會得償所願,便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心痛。

但見季明臉色緩和,龐涓突而壓低聲音向他說道:“季將軍,方才皇後向陛下過問你呢。”

“過問我?過問我什麽?”聽得龐涓所言,季明皺眉問道。

“當然是問陛下,將軍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