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給的勇氣
“這些書的刊印質量如此的低劣，婉兒你怎麽好意思把這些東西拿來去髒王大人的眼呢？書不行，你就是拿來再多的書，哪怕是十車二十車，又有什麽用呢？還是在這些書裏麵挑出一本最好的吧，不過我看也沒有什麽好的了。”
走到馬車邊，薑海十分嫌棄的翻看了幾本，然後十分誇張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些事情就不勞煩大哥你操心了。”
薑婉語調清冷，對於自己的這位堂哥，薑婉現在心中說不出的厭惡。
“婉兒。”
一向和薑海形影不離宋豫今天卻姍姍來遲。
一過來，視線便直接忽視了薑海的熱切眼神，落到了薑婉的身上。
“宋兄，不是說······”
“婉兒，你怎麽來了？”
宋豫上前一步欲伸手去抓薑婉的手，卻摸到了林安的手，連忙甩開。
林安笑吟吟的說道：“宋公子，平時都是見你和大哥形影相隨的，剛才沒見著你，還以為你和大哥鬧別扭了呢。”
“不知所雲！”
宋豫不屑的收回了視線。
“婉兒，你怎麽還跟這個人在一起，你難道忘了現在你的那些生意之所以處處被李大人打壓，就是因為這個人嗎？”
薑婉嗤笑一聲，冷然道：“宋公子，我相公那夜詩會為什麽會被轉運副使李大人針對，宋公子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我那是不忍心看到婉兒你被這種人耽誤了一生，我對婉兒的心意婉兒你難道不知道嗎？”
“宋公子請自重！”
薑婉神色愈冷，不再和宋豫多說什麽，退到了林安的身後。
“婉兒，我帶你進去吧。”
宋豫直接的表白遭遇了薑婉直白的決絕，愣了愣，麵色尷尬，但是稍微緩了緩之後，又恢複了正常，隻是那一副囂張的表情下又多了一份陰鷙刻毒，和薑海一樣被掩藏到眼底。
林安看了看宋豫，又對比了下薑海，突然覺得二人之間竟然有了點······夫妻相！
“就是，婉兒，你不就是想保住你手底下的那些生意嗎，宋家可是我大郕的清流世家，宋大家的麵子就是官家也會給，隻要你跟著宋兄，莫說隻是區區一個宮中內侍的麵，就算是官家的皇宮，你也是去······”
薑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察到一道淩厲的目光直直的射到自己身上。
出來請林安進去的那名皇城司吏員皺著眉頭，怒視著薑海。
“我······”
薑海被那吏員殺人般的目光瞪得發怵，脖子一縮，退到了宋豫背後躲著。
宋豫整了整衣衫，自覺已是風度翩翩，朝著那吏員將手抬起半分，拱了拱，麵帶微笑，“有勞這位大人帶路了。”
驛館這裏，這幾天宋豫也帶著薑海因為皇商的事情來過兩次，大儒宋子義孫子的這個身份，即便是在皇城司這邊，也是很好使的。
隻是前兩次都是宋豫亮明身份請人進去通傳之後才得以進入驛館，而這次卻是直接有專人出來迎接自己。
宋豫覺得麵子很足。
盡管不怎麽對這個清流世家中的泥石流感冒，但是宋豫畢竟有個大儒宋子義的爺爺，那吏員抱拳回了一禮，“宋公子稍等，我這就進去和大人說一聲。”
宋豫臉上那一股擠出來的溫和笑意頓時僵住。
薑海也是一愣，“這位大人，你不是來接我們進去的？”
那吏員選擇了直接無視薑海，對林安說道：“林公子，薑小姐，大人請二位進去。”
林安看了看宋豫，整了整衣衫，臉上露出了如和煦春風般的笑意，風度翩翩，朝那吏員抬手見了一禮，“有勞這位大人帶路了。”
本來自己要進去而這皇城司吏員說要進去通報的時候，宋豫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而現在更是從那吏員的口中親耳聽到這吏員是來請林安進去的，宋豫覺得難以置信。
一個贅婿而已，他怎麽可能被允許進去見那位宮中的內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位大人，我這邊還帶來了一車剛印好的書籍，不知可否一道帶進去。”
“可以。”
因為之前王忠說過要客氣點，所以這吏員便很好說話，稍微檢查了一下之後便親自拉著馬車帶林安進了驛館。
“宋兄，我們······哎，宋兄，你幹嘛走啊，沒你我進不去啊！”
······
“草民林安見過大人。”
被那吏員帶到了王忠辦公的房間，林安朝座位上的王忠拱了拱手，薑婉在林安的身後也福身一禮。
“嗯，嗯？”王忠不鹹不淡的應了聲，隻是抬頭看了一眼，目光便被屋外那一馬車的書籍所吸引。
他此來杭州，主要目的是清剿蜀中的叛軍餘孽，但是來為宮中挑選供應皇子公主讀書用的書籍之事也同樣重要。
所以這幾天王忠也接見了不少來找他談皇商生意的書商。
隻是那些書商無不是將自己書坊內印的最好的一兩本書拿過來給，哪有像林安這樣直接馱來了一馬車書的。
王忠又望了望林安，看這贅婿斯斯文文的，行事風格怎麽如此······豪放？
難不成這些書的刊印質量都極好不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王忠走了出去，隨意的翻看了幾本。
很快，王忠的好奇心就變成了被戲耍之後的憤怒。
“林公子，這是何意？”
王忠的質疑聲中隱隱帶著一股慍怒。
林安反問道：“請問大人，這批書的質量如何？”
“一般般而已。”王忠極為不悅的說道。
但就這書的質量而言，絕對不是薑海口中的低劣貨色，而且因為昨日書坊那幾個刻字的老師傅技術不錯的原因，刻字的材料用的也是好的，如今這一套活字刊印出來的書籍質量已經趕超一些尋常雕版印出來的書籍。
但之所以會從薑毫說出“低劣”二字，讓王忠給出“一般般”的評價，乃是因為這次是給皇室選書，故而質量要求的要比尋常高上一大截，質量普通的書籍是不能拿上去汙了貴人們的眼的。
“這書我看過了，林公子可以把這車書拉回去了。”
王忠拒絕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是林安是拿著當朝副宰執的玉佩信物過來拜訪，王忠估計就要以一個戲弄官員的罪名吧林安關進大獄去了，讓林安在大牢裏麵好好想想他是怎麽敢拿著這樣質量的刊印書籍就來競爭皇商。
誰給你的勇氣？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