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未完成的事
林然策馬回京之時，已是戌時。
雖然夜幕已至，可林然依然發現了異樣。
京華城被稱之為不夜城。平常此時，街上依舊有不少攤位，小販！
可今日街上竟無一人。
教坊司，元豐賭坊等一些娛樂設施竟然也全都歇業。
更讓林然驚訝的是，每家每戶的門前都插上了白菊，簷角都掛著白綾！
這是國喪！
國喪是大林朝的最高喪禮。
一般隻有皇室成員喪命才會行國喪。
可目前皇室成員少的可憐。
難道是聖人被人刺殺了？
不過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皇城之內守備森嚴，還有內衛來回巡邏！
而且還不知道聖人身邊隱藏著多少的高手。
想要在大林皇城刺殺聖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那究竟是何人死了？
就在這時，林然正好碰見了幾位內衛同僚。
而還有一人就是昨日跟林然一起在籌糧現場的劉非。
“林隊長，你不是去雲州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林然調查丟失的賑災糧是暗中進行的，路遠對外隻是稱讓林然出京執行任務的。
“先不說這事，我怎麽才離開不到一日，就全國舉喪？是誰死了？”林然問道。
劉非聲音低沉，道：“不是國喪，聖人亦沒下旨。這些都是百姓自願的！因為歐陽太傅今日薨了！”
“你說什麽，在說一遍！！”
“今日早朝，歐陽太傅血濺太和殿，經太醫院搶救無效。午時，聖人公開了歐陽太傅的死訊！”
“百姓們雖然沒見過他，可卻都聽過他的名字！”
“歐陽太傅一生推行了無數利民政策，讓多少百姓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城中百姓聽聞此事，自發的為太傅奔喪，送他最後一程！”
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林然的顱內仿佛落下一道天雷，他的身子有些站不穩，向後退了兩步。
“怎，怎麽會這樣？他昨日不是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薨了？”
“具體的我不清楚，當時路隊長就在大殿上，他必然知道！”
……
內衛府。
路遠神色黯然的伏在案台之上。他已經這樣坐在公廨數個時辰了。
林然匆匆趕到路遠的公廨，路遠見到他疑惑道：
“子謙，你不是去雲州了，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不說這些，我問你，為何歐陽太傅會突然薨逝？”林然質問道。
路遠長歎了一口氣，隨後把上午大殿上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你說什麽？聖人竟然用襄州百新的救命糧去蓋觀星樓！！她是瘋了嗎？”林然咆哮道。
“慎言！”路遠立刻製止了他。
這裏是內衛府，是聖人的耳目和爪牙。
隨便一句話，很快就會傳到聖人的耳朵中。
“這件事怪我！當時，我就在太傅的身後，如果當時，我能發現他不對勁。或許我便能製止他！”
路遠從下朝之後就一直處於自責與懊悔中。
他是一個四品武人，如果他能盡早察覺出歐陽霽神色異樣，他絕對能攔住歐陽太傅的！
“這事不怪你，哪怕這次被你攔住了，那下次呢？”
林然能明白太傅那時的心情。
哀莫大於心死！
歐陽太傅一生為民，當聖人說出那糧食本就不是運往襄州的話時，歐陽太傅的心就已經死了。
沒有人能救的了一心求死之人！
路遠能攔得住太傅一時，卻攔不住他一世！
“下次？”路遠也明白了。
“觀星樓的工程就此作罷了嗎？”
“聖人沒有下旨停工。根據線報，下朝後楊尚書便召集工部人員設計觀星樓草圖！”路遠搖了搖頭。
歐陽霽血濺奉天殿，就是為了阻止她造觀星樓！
隻可惜太傅的良苦用心，終將是錯付了！
也難怪義父千方百計的想要把她趕下九五之位。
大林朝在她的手中遲早會走向滅亡！
“太傅的靈體放在哪了？”
“聖人下令將太傅的靈體葬於皇陵！”
聖人這一手倒是把林然給整迷糊了。
如果說她很尊敬這位老師，那麽她就不會三番五次的跟太傅對著幹。
可要是說她不尊重太傅，那她又為何會下旨將太傅葬於皇陵。
皇陵是用來葬皇室成員的。哪怕太傅是三公之一，也絕對沒有這個資格。
能下葬皇陵，這絕對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加上這個世界又不能說謊。
今日奉天殿上的事，恐怕不久之後便會傳出去。
難道說她這麽做隻是為了堵住百姓們的嘴嗎？
“子謙，聖人乃是九五之尊，她做什麽樣的決定，都不是我等能夠左右的。我們身為內衛，職責便是為聖人排憂解難。”
路遠這話是對他自己說的，也是對林然說的。
“我知道。”林然應付道。
“從這前去雲州最少需要三五日的路程，你這麽快就趕回來，難道是因為查出那丟失的賑災糧了所在了嗎？”路遠問道。
“沒有，是因為我對雲州的路不熟，走一半卻突然又莫名其妙跑回來了！”
林然聳了聳肩，道。
一道殷紅色的**從路遠的頭頂凝聚而出，隨後飛入林然的身體中。
“沒想到，你這樣聰明的人物，竟然是個路癡！罷了，我明日叫幾個人與你同行吧。在路上也有個照應。”路遠對林然的話深信不疑。
“先不急，我在等等看。”
如果追回那二十萬石糧食，是為了襄州災民。那麽林然會毫不猶豫！
可如果追回丟糧，是為了給聖人建觀星樓。林然的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嗯，追回丟失糧食本來就是東廠的任務。既然聖人已經不打算將糧食運往襄州，那麽也就不用那麽著急了！就留給東廠去頭疼吧！”
“路隊長，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內衛府衙，林然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
太傅，我曾答應過你，一定會找回那丟失的糧食，那麽我必然會做到。
可如今聖人的決策讓我大失所望！
哪怕我找回那丟失的糧食，最終也隻會被聖人用去蓋觀星樓。
以我如今的身份根本影響不了聖人的決策。
內衛府裏恐怕也就隻有那素未謀麵的大閣領才能左右聖人的決策吧。
事到如今也就隻能不走尋常路了。
太傅你未完成的事，就交給我來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