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食

午後,林然被曹公公叫了過去。

曹公公示意他坐下,隨後為林然沏了一杯茶。

林然隻不過是剛剛入宮半個月的小太監,竟然能讓尚衣局的主事替他沏茶。

這一幕要是被其他小太監,估計得羨慕死了。

“小林子,聽說李公公早上把你單獨洗一整間浣衣房的衣物?”曹公公笑道。

“那不過是李公公把我留下來的借口罷了!”林然搖了搖頭。

“李公公為啥要把你單獨留下來?”林然的回答讓李公公十分意外。

“李公公哭著詢問我,要如何才能晉升副主事的位置。”林然眼珠子一轉,道。

“嗯?升職這事,他不是應該問我嗎?怎麽會問你?”說到底我才是他的上司啊。

“估計是他見你昨晚把我留下來,以為你比較看好我,所以才會問我。”林然苦笑道。

“原來如此,那你如何回答他的?”曹公公繼續問道。

“這我哪懂啊,說到底他升職全憑曹公公一人定奪!可他怎麽也讓我走,還給我跪下了!無奈之下,我便隨口說了一些,比如放下身段啊,強化一下自身的技能之類的。“

“然後他就頓悟了,把我趕出了浣衣房,自己一個人在浣衣房洗衣了。曹公公你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林然試探性的問道。

“怎麽會?你的回答很好啊!尚衣局最基本的技能就是洗衣服嘛,洗的幹淨,洗的快,才是最重要的。”曹公公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曹公公你為何一直不提他當副主事呢?難道是他做的不夠好嗎?”林然問道。

“李公公辦事我是很放心的。隻不過他這人心思深,經常發生分工不均的現象,有很多下屬找我投訴很多次了。讓他當上副主事恐怕會引起別人的不滿!”

“皇宮內院的,誰又沒有點小心思呢。這都可以理解,李公公已經能動手洗衣服,這就是在改變了嗎?”林然笑道。

“不錯,我觀察他幾天吧。如果他能夠體驗底層的辛苦,那我提拔他當副主事又何嚐不可!”

今天在浣衣房我為了忽悠李公公洗衣,說了不少的謊話。

可要是接下來幾天李公公一直得不到曹公公的態度,他找上曹公公的話,那我說謊的秘密也就會被暴露出去。

現在我又跟曹公公說了這些。曹公公確實也有了提拔李公公的意思,那麽這個謊就沒有破綻了!

圓了謊,而且又從曹公公身上薅了不少氣血之力,一石二鳥啊。

見目的已經達成,林然便要離開。

“曹公公,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謝謝曹公公的茶……”

“不急,今天是要跟你透露一個內幕消息的!”曹公公笑道。

“啥內幕消息?”

“今日,司禮監把我們幾位主事都找過去開會,原因是聖人要重啟‘對食’我們幾位主事都同意了!明日便會開放。小林子,你應該知道什麽是對食吧?”曹公公笑道。

林然點了點頭,對食就是指太監跟宮女搭夥吃飯,結為夫妻。

不出意外的話,太監跟宮女一輩子都是不能出宮的。

一旦結為對食伴侶,便可以分配到一個獨立的房間。吃住都在一起,除了不能做喜歡做的事,基本上跟正常的夫妻一樣了~

大林朝建朝初也是有這麽個規矩的。就是因為一件皇家秘事導致了這個規矩被廢除。

聖人身為九五之尊,偶爾見到個年輕貌美的宮女臨幸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太祖聖人就曾經中意過一名宮女,可那名宮女並非完璧之身。原因是她曾經跟一名太監同居過!

而恰好那太監又沒閹幹淨!

太祖聖人一氣之下就處死了那對太監宮女,並且廢除了“對食”的規矩。

宮女說到底就是聖人的丫鬟,太監就像是仆人。

你一個下人給主人帶綠帽,主人能不生氣嗎?

“也多虧了聖人為女子身,不然恢複對食可是遙遙無期呢!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是沒什麽盼頭了,可你還年輕,找一個年輕貌美的靈魂伴侶在宮裏成個家也是不錯的!”

當今聖人是女兒身,隻有她綠別人的份,還輪不到別人來綠她!

她會重新開放對食到也是可以理解,可這個節點開放,總讓林然覺得有些其他的原因。

“我會的。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對了。你要是想去妙音司的話,最好不要跟侯少卿起衝突啊!”走出門時,曹公公還不忘提醒一句。

侯少卿?他是誰?

告別曹公公,剛到大院,小圓子便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

“小林子,曹公公跟你聊啥聊這麽久?”

“曹公公說,聖人要重啟對食。”

“什麽,真的假的?”小圓子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好幾倍。

“噓,小聲點!當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你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興奮的樣子?”小圓子不解道。

“就是掛名的夫妻而已,我們又做不了啥!”身無長物,還有啥好興奮的!

“那怎麽一樣嘛,一旦搭夥成功,便能分配到一間獨立的房間。那相當於在皇城有了一個家,也有了依靠呢!”小圓子的眼睛裏充滿了神往!

對啊,我都忘記了還有這麽個規矩。

跟個妹子住一個屋,總比跟幾個大老爺們住一起舒服吧?

他們那些人腳臭的腳臭,磨牙的磨牙,更過分的是竟然還有打呼嚕的。

而且我雖然可以說謊,在清醒狀態下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極小,可保不準哪天說夢話就把紅蓮教給說了出來。那可就完蛋了!

可如果有一個小居室,就不一樣了。瞞過一個人總比瞞過一群人要來的容易吧。

“對食是讓我們在同一個局裏選嗎?我們尚衣局好像沒啥宮女吧?”有的隻是一些歪瓜裂棗以及上了年紀的嬤嬤。

找一個好看的伴侶,總是賞心悅目的!

“既然是司禮監牽頭,那麽宮裏的三司六局想必都有參與。我們尚衣局是沒啥年輕貌美的宮女,可三司六局裏總有吧?”

小圓子進宮時間長,平日裏他也會被安排去送幹淨衣物。因此對三司六局了解的不少!

“六局咱就不說了,咱就說說三司中的妙音司。妙音司裏的十二花魁,不僅精通音律,而且個個都是天姿國色。尤其是魁首青蓮,更是要人老命啊。她可是被譽為皇城中的第一美女呢!”小圓子說道。

妙音司的作用有點類似於民間的教坊司,裏麵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犯官的女眷。

姿色好些的會被留在妙音司,而姿色差些的自然就是流放民間的教坊司了。

教坊司麵向大眾,隻要你有錢過夜都行。

妙音司則不同,它稍微高級一些。

一般宮裏有大型宴會,或者招呼外來使節,妙音司就負責表演才藝。還不用陪酒!

這其實就跟現實社會一樣。

好看的都進娛樂圈,賣賣藝,偶爾迫不得己才賣身。

而長得難看的,別無選擇隻能去賣身。

妙音司算是最經常接觸到聖人的部門了,要是能跟她們結成伴侶,說不定能得到一些關於聖人的情報。

“皇城第一美女?還真想去見識見識!”林然笑了笑。

“青蓮我們就不要想了,估摸著早就被司禮監裏的人預定了。十二花魁我們估計都沒分!能隨便在妙音司裏找一個歌姬,我們就偷著樂吧!”小圓子長歎一口氣。

司禮監是三司六局的頭,被司禮監看上的人,誰又敢染指?

果然無論在哪裏都逃脫不了潛規則啊……

午後,司禮監便已經派人傳話。

聖人重新開放了對食規矩。自明日起,各司各局的人員可自行決定對食對象。

雙方自願結成伴侶,不得以脅迫,威逼等手段,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這個規矩就是一定限度的保證公平公正。

讓那些原本不敢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們已經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