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代子賠罪
大掌櫃本以為，今日非但討不到酒錢，這些飛魚服的大官，還會把自己酒樓也給砸了。
沒有想到，這位大人如此體恤百姓。
“行了，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菜。”
李紀周輕笑一聲，如果這位明陽酒樓的大掌櫃，知道自己是何許人也，隻怕就不會這麽感恩戴德了。
這在民間之地，人人都在咒罵他這位當朝宰相，十惡不赦，人人得而誅之。
不明真相，明陽酒樓的大掌櫃笑臉相迎。
店裏最好的酒水，一隻香氣四溢燒雞，三四碟小菜，在小二顫顫巍巍捧著上桌。
這小二的臉上，還掛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鐺！”
李紀周大手一揮，數枚銅板清脆落桌，“小二，幹得不錯，賞你的錢。”
“多，多謝客官。”
小二點頭哈腰，之前的委屈頓時一掃而空，笑得齜牙咧嘴退出包廂。
突然，李紀周察覺到一雙雙炙熱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臉上頓時有些詫異了。
這些錦衣衛們，是擔心酒菜有毒，還是惦記著這一桌飯菜？
“你們看著我幹嘛？”
李紀周轉過身來，看著身後幾個錦衣衛，一臉正色道：“今兒，這裏不管飯。”
“是！”
這十多個錦衣衛臉色如常，朝著李紀周行禮數，一一退出包廂。
“這些人，真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啊。”李紀周自嘲。
即便跟這些人是無法交心，但勝在一個個都能力不凡，也給予當年的自己極大助力，一路平步青雲。
今兒，這一桌飯菜他本來想著自己吃的。
但，看來還有一位客人要來。
“我就不客氣了，先嚐為快！”
李紀周直接動起手來，燙得咧開了嘴，撕下一條汁水四溢的燒雞腿，不顧形象的撕咬起來。
“雞味還是差了一點，還沒有我以前吃的乞丐燒雞，來得正宗。”李紀周自顧自點評起來。
這明陽酒樓庖廚，烹煮的菜肴都是招待那些達官子弟，非富即貴的主兒，單純就講究個賣相。
根本就不懂得，真正的美食出自民間。
但，這家明陽樓釀的桂花酒，的確有那麽點意思，酒香淡雅濃鬱，香氣在口腔久久不散。
難怪，這麽多達官貴人，夜夜買醉，把酒當歌。
“鐺！”
就在李紀周自斟自飲，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刀鋒相擊，門外響起錦衣衛的喝止，“南大人，不要為難我們。”
“李大人，下官南雄天求見，還望見一麵，下官有話要說。”
門外響起一陣焦急的聲音，人影來回渡步，這人也不敢硬闖錦衣衛的把守，再犯下過錯。
“放他進來吧。”
這來人是誰，李紀周心裏明白得很。
這要是放在金鑾殿，這朝堂之上，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錦衣衛放行，一身紅雲袍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而來，當見到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杯酒，一隻雞腿撕咬著的李紀周，臉色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他的兒子，都快要被東廠管事給閹了。
這李大人，他還這麽好的胃口。
這喝酒吃肉的李紀周，渾然不在乎南雄天目光，但別提多快痛快了。
“南尚書，我先吃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南雄天有些拘束的坐下來，一點也沒有執掌刑部，六部尚書的威風，猶如君臣相見，身份低上一頭。
當年，三省六部之中，刑部是最先向李紀周示好的。
但是一直以來，刑部與東廠，錦衣衛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雖說不是敵人，李紀周也少有幹涉刑部辦事。
但刑部，也對於李紀周的朝堂決策，明地暗裏多有支持。
如今，南雄天更知道自己有求李紀周，放過南頤陽一馬，在李紀周麵前，不斷放低姿態。
“頤陽年少不懂事，得罪了李大人，我代豎子賠罪，向李相大人賠個不是……”南雄天開門見山。
他兒的性命，可還懸在刀口之下。
南雄天可不想見到，自家無後出，這家裏娘們肚皮也不爭氣，三妻四妾，也隻有一個兒子。
結果，還要得罪李紀周，落得自宮之痛。
“別這樣說，果真虎父無犬子了，你家賢郎可是巴不得，把我吊死在洛陽城之上，你們刑部可要威風八麵，得不世功名。”
李紀周將一杯桂花酒，推到南雄天的麵前，皮笑肉不笑。
“這，這……”
南雄天臉色大變，虎軀一震，就險些要跪在地上說話，“大人這話，這就折煞下官了，求大人明鑒，不管是刑部，還是我們南家上下，對大人也是絕無異心，絕無異心啊！”
他家的傻兒子，就是被人當刀使了，還渾然不覺！
得罪當朝宰相，這不是一心尋死麽。
當初，真應該把那玩意，弄死魚腸套子裏麵，省得引來諸多事端，非但要保那小子，不遭宮人之刑。
還要保下刑部同僚，南家一家幾十口人！
以李紀周如今的地位，以他的權勢，真要在帶兵親征前，將刑部上百名官員變革一遍，談不上難事。
這李大人，終究還是實權在位！
麵對埋頭懇求的南雄天，李紀周笑道：“現在才知道怕了，賢郎被人當刀使的時候，你是幹嘛去了？”
“我看他筋骨奇佳，也是一個進廠的好苗子，可不要埋沒了他的才能，你說是吧？”
“萬一賢郎當上廠公，那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啊。”
李紀周吃得滿嘴油光，一臉玩味之色。
這一入東廠深似海，從此生兒育女是路人啊。
低下頭的南雄天，聽得啞口無言，誰想要自家兒子當廠公，縱然權勢滔天，也不涉人事了。
這不一心奔著，絕子絕孫去的麽！
整個包廂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古怪起來了。
“豎子本無可救藥，但懇請大人看在刑部這些年，盡心盡力的份上，饒過豎子一回。”
南雄天歎息一聲，道：“大人，縱然要刑部赴湯蹈火，下官也認了。”
聽到南雄天求全，李紀周濃眉挑起，笑道：“既然，南尚書是帶著誠意來，本想就卻之不恭了。”
本來用不上刑部效力。
但見到南雄天誠意滿滿，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南雄天一臉複雜的看著李紀周，已然是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耍嘴皮子，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聽聞，之前袁都尉回到洛陽城時，與兵部交接，正好有幾名南蠻俘虜，送往刑部審查。”
“這，可有什麽結果了？”
李紀周直接開門見山，幹涉刑部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