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讓俺高攀不起？
宮女趕緊拿信，卻發現信有兩封。
不知所措的宮女隻能拿信回來問郭寧妃道：“這兩封信，不知道那封交給陛下過目?”
郭寧妃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句容船山而已，不過百十裏地，又不是多遠，居然還專程寫兩封信？”
朱元璋挑眉道：“都拿給我，朕倒想看看這小子到底都在信裏寫了什麽！”
“一封就是輝兒跟我這個當奶奶的表達孝心而已，壓根沒什麽好看！”
“你是他奶奶，我還是他爺爺呢！”
“你都能看的信，俺有什麽不能看的？”
郭寧妃還想遮掩，可朱元璋卻不由分說，直接將兩封信全都拿了過來打開。
不過看完內容，朱元璋的鼻子立即就給氣歪了。
因為他發現這兩封信全都不是表達什麽孝心的，而是分別針對兩種情況。
一種是朱元璋看他朱肇輝這個皇孫實在太慘，於心不忍直接賞賜個幾萬兩銀子的。
而另外一封，則是明知道朱肇輝很慘，卻依舊鐵公雞一毛不拔，隻舍得拿個千兒八百兩意思意思。
要僅僅如此，朱元璋其實不會生氣。
甚至不但不會生氣，說不定還會很開心。
畢竟如此最多就說明朱肇輝心機很重，要不然也不會提前針對他可能的行為分別作出了不同的安排——而心機重對於王侯，那可不是什麽壞事。
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朱肇輝不但篤定的表示朱元璋肯定會一毛不拔，九成九都會隻賞賜個千兒八百兩意思意思！
更特別在信中讓郭寧妃千萬別替他討封賞。
因為他要憑自己的本事，讓朱元璋刮目相看，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做莫欺少年窮！
“還莫欺少年窮？他這說誰呢這是！”
“屁大一點小事，居然連我這個當皇爺爺的都敢記恨……”
看完信的朱元璋都給氣笑了，拍著桌子咬牙切齒的道：“好他個孽障，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居然還在信裏說俺現在對他愛答不理，將來他要讓俺高攀不起，這話擺明了是讓俺將來別求到他頭上啊——俺倒要看看他小子到底有啥本事，能讓俺都高攀不起，哼！”
看到朱元璋動了真火，郭寧妃也隻好打圓場道：“他也就是年紀太小不懂事，陛下你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都能提前猜度出俺會幹啥，且做出相應的應對了，這還叫不懂事？”
“他這要還叫不懂事，那這天底下怕就沒有懂事之人了！”
朱元璋氣哼哼的道：“所以寧妃，有機會你記得替我轉告這孽障，就說他最好能有能讓俺都高攀不起的本事，要不然——俺絕對輕饒不了他！”
眼見朱元璋正在氣頭上，郭寧妃也隻能等朱元璋氣消了再說。
不過同時，她也忍不住的埋怨朱肇輝，心說這孩子，有心氣兒是好事。
可這心氣兒再高那也得看跟誰使。
跟陛下這麽口無遮攔的，那不給自己找事麽？
郭寧妃在宮裏為這事而糟心，但糟心的明顯不隻有她一個，同樣糟心的還有湯妃。
畢竟送往宮裏的信件，湯妃都要先過目之後才能送出。
因而朱肇輝都在信裏寫了什麽，湯妃非常清楚。
知道那些信朱元璋要看到了，肯定會勃然大怒，湯妃便忍不住的埋怨朱肇輝，表示朱肇輝絕不該由著自己的性子這麽幹。
“皇爺爺那愛占便宜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要給他知道咱們的水泥能幫他輕輕鬆鬆修好應天城牆……”
朱肇輝道：“咱們要不提前想辦法堵住他的口，你覺著他能不搶咱們的水泥廠？咱們家現在可都全指望著這水泥廠，這要給他搶走，到時候咱們魯王府如何過活？”
這些道理，湯妃豈會不明白。
要不明白，她怕也不至於任由朱肇輝將那兩封信給送進宮裏了！
隻是想到朱元璋震怒之下，自家說不定都沒將水泥廠給開起來的機會，湯妃就又忐忑不已。
這點，朱肇輝原本也很擔心。
不過現在，他卻已經半點都不擔心了。
因為根據他的推算，如果朱元璋真是降罪，那怕是會在第一時間。
也就是說傳旨降罪的禦使肯定會在午時之前追上他們。
但現在自己等人已到半途，日頭已經偏西，降罪的禦使隊伍卻依舊沒來。
“所以我看，至少在咱們家將水泥廠建成之前，皇爺爺應該是不至於為這事找我們魯王府的麻煩！”
朱肇輝看看日頭笑道：“所以母妃，你就放心則個吧！”
“倒也是！”
聞言稍鬆口氣，湯妃招呼道：“既然這樣，那就讓隊伍稍事休息吧，畢竟這都趕路半天，大家也都累了！”
“行！”
在下令讓大家吃點東西的同時，朱肇輝也沒閑著。
對著一眾隊伍挨個問候，安撫人心的同時，也不忘打聽隊伍中有沒有什麽匠人之類。
一聽朱肇輝問自己等人會不會什麽工匠手藝，在場眾人全都齊齊變色，紛紛表示不會。
“這麽多人，難道連一個會手藝的都沒有？”
看著兩三百人的隊伍，朱肇輝不敢相信的道：“這不太可能吧？”
但即便如此，眾人卻依舊堅持不會手藝。
就在朱肇輝雖然不信也沒辦法，打算放棄之時，福伯卻是幹咳一聲，壓低聲音道：“不知魯王問詢他等可會手藝，是做何用？”
“這還用說麽？”
朱肇輝道：“不說咱們開廠肯定得用到大量匠人，便是此去船山，房屋肯定需要修整，本王要不提前了解，又豈能做到心中有數？”
“原來是這樣！”
明白了朱肇輝的意圖之後，福伯這才道：“其實咱們這麽多人，多多少少會點手藝的匠人肯定是有，隻是不敢承認罷了？”
經過福伯一番解釋，朱肇輝才明白隊伍中明明有手藝人，卻無人肯承認的原因，那就是匠戶製！
匠戶製始於元，大明承襲此製。
大概意思，就是一日為匠戶，世代為匠戶，且永世不得脫籍。
之所以有這樣的規定，其實初衷很好，目的是為了讓匠戶能夠精研手藝，並保持傳承。
可初衷雖好，但弊端也很明顯。
那就是在永世不得脫籍的情況下，匠戶隻能世世代代做匠人，無法科舉，從仕……
上升空間被徹底打斷！
在這種情況下，誰敢冒著子孫後代都隻能當手藝人的風險，承認自己會工匠手藝？
明白原委之後，解決起來就好辦了。
朱肇輝大聲表示，自己問大家會不會手藝，隻是因為王府需要用到。
自己以魯王的身份向大家保證，在魯王府從事手藝活，絕對不會入匠籍不說，能拿到的工錢還會比普通做工高。
聽到這話，在場有人終於心動起來，怯怯的道？：“魯王，不知你言做手藝的工錢比普通做工高，到底是多少？”
“初定每月四錢銀子！”
朱肇輝笑道：“當然這隻是初定，要是手藝足夠精湛，或者說做出了什麽貢獻，再多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到朱肇輝說往後自己會出個章程，方便大家按照章程推斷自己的手藝能拿到多少工錢之後，人群中那些會手藝卻故意隱瞞的人便全都繃不住了，紛紛起身表示自己會木匠，石匠或者篾匠之類……
“居然有這麽多人會手藝，看來咱們魯王府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看到這麽多人表示自己會手藝，朱肇輝一邊登記一邊開玩笑道。
“魯王笑話了！”
“我們這手藝，也就是為了幫補一下家用，不用事事都花銀子去各吏司請匠，可擔不起藏龍臥虎四字！”
雖然明知道朱肇輝是開玩笑，一群人卻還是因此而放鬆了下來。
在察覺到眼前的小魯王看起來還算好相與之後，有幾個拿不定自己的手藝有沒有用之人更是主動開口，表示自己會什麽手藝，不知道魯王府用不用的上。
“你們別看我魯王府現今似乎落魄，但我告訴你們，我們魯王府的目標，那可是星辰大海！”
“所以你們這手藝即便現在用不著，但將來可未必！”
朱肇輝笑笑，表示現在用不上的也不必灰心，先報名自己登記起來，將來用得著的時候第一個考慮。
“謝魯王！”
一群人依言登記，有說自己知道怎麽造紙的，有說自己看過人製墨的……
在登記的差不多之時，一身材敦實的漢子道：“俺會做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