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滾刀肉

哨聲起，

所有人滿眼疑惑，不知蘇簡要做什麽。

很多百姓受不了納糧街的臭味，紛紛向街外跑。

可剛剛來到街口。

卻聽陣陣馬蹄聲與車輪滾動聲響起。

定睛看去，

隻見數十輛馬車正疾馳而來。

百姓們被堵住去路，不得不退了回來。

馬車進入納糧街，最後停在了蘇家酒館之前。

蘇簡招招手，道：

“各位兄弟，幫忙揭開蓋布吧！”

話音剛落。

車夫們將蓋布揭蓋。

無數酒壇映入眼簾。

蘇簡笑道：

“不用卸車了，咱們直接開始售賣！”

售賣？

所有人眼中都帶著疑雲。

蘇簡站到馬車上，呼喊道：

“鄉親們，小子雖然久居深山，又年紀尚輕。

但既然在藍雲縣做生意，諸位就是小子的家人。

廟會時答應鄉親們的事，自然要兌現承諾！”

說著話，

蘇簡伸手拍開酒封！

一瞬間，

酒香彌漫開來，鑽入鼻腔，沁人心脾！

為了不再忍受臭味。

百姓們紛紛圍到了蘇家酒館前，嗅著酒香。

蘇簡轉頭看向丁當，道：

“快去把安小姐和雀兒叫過來！咱們賣酒！”

“好嘞！少爺！”

丁當轉身跑開。

不多時，

安靜和雀兒以及洪師傅、楊師傅師徒四人一起跑了過來。

知道內情的釀酒師傅們，還搬來了桌椅。

蘇簡呼道：

“鄉親們！除夕在即，蘇家酒館的天仙釀，八折出售啦——”

頓時，

百姓們一擁而上！

有了安家的神仙釀做對比，百姓們再沒有遲疑。

酒香還在鼻尖環繞。

他們迫不及待想要品嚐一番，這饞了半年的美酒！

蘇家酒館的人們喜笑顏開。

釀酒師傅們笑得合不攏嘴，在一旁幫忙維持秩序。

蘇簡跳下馬車，看向安家父女。

安玉山目光呆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安晴跑下高台，來到父親身邊，驚愕道：

“爹……他哪來的糧食釀酒啊……”

安玉山嘴裏不停念叨著：

“完了……完了……安家……敗啦……”

安晴噗通一聲跌坐在地，淚水流出，抽泣道：

“爹……咱們可怎麽辦呀……他怎麽可能有糧食釀酒啊……難道是劉大人背叛了咱們嗎……”

安玉山搖頭道：

“不可能……劉大人不會這麽做……”

安晴掩麵大哭：

“爹……沒有錢，女兒怎麽選上秀女啊……”

安玉山身子一顫，道：

“爹一定會讓你選上！一定！”

此時，

納糧街上好似分出天堂與地獄一般。

蘇家酒館前人頭攢動，一派熱鬧景象。

安家酒坊那邊臭氣熏天，人們避而遠之。

“爹，咱們的酒賣不出去，怎麽還債啊——”安晴絕望道。

安玉山想要站起身，但是兩腿發軟，又跌坐回去。

想到還欠下那麽多債務。

安玉山渾身驚出冷汗，一瞬間好似老了十多歲。

當初父女二人還揚言要蘇簡跪在他們麵前祈求。

可沒想到，最後遭受五雷轟頂的，卻是他們……

蘇簡瞥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上前去冷嘲熱諷，彰顯自己的成功。

而是淡淡收回視線，然後幫助安靜等人賣酒。

安玉山麵如死灰，眼中原本的驕傲早已不在，隻剩下濃濃的絕望。

他抓住安晴的手，道：

“閨女，扶爹起來！”

安晴不明所以。

安玉山借著安晴的攙扶，站了起來。

他顫顫巍巍地向前走。

安晴不解問道：

“爹，您要幹什麽？！”

安玉山來到蘇簡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爹——您快起來！”安晴大喊著。

安玉山輕輕將安晴推開，看著蘇簡，道：

“蘇公子，我們知道錯了，安家鬥不過您，求您放安家一馬！”

蘇簡道：

“你們安家欠著整個青州糧商的錢，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快起來吧，我是晚輩，怕折壽。”

安玉山雙拳緊握，道：

“蘇公子您神通廣大，求求您了……”

說著，竟要一頭磕下去。

安晴將安玉山拉住，嘶吼道：

“爹——咱們不用求他，咱們還有劉大人幫忙！”

安玉山慘笑一聲，道：

“不可能的，劉大人不可能幫咱們。”

安晴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父親這一跪將她心裏的驕傲擊得粉碎。

她不願再看下去，竟丟下自己的父親轉身離去！

安玉山知道大女兒的性格，他歎了口氣，老淚縱橫，對蘇簡道：

“蘇公子，安家若是倒了可怎麽還您利息啊……求求您了，幫幫安家吧……”

蘇簡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

“利息，我會自己收回，至於幫你們安家？你覺得，我會幫嗎？”

安玉山道：

“我家老爺子和蘇先生交情莫逆，你更是安家的女婿啊……”

“庚帖已還！”

安玉山指著安靜，道：

“蘇公子！我還有一女！靜兒！幫為父說句話啊！”

安靜微微搖頭，道：

“養育之恩已還，再無父女之情。”

接二連三的拒絕，讓安玉山眼中的希望變成了憤怒。

他指著蘇簡咆哮道：

“我已經跪下來求你了，你為什麽還不答應！

咱們兩家是世交，不過是有一些過節而已，難道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百姓們看著安玉山的狼狽之態，心中生出憐憫。

紛紛勸道：

“是啊，蘇掌櫃，沒多大的仇怨，就幫幫安老爺吧！”

“安老爺都跪下來祈求了，差不多就得了，蘇掌櫃。”

“對啊！對啊！多大仇，多大怨啊，這怎麽看著要把人逼死啊……”

“蘇公子，您是李大儒的弟子，該一笑泯恩仇才對，安家已經敗了，何必再揪著不放呢！”

“……”

蘇簡環視一圈，突然心中感到好笑：

原來道德綁架這事，還真是在哪都能發生啊……

安玉山見自己的淒慘模樣讓百姓們心生憐憫，竟反過來幫他說話，眼中頓時閃爍出一絲希望，立刻趁熱打鐵，道：

“蘇公子，難道您真要讓我死了才高興嗎？”

蘇簡淡淡道：

“哦，那死遠一點……”

說罷，竟直接轉身離去。

安玉山惱羞成怒，他從地上爬起來，好似一個無賴一樣，對百姓們喊道：

“鄉親們，你們都看到了，這蘇簡是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啊，他心腸就是石頭做的啊！

這樣的人，就算釀出來的酒香出千裏去，喝進肚子也是黑了心腸，咱們不買他的酒！不買了！”

話音剛落。

還沒等百姓們接話。

蘇簡竟折返回來了。

隻見一隻腳，在安玉山的麵前緩緩變大！

“砰！”

安玉山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啊——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他趴在地上，捂著臉，大喊著：

“報官！我要報官抓你！”

蘇簡沒有理他，而是環視了一圈百姓，道：

“諸位，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蘇家和安家的仇，沒有你們了解的這麽簡單。

蘇家的天仙釀就在這，如果諸位隻是因為在下沒有幫助安玉山而不買，在下也不強求！”

百姓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打滾的安玉山，果斷上前買酒。

畢竟不買天仙釀，也沒有其他酒可喝了。

安玉山從地上爬起來，像個滾刀肉，指著蘇簡喊道：

“蘇簡！你等著，我要報官抓你！你跑不了！”

……